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话的时候,曲氏连连叹息,直道大户人家的孩子不好养,又告诫新竹万万离她远一些,也别起什么高攀的心思,嫁个正正经经的女人,哪怕清贫些,都是好的。
曲新竹默然。
作者有话要说: 插播小番外~~
☆、赎人
阮元洞房之夜愤然出府,带了几个小厮就去了青州最大的勾栏院——百花苑。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赌气的成份多些,再加上酒劲上涌,只想蒙头大睡,于是便散了些银钱与小厮,让她们自去玩,自己要了个清静的地方,晃晃悠悠地上楼去了。
这一觉便睡到了大中午。
这勾栏院自然与别处不同,夜晚酒肉飘香,衣衫鬓影,到了白天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阮元睡眼惺忪,肚子饿的咕咕叫,喊了几声却无人应,恨恨地骂了几句,只得自己到后院寻些小食儿。
一路走过,静悄悄的,各房各处关得死紧。阮元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找到了厨间,却也空荡荡的,那里唯一的小厮靠着灶台正在打盹儿。
阮元气闷,抬脚踢了踢她。
那人哼唧几声,转个身又睡了,眼睛都未曾睁开。
阮元怒,刚要发火,却听见不远处似乎传来了砰砰的撞击声,待细细一听,却又不见了。阮元心下诧异,绕过那小厮便往里走去。
里面是个小隔间,破烂的木头门,上面竟然还上了把锁,声音似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阮元嗤笑,二话不说,抬脚就是一踹……
砰!一声巨响。
小厮骤然惊醒,连滚带爬地过来察看,见是阮元不由得抹了把额上的汗,苦脸道:“阮姑奶奶,原来是您啊,我还以为进了贼呢!”
阮元却并不理会她,目光锁在柴垛旁被捆绑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此时蜷缩着,手脚皆被麻绳缠住,嘴里堵着一团脏兮兮的破布,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阮元,嘴里发出求救似的呜呜声。
阮元慢慢蹲下,抬手拿出了那团布。少年久张的嘴终于得以合上,干涩地咽了咽口水。
那小厮见状不由得在旁说道:“这是卢爹爹新买来的,可惜不听话,就绑在这里杀杀性子。阮小姐若是喜欢,待□□好了,一定最先让您享用。”
“你胡说!明明是你们掳我来的!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愿的!!”少年突然激动起来,哑着嗓子叫嚷。
阮元笑了,转头对那小厮道:“你们卢爹爹呢?请他过来,跟他说我要买这个人。”
“呃?”小厮惊愕,但也知道这位阮小姐惹不起,犹豫了一下便转身去了。
岂料那少年却是一脸愤然,恨恨道:“你要买我?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不会伺候你的!”
听了这话,阮元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却是被他的美貌惊住了。纵然披头散发,纵然浑身脏污,纵然荆钗布裙,依旧难掩绝色;挣扎间,领口略开,雪肤微露,更添了一抹风情和诱惑。
意料中的,阮元被吸引了。她理所当然的想,这般仙人似的人既然被自己碰见了,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她并非好色之人,但对美的事物却也本能的想要占有。
可他好像不太愿意呢。
阮元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灰尘,漫不经心地道:“你不让我买你,那你就要继续呆在这里,岂不是更糟糕?”
少年听了这话,神色蓦地黯淡下去,少顷,又挣扎着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几个头,发出咚咚的撞击声,再抬起时,已是一脸哀求:“小姐,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求求您了,救救我吧,我是被她们强掳来的。我还有事,我……我还要上京城,我一定要去的。小姐,您今日买了我,多少银钱日后我一定一分不差的还给您,只求您到时候放我走就是天大的恩典了,求求小姐了,求求小姐了……”一边求着,一边又咚咚地磕了起来。
“哟,这是在干什么?我还没答应呢,怎么就认主了?”卢爹爹甩着帕子,一步三扭,见这场景夸张地叫了起来。
少年涨红了脸,狠瞪了卢爹爹一眼,扭过头去。
阮元笑道:“怎么样,卢爹爹?开个价!”
卢爹爹瞧着地上的人那倔强的样子,心里打着算盘。这少年却是难得一见的绝色,可惜不好驯服,来这儿十多天了,该用的手段都用了,偏偏没有效果,逼急了甚至能下狠手把自己的脸毁了,那可就不值钱了,何不趁现在狠敲一笔。
“一千两!”卢爹爹开了口,“阮小姐也算咱们这的常客,什么样的人值什么样的价儿小姐最清楚了,这又是个雏儿,一点不贵的,我也算卖小姐个人情。”
阮元翻了翻兜,只掏出了一百两,索性都递给了他,口中只道:“卢爹爹,打量你什么心思我还不清楚么?这么个人若肯乖乖顺顺的听话,只怕万两银子也能给你赚来,只可惜,你驯服不了他,一分钱也赚不到,也许最后还得倒贴饭钱或丧费。如今我也只有这一百两,你要便要,不行便算了。”
卢爹爹咬牙,终究舍不得,到底收了,未免万一又道:“咱们这交易算是成了,这人在你那听不听话可就不关我事了,若是跑了死了小姐可别再来找我!”
阮元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少年,笑:“那是自然。”
***
少年身上有伤,不便行走,阮元便又摸出些碎银子雇了顶小轿,一路往阮府处来。
少年心下不安,频频掀帘,欲言又止。
阮元无法,只得假意安慰:“公子莫慌,想上京城,也要养好了伤,待天气暖和些了再去,那一百两也不用还了,权当我做好事了罢,只是不知公子名姓?”
少年信以为真,满心欢喜,连忙答道:“姓秦,闺名梓洛,谢小姐大恩!”
阮元欣然,嘴角含笑:“哪里哪里。”
未免被发现,几人从后门直接走小路回到了倚醉轩。阮元把梓洛安置在了紧邻主屋后侧的院里,又派小厮打听家主去向。
事有凑巧,阮胜一大早就便收到了俞州来信,说那边生意出了些问题,当即一刻不耽误,立即备马亲去处理。阮元闻之大喜,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几个月,自己这阵子可着实轻松了。如此更懒得避人,叫了大夫察看梓洛伤势,嘘寒问暖一番,面上做足了姿态,背地里却命人暗自看守,那秦梓洛只当自己遇上了好人,好一阵千恩万谢,自此安心在府中养伤。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出场!!
☆、生疑
阮元将秦梓洛带回府的事情传到了林正君耳朵里,林氏颇恼,便叫她过来问话。
母亲出了远门,阮元没了顾忌,自然也不怕,只笑嘻嘻地凑到林氏跟前道:“不过是一个朋友的远房亲戚,暂且住府里罢了。”
这话漏洞百出,林氏自然知道她在撒谎,一语拆穿:“我听说那男子长得颇有姿色,你别是相中人家了吧。”
阮元也不解释,笑道:“父亲既然知道何必再问?”说着又蹭到林氏身上撒娇,“好爹爹,就依了元儿吧,你也知道我不中意这门亲事的,就当是送个小侍补偿元儿吧。”
林氏不悦:“那也不能什么人都往屋里领啊,可是清白人家不是?”
阮元连连点头:“自然是的,过些日子就叫他给来给父亲请安。”
林氏闻言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阮元又嘻嘻哈哈扯些别的,这事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揭过去了。
于是,满府里,除了当事人秦梓洛,所有人都知道阮二小姐新婚没几天便冷落了夫郎,开始金屋藏娇了。
偏偏那被冷落的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在房里看书写字,修身养性,除了每日的问安,竟是连房门都不出一步的,更别提当家理事了——虽然现在还轮不到他管。
佳意是个活泼性子,待得久了自然憋闷,又替他着急,常常劝他:“少君总在房里待着不闷么?二小姐那儿新来个人,都说漂亮,咱也去瞧瞧,我就不信比得过少君?”
曲新竹翻书的手一顿,随即无奈地笑了笑:“你若想去,去便是,不必在我这里守着,怪闷的。”
暮雨恰巧进来听见这话,假意嗔怪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府里谁不知道二小姐宠她屋里的那个,你还要提,故意给咱们少君添堵。”
佳意不服:“怎么会?我是想让少君去给他个下马威。二小姐再宠他,那也是个没名份的,竟连请安都不曾,这才真是没规矩呢。”
曲新竹被两人吵得头疼,干脆摆摆手开始撵人:“都下去吧,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二人听罢,不再多言,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曲新竹一个人,又开始怔怔地发呆,似乎从大婚之后,他常常会不经意地走神,想起自己曾有过的那些憧憬和期盼,只觉可笑之极。
***
却说阮元对秦梓洛,正在兴头上,恨不得日日守在那里。
秦梓洛毕竟年纪小,心思单纯,也不做他想,只当是这位救命恩人好心,更是以诚相待。
不得不说,秦梓洛生了一张极出色的脸,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一双大眼睛尤其的漂亮,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好像蝴蝶的翅膀,平添了一抹生动娇俏,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流露出难以言说的妩媚和风流,常让阮元心荡神驰。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时下男子的胆怯和造作,没有身为美人的高傲和自负,真实自然,单纯天真,高兴的时候笑,伤心的时候哭,生气时眉一皱,头一扭,任你说什么也不理,阮元尤其爱他这副模样,像个小猫一样,直挠得人心痒痒……
屋子里有一把古琴,并非上佳,可秦梓洛却能用它弹出极其美妙的声音。望着如画的美人,听着天籁般的音乐,阮元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轻松自在。如果说她一开始只想占有他,那么现在却希望能完完全全地收服他,让他心甘情愿地陪在自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