要走。黎勿读出她意思,伸手拉住她想要解释,“苏意,你听我说……”
苏意猛地挣开他的手,凌厉的眼神煞住黎勿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所有解释都有用。昨晚上他和她说的话此刻看来像个笑话,很是讽刺。
“苏意……”
黎勿坚持要解释,苏意倏地扭头冷冷道:“我不跟虚伪的人说话,黎先生。”她吸口气,下巴点了点梁晶晶,“好好玩,enjoyyour day!”
Enjoy个毛线!黎勿赶紧扯住她,可苏意却先一步抬起手勾住“王一鸣”的手臂,牵着他快步离开周姓桥。
“苏意……你松手!”梁晶晶忽然圈住他手臂不让他走,黎勿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意和“王一鸣”混入离去的人群中,消失在他眼前。
刚才的闹剧梁晶晶丝毫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她吃不到红豆冰这件事,冲着发愣的黎勿娇嗔微抱怨说:“我就说早点过来,你看,都关门了!”
手缓缓垂下来,耳边全是梁晶晶唧唧歪歪诸多不满的声音,小木屋关门了,桥上的心形影子此刻也已经完全消失,原来拥挤的周姓桥上竟蓦地剩下他和梁晶晶还有几个游客。
静伫良久,一直沉默的黎勿忽然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你世界里是不是永远就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他别过脸,梁晶晶正一脸愕然看住他,呆愣的模样让黎勿不禁觉得恶心,他忽然想不通怎么以前会觉得梁晶晶挺漂亮,难怪都说男人肤浅,其实是一双心眼瞎了才用肉眼看世界。
他一根一根掰开她放在他手臂上的手指,没有任何起伏的吐出一句脏话:“我他妈就是疯了才弄出这摊子破事出来。”
——
从周姓桥出来,沈嘉铭跟着苏意几乎走遍槟城的路段。她静静地走,他就默默地跟在后面。
白色的宽松衬衫松散地束在蓝绿色的短裤里,头发随意用簪子挽起来,露出细长的颈子,走得热了就在茶室里打包了一袋冰果汁拎着边走边喝,好像没事一样。沈嘉铭看着看着一时走了神,连苏意回头叫他也没反应过来。
“王一鸣,王一鸣!”
苏意一连叫了几声“王一鸣”,沈嘉铭还没适应这个名字,回过神来才反应到苏意在喊他。
苏意指着不远处一栋通体呈蓝色的洋宅说:“我们正好赶上开放时间,要不进去看看。”苏意问他意见,可两只脚已经往蓝屋走去。
槟城盛产一种叫做Indgofera Arrecta的蓝花,蓝花花汁经过炼制之后变成浆液,经过晒制就成为一种颜料可以涂在墙身上。上世纪莲花河路上通大街都是这样颜色的小洋屋,位于红园大排档后面的张弼士故居就是目前仅剩下的唯一一间。因为受到保护,蓝屋一天能开放的时间只有两个点。苏意和沈嘉铭正好赶上下午的开放时间。
槟城的阳光格外灿烂,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而那天蓝如宝石,蓝屋蓝色的墙体竟彷如天上的颜色一样,那蔚蓝蓝得过分美丽,让人错不开眼。
“没想到你还挺坚强的。”跟着游客进蓝屋,沈嘉铭在她耳边意有所指地说。
苏意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你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况且就一个男人而已,我又不是拿得起放不下。”
她一脸潇洒,似乎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拿得起也放得下,可沈嘉铭却说:“想哭诉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听一听。”
“啧!你想太多了!”苏意冷笑一声,径自往屋子深处走去。可前脚才跨进宅里,扬起的嘴角倏地垮下来,苏意吸口气强装没事。
一路之隔外,是槟榔路上的红园,各式美食小吃集中在红园里头,还有专设的舞台有人表演,让人不禁想起旧时香港的那部难兄难弟。
和“王一鸣”从蓝屋出来,苏意依旧走在前头,没走两步突然停住,“饿了没?我请你吃晚饭。”
轮了一圈红园的小吃店,苏意几乎每家店都点了一份食物,她明明不会喝酒,可一坐下居然又要了两桶冰啤酒。一旁的沈嘉铭笑而不语,只是默默看着她做完这些事。
人不开心,总要找些事情发泄,苏意想靠胡吃海喝来宣泄情绪。
渐渐入夜,红园慢慢喧闹起来。每张桌子欢声笑语,唯独苏意和沈嘉铭这一张却充满压抑的低气压。
还没等菜上来,苏意已经独自开了瓶啤酒来喝,她是真不会喝酒,才一小杯下肚,头开始晕乎乎,眼前的“王一鸣”开始起重影。
红园就是个开放式的大排档,没空调就只有几台大风扇在吹着,苏意喝了酒浑身发热,热得她不住抬手擦汗,可擦着擦着她竟然哭起来。
托着下巴的沈嘉铭一瞬不瞬盯住抬起手背抹眼泪的苏意不出声,半晌以后,沈嘉铭果然等到苏意先开口。
“我就知道他这个人信不过,昨天还说和我重新开始,今天就跟他的初恋成双成对!妈蛋我怎么这么蠢!”她说着说着又喝了一大口酒。
沈嘉铭拎起啤酒瓶又往她的空杯里倒满,“你今天怎么不听他解释。”说不定不是她想的那样。
苏意冷哼一声,“我干嘛要听,我认识他七年了,一有事就满嘴谎言跟借口,来去就那几个,我都听得耳朵长茧。”
酒还挺好喝的,苏意干完一瓶,索性直接拿起啤酒瓶来喝,她一边喝一边掉眼泪,“全世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我为什么非要吊在他这颗长不出果实的烂树上,梁晶晶喜欢,我就让给她,反正他又没钱又没出息,跟着他连基本日子都过不了,迟早还不是饿死,我干嘛要抢回来!我就让给梁晶晶!”
苏意吸口气,她嘴硬说不稀罕,可心里却不甘心。不顾隔壁桌偷偷扫过来的目光,氤氲双眼盯了许久才把焦点聚在沈嘉铭身上:“可你说他昨天跟我说那些话干什么呢!好玩吗!我怎么就傻不拉几瞎了眼信他!”
她擦把脸抹掉泪,又继续说:“我他妈就是三心两意,说分手又不肯和他划清界限才让他把我当笑话来看,什么爱情什么男人都信不过!”
苏意喝酒当喝水,一瓶接着一瓶,直到她拿起第三瓶,沈嘉铭终于出手制止:“你喝够了。”
苏意发狠,挣开他的手,大声嚷嚷:“我要喝!”
沈嘉铭很有耐性,被挣开的手又往啤酒瓶去抓,耐心提醒苏意:“你喝醉了。”
苏意是真的醉了,毫无形象拍案而起:“你他妈是谁,凭什么管我!他管我,你又管我,你们这些男人怎么那么烦!”
“我送你回去。”她突然站起来,不止隔壁桌,连坐角落的食客都看过来。沈嘉铭站起来去拉她,苏意却借着酒精发起酒疯:“你放手!我他妈不要回去!”
沈嘉铭半拉半扯揪着她手臂往外走,听见苏意一口一句“你他妈,我他妈”不住蹙起眉头给她说道理,“女孩子别老问候别人家的妈。”
苏意酒精上脑,哪里思考得这么多,“我他妈就喜欢问候你妈!不行么!”
现在和她说什么,她就只会讲他妈,沈嘉铭无奈摇摇头,笑:“你真想问候我妈,下次介绍你认识。”
沈嘉铭突然顺她意,发酒疯的苏意不住吃吃笑起来,东倒西歪跟着他走,还莫名其妙说要表演走直线证明自己没醉。
“来!我送你回去旅馆。”路上一些黑人看过来,还吹了口哨,沈嘉铭警惕地抓住苏意,哪想到她一听到说要送她回旅馆,又倏地发起疯来,坚决不肯回去,还往他手臂上咬了好几口。
“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那个臭男人一天在旅馆我一天都不要回去!”
喝醉酒的苏意基本没了意识,俗称断片。沈嘉铭只好带她回自己旅馆,好不容易把她放置好,她手机震动起来,从周姓桥离开,她手机一直响,响了一声就被她掐断,后来被苏意直接调成静音。沈嘉铭捞出来一看,是黎勿,他刚接通“喂”了一下,苏意的手机却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
苏意电话挂了,倒轮到沈嘉铭电话响起来,他瞄了眼屏幕却没有接通,回头觑见苏意躺在床睡死过去才起身出了房间下楼去。
果然苏晓意就在旅馆门口放置的秋千椅上等他。
“还没回国吗?”
苏晓意看见他来,不住扯起嘴角笑起来,在秋千椅上腾出个空位给他,沈嘉铭却只在一旁站着。
有住客回旅馆,经过两人身旁朝这边望了眼,苏晓意尴尬地笑了笑:“我还想逗留几天。”
她眼神闪了闪,这几年苏晓意变了许多,可她不会说谎的性格都没变过。沈嘉铭倚在墙边看她,忽地“噗嗤”一笑:“Mavis,你是不是还想着我们有可能?”
苏晓意心思被戳中,可他竟然把她的心思当玩笑看,苏晓意脸色不住沉了沉:“你来槟城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沈嘉铭摇头:“我来槟城不是因为你。”
苏晓意不信,撇开脸不说话。
“我和你分手不是闹着玩,你自己也清楚。”有些话得说清楚才能彻底明白,视线一扫便看见苏晓意戴在手上的戒指,以前在国外读书时候他送她的,那时候他和家里吵了一架,他爸断他生活费,沈嘉铭偏不肯认错,硬是靠自己双手养活自己。认识苏晓意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那戒指是沈嘉铭用打工赚回来的钱给她买的,他不心疼,她却肉疼,说他乱花钱,沈嘉铭还大道理告诉她,“钱赚回来是要花的,不会花钱的人不会赚钱。”
沈嘉铭当时就是胡诌,苏晓意却信得十足。
“这几年你生活重心只有你的工作,我不会干涉,可你不但给自己压力,还强迫我要和你一样。”一段感情如果谈得只剩□心疲倦,这段感情几乎已经走到最后,和苏晓意在一起的沈嘉铭深有感触:“有时候我都后悔几年前答应和你一起开公司的事。可很多时候冥冥中安排,只能证明我们不是最合适的。”
“大家追求不一样,无谓强求,分开对你和我都更好。”
这天是苏晓意生日,他来了槟城,于是她也过来,可一切似乎都是她自作多情。如果还是早几年,苏晓意会极力挽留,只是现在苏晓意的自尊心不允许。
她抿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口不对心嘴硬道:“我也没说要怎么样,你不用和我长篇大论。”这个地方苏晓意实在逗留不下去,她猛地起身要走。沈嘉铭却喊住她。
“王一鸣对感情是个一根筋的人,比起我你更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