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带来的不只是苍老,还有愈久弥新的风采。无关年龄,发自内在,与人惊艳。
这是对极出色的夫妻,柏崇光和阮苑。
“阿进,这么多年,该想开了。”
男人简单一句话,平静的语调,是忠告也是提醒。
戚进犹不甘心,张了张嘴。大哥幽深的眼扫过来,无形中的气势,立刻打消戚进脑中的念头。想了想,识时务转移话题,“阿航这小子又结婚了,兜了一圈,找的居然是生下浩仔的代孕女。明哥估计气得不轻,这对小夫妻还不晓得能好几天。大哥,咱们要不要给大侄子送份大红包呢。”戚进幸灾乐祸的笑,个人觉得没必要。新媳妇那样的身份,别说是明哥,就是他也没法接受。阿航向来稳重,这回也不晓得中了哪门子邪,女人啊,祸水。
“小航真厉害,都已经二婚了,”阮苑笑吟吟看着自家夫婿,“老公,咱们可得送份大礼。四个兄弟,就小航唯一结过婚,还结过两次。浩仔机灵又可爱,亲生妈妈想必也不差,真想亲眼瞧瞧。”
话中的歆羡和遗憾,听得柏崇光一阵心疼。
三个儿子没一个争气,个个让人操碎心。老大太木,一天到晚忙公务,个人问题完全不管,找个对象也是敷衍交差的心态,明眼人都不看好。老二太滑头,阴阳怪气神出鬼没,接手中东事务后鲜少回家,交代他的任务都能顺利完成,却是一年到头见不到人影。老三太懒,分内的事情有在做,却是草草了结,甩完手中事务便躺在某个犄角旮旯昏沉睡去。对什么都不上心,年纪轻轻却是七老八十的性子,一副厌倦红尘的模样。
明明是他和阮苑亲生的,性子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优点通通没有继承到,尽是些基因突变的变异种。
他自己无所谓,父母赐予他们生命,把他们养大,已经是仁至义尽。以后的路,是好是歹,跪着爬着自己走完。只是,母爱如水,终究心软。阮苑心疼他们,少不了经常念叨,他心疼阮苑,不想她太操心。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插手。
那三个小子,该好好度个假了。
至于地点。
祖国最美丽。
柏慕航二婚,是个很好的契机。作为堂哥堂弟的他们,也该去见个礼了。
柏崇光比弟弟柏崇明开明,只要儿媳妇人品上没有硬伤,儿子喜欢谁就娶谁。过日子的又不是自己,穷操心老得快。事实确实如此,柏崇光比柏崇明长十岁,两兄弟站在一起,柏崇光硬是比柏崇明看上去小十岁。所以,如非必要,柏崇明不爱出国。每每和兄长并肩而立,总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邢曼当年借腹生子,若没有柏崇光许可,邢曼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付诸行动。柏家的血脉,岂能让心术不正的人玷污。这一点,于柏崇光而言,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柏崇光暗中调查过景瑶,家世确实可怜,难得的是身上有股韧劲,和阮苑很像,这也是柏崇光默许的最重要原因。他甚至觉得遗憾,比起邢曼,景瑶明显更适合自己的侄子。现在想来,两人能走在一起,确实是缘分,柏崇光乐见其成。
柏崇光心胸豁达,柏崇明却郁结在心。把人吼走,火气灭了,忧郁上来了。
“我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一个逆子。老子说的话全当放屁,一意孤行,任意妄为。这要是在旧社会,大逆不道,准得扫地出门。我就是心太软,由着他惯着他,惯到现在,惯出个逆子。”
三天两头一顿打,大吼大骂更是家常便饭。这要算溺爱,天底下就没家暴了。柳清斜斜睨了柏崇明一眼,眼底满满讥讽,转向孙子又是一派慈爱祥和。
浩仔捧着小杯子喝橙汁,喝得有点急,小老虎似的大口大口猛抽吸管。柳清哄孩子慢点喝,握着他小手拍着他后背,缓慢规律的频率,浩仔喝东西的劲头也不由自主慢下来。
柳清哄孩子,孩子时不时扭头冲她呵呵笑,柳清看了高兴,一颗心全在孩子身上。柏崇明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柳清懒得搭理。
浩仔喝完橙汁叫着要吃苹果,柳清给他削苹果,搅成苹果泥。把勺子递到孩子手中,培养孩子自己吃东西的能力。
“年轻的时候太藐视世界,临老了发现,世界非我想象。是我太自负,老天爷开始惩罚了,惩罚我晚年不宁。”
柏崇明目光悠远,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感伤到无法自拔,怅然若失。
浩仔在柳清怀里吃苹果,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红红的小嘴巴不停蠕动,时不时发出可爱吧唧声。粉粉嫩嫩的模样,嚼两口冲柳清甜笑两下,柳清稀罕到不行,捉着胖爪子亲了又亲。
柏崇明的时光感言,柳清当是无病呻吟。晚年不宁能有这样招人疼的稀罕孙子,你就矫情吧。
“爷爷,吃果果。”浩仔吃饱了,剩下的扔给爷爷。
柏崇明从伤感中回神,只当孙子孝顺,喜滋滋就着孙子的胖爪子,狠狠咬了一大口。
“我的乖孙哦,没了你,爷爷可怎么活啊。”
柳清彻底不待见柏崇明了,瞧瞧那嬉皮笑脸的无耻模样,哪有半点晚年不宁的样子,最讨厌矫情的人。
“宝宝,姨奶奶带你洗脸去。”柳清抱着孩子起身,临走时扔下一句话。
“我瞧着景瑶很好,你是先入为主,老封建思想,落后的思想。”
柏崇明瞪着柳清后背,恶狠狠的凶猛的,仅此而已,除了瞪,无可奈何。你也是被我惯的,惯到别的不会,就会横眉冷眼气我。
出了柏家大宅,柏慕航带景瑶到第一次见面的餐馆吃饭,餐馆有个很文艺的名字,风雅轩。乍听之下,还以为是旧时书院。
景瑶兴致阑珊,大概是天太热,吃了两口就停了筷,倒杯凉茶小口慢慢喝。柏慕航见状,草草把饭扒完,结账走人。
到停车场取车,等到进去坐定,柏慕航笔直坐着,看似没有发动车子的意思。
景瑶想,这样也好,两人本就不熟,没必要故作亲昵。
“我还是回去睡吧,反正浩仔今天不在,我明早再过来。”
侧过身子就要开车门,扳下开关,车门纹丝不动。景瑶扭头,淡淡道,“麻烦把门开一下,谢谢。”
柏慕航抱着手臂,转过头,看着景瑶笑,实则眼底一片寒霜。
“你在闹情绪,为什么。”
甩开他先走人不说,一路上拉长着脸,一语不发。偶尔和她搭话,她也是恩恩哼哼爱理不理。
女人这生物,看似简单,实则麻烦。柏慕航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得这位大小姐脸若冰霜。
左脸让人扇了一巴掌,没必要把右脸也送上去,让人再扇一巴掌。景瑶觉得可笑,柏崇明的奚落犹在眼前,她却辩解不得,只因为他是她儿子的爷爷。
是不是做错一件事,人生就彻底定格,再难转圜。
“是因为我爸说的那些话,”柏慕航试探问道,见景瑶脸色微微改变,心里有了底,耸了耸肩装作无所谓。
“我爸说话难听,习惯就好。这多年了,我还不是顺利活到现在。他说的话,不能太在意,在意就是自己找罪受。”
抱歉,我没你脸皮厚,不想找罪受。景瑶扯起嘴角笑了下,“今天谢谢柏少招待,麻烦开下车门,我想回家了。”
女人,你的名字叫折腾。
柏慕航探身过来,景瑶来不及反应,被他狠狠压在座椅上。
两人脸贴脸,柏慕航漆黑的眼睛,闪着点点幽光。
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景瑶偏开脸,下意识避开柏慕航直接的视线。柏慕航捏着景瑶下巴,强迫她与他相对。
“你在气我,气我没有帮你说话。”柏慕航很肯定的说道,吐出的气息打在景瑶脸上,热得景瑶脸发烫。
“我以为,我的态度说明一切。”
这一刻,柏慕航很想吻景瑶。
20。这就是尊贵
王子吻公主,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国王吻皇后,是夫妻情深正大光明。柏慕航吻景瑶,合法,但不合情理。就一条,景瑶不乐意。
柏慕航还是吻了,轻轻在景瑶唇上碰了一下。
第一感觉,唇很软。第二感觉,不过瘾。
先吃小虾米,大鱼在晚上。
柏慕航抽身回驾驶座,景瑶得以脱身,坐起后第一反应往车门边靠,谨慎戒备的盯着柏慕航。大有你要是敢过来,我就磕死在车窗上的架势。
显然,这点小技俩在柏慕航眼中不够看。见惯了大风大浪,偶尔欣赏一次女人幼稚的舍命护身,觉得脑残,但是很逗趣。
“我要是真有点什么想法,你这样完全没用。聪明人明哲保身,蠢人拿命要挟。做决定前,先想想自己的命值不值。我们是夫妻,你丢下丈夫独自离开,没道理。今晚是洞房花烛夜,新郎该有的福利,我不会放弃。”
面对景瑶,柏慕航总有说不完的话。夫妻间,必须要有一个话多的,互补互校,生活其乐无穷。景瑶话少,对着他尤其不爱讲话。有时候,柏慕航觉得刺激景瑶说话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柏慕航承认自己有点喜欢景瑶,但是,仅仅止于喜欢。至于爱,这玩意太磨人,他暂时敬谢不敏。
如果手中有把刀,景瑶一定毫不犹豫砍向柏慕航。
柏慕航此人,看着就急人,说起话更气人。
严格说起来,她和柏慕航尚属陌生,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不过三天,真真正正的秒婚。只是,他们和其他秒婚族不一样,他们有更深的羁绊,柏宇浩是他们血脉相通的产物。
血脉相通,却不是情意相通。
柏慕航是内敛的霸道,即使强取豪夺,也要磨得你心甘情愿。景瑶可以想象忤逆柏慕航的后果,绝对是立刻收回她照顾浩仔的权利。
结婚离婚不过一张证,柏慕航可以一秒钟让她成为浩仔的母亲,也可以瞬间剥夺她身为母亲的权利。毕竟,在世人眼中,柏宇浩是柏慕航第一任太太邢曼所生。甚至在景瑶住院产子期间,邢曼也能动用权力将产妇改成自己的名字。
摊在阳光下,除了柏家人,对其他人而言,景瑶只是柏宇浩的继母。
景瑶痛恨继母这个身份,因为这个该死的身份,她必须和柏慕航结婚。否则,她没有任何资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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