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过震惊,郁凉晚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包括闪躲,而牧赫远,虽然也被惊喝到瞬间愣在了原地,可是他手中的那个烟灰缸,却早已离了手、顺着惯力,朝着郁凉晚的方向砸了去。
“丫头!”
声线蔚然拔高,牧子正迅步如风的往郁凉晚的方向袭掠而去,扬声间,他的语息不再是惯有的清淡和冷漠,脸上的神情也不再只是清冷和桀骜,而是浓深的关切和担忧……
该死的!如果牧赫远当真砸到了这丫头,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牧子正脚步极快,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就来到了郁凉晚的身边,伸出手,他猛地将她拉了过来,然而,虽然很快,可是牧赫远手中的那个俨然是凶器的烟灰缸,却是更快的…。
“咚”的一声响起,在被拽入牧子正怀中的同时,烟灰缸砸中了郁凉晚的嫩小肩膀,狠狠的一砸,也让牧子正的心脏,狠狠一抽!
“疼不疼?”
担忧和关切填满了牧子正的心,低下头,他看向了郁凉晚,眼眸之中的那一抹心疼,更是丝毫都不加掩饰…
空荡荡的心,瞬间被填满,睁大眼睛看着牧子正,郁凉晚那对本来被惊吓到空洞洞的眼神,霎时就有泪光涌现。
牧子正,牧子正,你终于来了!终于!
“牧子正……”
不承认也不否认,郁凉晚只轻启着红唇,喃喃低语着牧子正的名字,哀哀凄凄,那里面饱含着的,是对面前男人的无穷依赖,以及,委屈。
可她没哭,即使是在这种时候,她都没有哭,小脸蛋上的倔强,本是牧子正的最爱,此刻却幻化成了,剜他心肺的尖锐利器!
她不想在这一群王八蛋的面前哭,她不想让他们亲见她的脆弱和无助,这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是该死的,她这样,当真是在一寸一寸的挖他的心,让他,心碎欲裂,肝肠寸断…!
薄唇抿起前所未有的冰冷弧度,就像是被郁凉晚的无助小表情刺到再也无法承受了,大掌爬上她的后脑勺,猛一用力,牧子正猝然将她的脸孔摁进了胸膛间,用自己的身体曲线感知着她,用行动,无声的保护着她,紧紧的,紧紧的!
抬眸,墨色瞳仁比屋外的夜色还要黑沉,还要冷,牧子正愤怒瞪向了牧赫远,一身的冰寒气息,泠然且吓人…
虽然比牧子正要大上许多,可是牧赫远的气场,是远远不及他的,而且,他也扛不住牧子正的强大气流,尤其此刻,他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冷和,渗人!
心虚不已,额头被吓的瞬间冒出了冷汗,“嘿嘿”干笑了两下,摸了摸鼻子,牧赫远扛不住了,率先开了口,一脸的谄媚,活脱脱就是小人一个!哪里还见得到方才的半丁点盛怒和气势?
恐怕,他也只有在面对郁凉晚这种娇弱无依的小女娃娃时,才能展露出些许威严,以大压下的肆意欺负她吧?
“小四,你怎么回……”
“等我。”
大掌在郁凉晚的头顶轻轻抚了抚,放开了她,将她推到了一边,牧子正的身躯无限紧绷,动作却万分轻柔,然,即使如此,郁凉晚依旧在相碰触间,深刻感知到了他的紧绷…
他在隐忍,死死隐忍着自己的怒气,她知道。
而然来赫。而且他的声音也很僵硬,冰冷无比,却因为面对着的人是她,所以竭力按捺了下来,郁凉晚听得出来,那里面暗藏着的,是无穷无尽的愤怒和……心疼。
牧子正他,要发怒了。
精灵如同黑曜石般的瞳孔蓦然一猝,郁凉晚猛地抬起了头,那一句“牧子正”,还未出口,果然,就看见他大步迈到了牧赫远的面前,在离他仅两步之遥的地方站定,而后,抡起了拳头…
只听,“砰”的一声,响彻牧家大宅,将这栋从来只有死寂和沉静大宅的空气,彻底惊醒,就连天花板,似乎都在,“嗡嗡嗡”的震颤着!
“啊!”的惊呼声,连连四起,众人当场傻眼,就连牧仲良,这个从来都镇定如天的一家之主,都狠狠怔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小四如此震怒的一面,他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即使面对着的是家人,他都冷漠如常,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就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曾经的他,一度以为,他这个儿子,这一生,恐怕都是沉稳如初,饶是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无法震动他,更无法撼动他分毫。
可是此刻,就在此刻,他的面颊上,竟然写满了愤怒!冰冷,不再是他唯一的代名词,相反的,他在寒芒四射的同时,也怒火冲冲,直冲向云端,更惊的他,以及在场所有人的心,颤动不已!
惊呼连连,倒抽气声声,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置信,除了郁凉晚,他们几乎都怔在了原地,表情呆呆的看着牧子正…
混乱的场面瞬间转换成静止,如时空都停摆了一般,然,制造了这一幕的牧子正,却丝毫都没有察觉到,又或者可以说,即使察觉到了,他也不想去理会,更不想去深究,因为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即——揍人!
他要狠狠的揍牧赫远,他要让他,被揍的再也爬不起来了!
“竟敢动她?!”
赤红着双眸,低吼着,牧子正的脸上,狠厉尽显,鹰邙四射…
袖子被挽到了手肘处,铁拳铮铮,抡起,再往下,就像是不要命一般的,牧子正一拳又一拳,狠狠的往牧赫远的脸上、身上砸了去,狠狠的,重重的!
“小四你疯了?!”
被砸到不停往后退去,呆怔了的牧赫远,终于回过了神,踉跄着,他抬手,企图抵挡着,然而,牧子正的拳头,迅猛如百年罕见的大暴雨,来的太快,太重,以他的力量,根本就无法抵抗…
因此,牧赫远只能闪躲。
“别打了,小四你别打了……有话、有话好好说!”
抱着头,他狼狈的窜逃着,闪躲间,他更是边叫疼边求着饶,就像是一只夹着尾巴的黄鼠狼,狼狈不堪…
而众人,被震到懵了的众人,也终于在这场凶猛拳砸中,回过了神。
“够了小四!不要再打了!”
杵着拐杖,将地板砸的“咚咚”直作响,牧仲良粗噶的声线之中,威严尽显,震慑力十足,声音大的,就连房顶都快要塌陷了…
可惜,牧子正不怕他,一点都不怕,而且他现在,俨然是陷入了愤怒的巅峰状态,猩红着双眸,他招招狠戾,举手投足间的干脆和利落,是所有人都从未见过的。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无比流畅,熟稔自如,看得出来,是个练家子,这可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郁凉晚…
郁凉晚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从来冷峻如神祗的男子,也会有如此血腥的一面;她更不知道,原来,清冷如牧子正,竟然也会有如此热血的一面,而且,都是因为她,只因为她。
鼻子一酸,郁凉晚感动万分,眼圈似是被涂抹上了一层胭脂,彻底红透了…
她知道,她就知道,他会心疼她,保护她!
在这一片惊吓震惊中,恐怕,也只有郁凉晚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了吧?
可是在事实上,牧家的人,除了牧仲良以及牧赫远的妻子邵蓉芳之外,其他的人,其实都没有动弹,更别提上前劝架了,牧笛云一家是不敢,牧子正这般的盛怒,犹如狂狮,谁敢去惹他?
而杜莹,则是,不想劝。
方才,牧赫远抄起烟灰缸要砸向郁凉晚的时候,其实她已经站起了身,正欲冲过去抢下来,然而,却被牧子正那突然其来的一喝惊到了,一时间,没能动弹,这才让郁凉晚被砸到了…
杜莹其实也是有些心疼的,也知晓,牧赫远实在是错的太离谱了,因此,不想劝,也不愿意劝,他这个做父亲的,确实是应该受点教训了,而且牧子正是她的儿子,她岂能不了解他?
杜莹知道,牧子正一旦发怒,必然要彻底宣泄,否则,谁上前都是个死!
算了算了,先让他好好发泄下也好…
然而,杜莹这样想,其他人可不会,尤其是邵蓉芳,她好歹和牧赫远也是夫妻啊,平常虽然骂他骂的挺凶的,可是在这种时候,必然还是会护着他、心疼他的。
“哎呀小四,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吗,不要动手打人啊……”
突然挤进了牧子正和牧赫远的中间,顶着一头的冷汗,两臂撑得开开的,一端挡着一个,邵蓉芳又慌又急的叫着,好不容易让拳砸短暂停止,偏偏四周的人都还没动静。
一着急,偏过头,瞪了眼牧赫宇,邵蓉芳嚷嚷道:“还不赶紧来救人,把小四拉住!?”
这几个家伙,真是有点过分了,平常最是能抢风头嚷嚷了,怎么到了这种关键时候,就不见踪影?!
还一个躲的比一个远,一脸不想招惹麻烦的怯懦表情,真是……气死人了!
“哦,哦,对啦对啦,小四你别再打了,你看三弟都被你砸的出血了,足够了。”
怔了怔,回过了神,牧赫宇尴尬的跑向了前,站在了牧赫远的前面,看着牧子正,眼神,有点怯怯的……
他这个四弟,从小就和他不亲近,明明他年纪最小,而且还和他差了一大截,社会阅历什么的,都比不上他,怎么就气场这么足呢?连他都有些害怕,根本不敢多惹他半分,尤其现在,他沉着脸,愤怒瞪视着三弟的样子,真让他,害怕!就连小心肝,都被吓到一颤一颤的!
可是又没办法,现在可是他在父亲面前表现的最佳时机了,一旦让他高兴了,家产,应该就有着落了…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冷冷的哼了哼,薄唇斜出冰冷的弧,牧子正低吼如咆哮一般:“刚才你们合伙欺负丫头的时候,怎么没好好说?怎么还动手打人了?!”
他话不多,情绪也总是内敛着,其实是不喜欢这样愤怒吼嚷的,可他忍不住,是真忍不住,他很生气,气的恨不得一刀将对面的人全部捅死!可是他们……
一想到这种能气死人的血缘羁绊,牧子正将铁拳握的咔咔直响,低叹一口气,以为他还想继续砸打下去,抬起步子,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杜莹,终于发话了。
“好了小四,发泄下就够了,听妈妈的话,别再打了,你看小晚丫头,都快被你吓哭了。”
将手附上牧子正的胳膊,轻轻拍了拍,即使是在这种混杂境况,杜莹的声音,依旧很温柔,偏眸扫了扫郁凉晚,她示意牧子正,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