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桐瑛……
她正沉沉睡着,手死死地扣在自己身上。
许无尘的眼角开始抽搐,眼角传染了嘴角,然后是整张脸都开始抽搐了,不知道的以为许无尘得了什么神经病。整张脸都不自然地痉挛着。
许无尘忽然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直接把上面的一块肉咬了下来。
不这么干不行啊,他真怕自己一激动干出什么错事。
嗯,至于是什么错事……
哼,许无尘就怕自己一脚把这个明显就是救了自己的女孩踢进墙壁里。
木桐瑛大概是借助自己的异能给自己压制了体内躁动的火焰,自己才挺过这一关,如此说来木桐瑛等同于救命恩人啊!忘恩负义会遭人唾弃的啊!
许无尘忽然想起,许馨和许茜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一想到这个,心中便开始焦躁起来了。
想要立刻动身,到她们身边去。
然而刚要动弹,就几乎零距离地看见木桐瑛那浅浅的黑眼圈,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话说回来,贸贸然去见她们,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呢。
先考虑清楚了,再去吧。
许无尘闭上眼睛,居然就这么暂且放下了心目中排名第一,没有第二第三,仅此一家的“家人”,开始思索他要说什么话。
而这个变化,许无尘自己根本没有意识,他不知不觉中,就用一个看似有理,但是放在自己身上就稍显不足的理由搪塞了自己,只是为了不让木桐瑛被自己吵醒。
换作以前的许无尘,他绝对是天塌了也要回到家人身边去的狂人,怎么可能会在意身旁一个女孩子的感受呢?
许无尘思索了一会儿,却怎么也想不出好办法,现下要再隐瞒也是不可能的了,毕竟自己就在许馨面前,动用了异能,虽然那个时候的记忆很模糊了,但是许无尘还是能清楚地认识到——当时的自己想必就是一头无限丧失理智的野兽。
看到这姿态的许无尘,许馨要是还不知道当中缘由,那真的是可以转送精神病院了。
有点冷了。
许无尘忽然皱起眉头。
他看着这九台制冷器,知道这大概也是为了自己准备的,要扑灭火焰,只能隔绝氧气,或是降低温度。
木桐瑛的体质偏冷,平日就手脚冰凉,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行?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睡着的。
许无尘无奈地在心中叹气,然后意念一动,这个房间里不多的火元素聚集过来,包围着木桐瑛,给她带来温暖。
木桐瑛本来还有点发紫的嘴唇慢慢恢复淡淡的樱色,许无尘到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人的嘴唇真的有可能被冻成紫色的啊。
看着木桐瑛安静可爱的睡容,许无尘忽然心中一动。
这感觉若有似无,等到要抓住的时候,又消失了。
这怅然若失的感觉让许无尘的心头有些压抑。
“感情真好呢,都在一起睡觉了呀?”
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女人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不少戏谑。
“……”
许无尘默然转头,就看到一个仿佛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女人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姿势优雅不失风度,这个房间这么冷,她却只穿着丝绸一般轻盈的纱衣,虽然遮掩得很严实,但还是很危险。
“我小声说话就是了,你何必这么瞪着我呢?”
貂云苦笑。
许无尘则是郁闷。
我哪里瞪你了,我只是不得不斜着眼睛才看得见你啊。
“你,被无整治的很惨呢。”
无!
许无尘的眼眸中透出狂暴的杀意,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抱持着如此强烈的杀意。
但是他很好地遏制了自己的气息膨胀,不然,身旁的木桐瑛必定会被惊醒。
貂云带着怜悯的意味看着许无尘。
“大概情况我也猜得到,空他们一失去你的行踪,立刻就找上了这位小姑娘,然而当时这位小姑娘的行动太过迅速,彼此错了过去,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许无尘轻声细语地说道。
“你来做什么的?”
貂云一笑,无声来到许无尘床边,慢慢贴近他的脸,吐气如兰,注视着许无尘的眼睛,仿佛要看透他的一切似的。
貂云不是一个“美若天仙”就能形容的美女,而是远在这之上的美女,这复古的气质更让这个女人加了不少分,寻常男人让貂云这么靠近,那肯定是要心猿意马的。
但是许无尘偏不会,他淡淡地看着貂云,脸不红心不跳。
“当然是来给你帮助的了。许无尘。”
“什么帮助?”
“我可以协助你,抓住无,或是,杀了她。”
“……这本来就该是你们的工作不是吗?”
“哎,这么斤斤计较,可不是男子汉作风唷。”
貂云看着就要打岔,但是许无尘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不是什么男子汉……”
紧跟着说。
“我接受你的协助,我要杀了他,这样我才放心。”
绝不会让他再碰我的家人一根头发,绝不!
许无尘心中狠狠地说道。
“她是个女性。”
“……!?”
貂云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许无尘则是愣住了。
女性?!
那个男人?!
貂云掩住脸轻声笑了笑。
“很难想象吗?她的异能是伪装,当然伪装性别也是很容易的。对她来说,男女根本无所谓,她还是他,他也还是她,根本没有区别。”
许无尘迅速镇定下来,虽然这信息有点冲击力,但是许无尘是何许人也,这点程度想让他哑口无言还差得远呢!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不,我没有具体的办法可以抓住无,但是我可以跟你说说无的事情,那个大概对你有点帮助吧。”
许无尘默然,沉默地点点头。
于是,貂云就开始讲述名号为“无”的女人的故事。
第八十章:许无哀的过往
女孩生来就有模仿的才能。
与其说那是才能,倒不如说是天赋好了。
上天赋予她的才华让她的模仿能力超乎寻常。
很小的时候,她就能轻而易举地模仿出特技演员的高难度动作,不同的人的语气,说话方式,甚至是武术家的武术动作,也可以简单模仿,并且比本尊还要精细,还要完美。
这个天赋,还在扩大。
女孩渐渐发现,她甚至能完全地模仿另一个人,包括相貌,包括行为模式,一个人的一切她都可以模仿,只要那个人不见了,她就可以完全替代那个人,没有人能看出破绽。
最开始,只是好玩。
小孩子的天真无邪使得女孩没有发现,周围的人,不论是谁,都因为她这恐怖的天赋而疏远了她。甚至她的父母,也渐渐离她远去。
试想一下吧,一个人,他可以完全模仿你的一切,他就像是镜子中的你自己,而且这个镜中人甚至可以走出镜子世界,来到你身旁,你要是死了,那这个人就会变成你。
光是想想,那简直就是毛骨悚然。
女孩被软禁在一间大别墅里,没有人陪着她,房门被几道钢门堵死,除了几个换气口以外,任何可以出去的通道都被钢门堵死了。
女孩寂寞吗?
不,她不寂寞。
她会模仿啊。
她每天以模仿他人为乐,她还可以上网,她在网络上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不断地模仿他们,每一个她模仿的人,都是她的好朋友,她其实一点也不寂寞。
而且,她还喜欢临摹,这是她被软禁起来后新得到的乐趣。
她临摹大师的作品,只是三次,就有模有样,之后更是独自创作了不少可以和名师相媲美的好作品。然而她画一幅丢一幅,因为她更喜欢去模仿别人。画画只是打发时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女孩每天自得其乐,生活于她而言,也算惬意。
然而有一天,情况急转直下。
钢门被人打穿,几个武装人员冲进来,二话不说,对着小女孩开了枪。
麻醉弹直接打晕了小女孩,小女孩被拐走了。
当她再度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手术台上,四周都是白光,耀眼到让人睁不开眼睛。
一群白袍人上来对着她摸来摸去,似乎是在测试肌肉的健壮程度,然后,寒光凛凛的手术刀在毫无麻醉的情况下,切开了她的身体……
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下,女孩想起了她的父母,她哭嚎着,呐喊着,每个小孩在痛苦中第一个想到的,大概也是父母吧。
但是她没有等来父母的营救,她等到了绝望的宣告。
“你已经被你父母卖给我们啦,别哭!再哭就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女孩的嘴巴,真的被缝起来了。
她不能相信那些人的话,她还是在哭泣,而那些人就真的把她的嘴巴,用针线一针针地缝合。
女孩的身体也跟她的嘴巴一样,被整治得支离破碎,少女的美好身躯,被实验中的利刃切开再缝合,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但是女孩还是抱着最低限度的希望,那希望的源头,是她父母。
到这种时候,女孩还是傻傻地信任着父母。
最后把这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希望之光夺去的,也是她父母。
她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偷听到了她父母和那些人的谈话。
“按照约定,这是剩下的酬金,你们的女儿很不错,是非常棒的素材。”
“啊,谢谢谢谢……”
“话又说回来,你们,不心疼吗?”
“什么话?能帮上父母的忙,那是当孩子的荣幸吧!哈哈……”
就这么几句话,女孩彻底绝望了。
极端的绝望中,衍生出来的,毫无疑问就是极端的仇恨。
女孩开始好好配合试验的进展,她细心观察那些对她动刀子的人的一举一动,努力地去模仿。
终于有一天,她模仿出了所有人的一切,然后她偷袭了一个工作人员,杀了他!
紧跟着女孩伪装成这个人的样子,不成熟的大脑中,一个个恶毒残忍的计划掠过,最后她将整个实验室里,所有人都杀了。
依靠她的异能,和异能者的体质,她完全有能力对付这群普通人。
直到最后一个人流干最后一滴血,女孩才意识到,原来,曾经她畏惧的这帮人,是如此脆弱,居然连看上去最壮的男性,也撑不住自己的一拳。
女孩离开了那里,一把火全部烧掉了,烧掉了那个地狱。
然后,她继续依靠她的伪装异能,杀掉了她的父母,包括她父母再次生下的,用来替代她的小男孩,仅仅三岁,就死在自己的屠刀下面。
父母最后一刻,不是求饶,竟是不断恳求女孩,让她放过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