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璟言笑起来,哈哈的笑起来,僵硬无比,她试着启唇:“你有没有想过……那一枪打死的是我?”
“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苏璟言的身体渐渐hua下去,腿间莫名的一股温热,苏璟言下意识的向下看,什么也看不清,可她却清晰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萧予墨抱住她走出密室,苏璟言唇角的那抹凄绝,萧予墨根本无法忽视。
等到了医院,萧予墨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苏璟言方才的那抹微笑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予墨坐在安静的医院长廊座椅上,双肩瘫下来,憔悴异常。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满脸沉重的走过来,叹息了一声说:“萧书记,抱歉我们无能无力。夫人……”
“她怎么样?”
“除了虚弱之外没什么大碍。”
“那孩子呢?”
“……抱歉。”
“告诉我孩子呢!”
“……没了。”
萧予墨揪住面前医生的白衣大褂领子,几乎咆哮着逼问。
“萧书记,恕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萧予墨瞬间失了所有力气,跌坐在身后冰凉的休息椅上。
整个医院似乎都静下去了。
只剩下默默地喘息声。
、40、我对你太失望了。
暗灰色的天空,惨白的VIP病房,苍白的人……苏璟言睁开眼,入目一片白茫茫的刺目感。
“醒了?”
萧予墨坐在一旁的小型沙发上,苏璟言僵硬的转头,目光呆滞的看着他。
萧予墨的心咯噔一下,沉落到谷底。
苏璟言面无表情的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
“肚子饿了没有?我去买点粥过来。”
萧予墨走过来眼波温柔,抚顺她额前纠结的发丝。
苏璟言下意识的避开他的手,将眼神撇向别处,不说半句话。
医生说这样的反应在医学上叫做应激障碍或者情志刺激,是可以慢慢调理过来的,况且苏璟言这样的情况只是很轻微的并非真的失去说话能力,只是不愿意说话或者说是装出来的。
萧予墨只是平静的问:“多久可以恢复过来?”
“这个要看后天调理的怎么样。解铃还须系铃人。”
萧予墨买了清粥和红糖水打包回去,扶苏璟言起来,一勺一勺的喂。苏璟言转头望向窗外,对萧予墨视若无睹。
萧予墨走到她面前,她继续转向别处,就是对他视而不见。
“言言,乖,吃一口。”
萧予墨扳直她单薄的身体,让她不得不直视自己,他望进她干涸的眼睛里,气馁而又失望,却还是舀起一小勺清粥递到她嘴边。
苏璟言用力霍一下全部推到地上。
乳白色的清粥洒的遍地都是,萧予墨的手指被滚烫的清粥烫的发红,苏璟言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他,或者说瞪着他。
萧予墨没顾得上手指上传来的轻微灼烧感,抓着苏璟言削瘦纤细的肩膀,压着胸腔里的怒火道:“苏璟言,别和我来这一套,说话!”
苏璟言怔了一会儿,然后竟然意外的将脸埋进了苍白的手心里,萧予墨看见她的眼泪从指缝间慢慢滑落。
哭也是好的。萧予墨想。
最起码知道她是有感知意识的,知道疼就是好的。
住院一个多星期,期间苏璟言还做了一个核磁共振,结果出来医生都有些诧异,苏璟言的脑部层一点损伤都没有,可根据萧予墨所说的这些现象来说,至少也有轻微的损伤才对。
可苏璟言的脑部CT出来,完全没有一点问题。
萧予墨叹息一声,很无力的搓了搓眉骨。
这能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苏璟言压根儿不愿和他说一句话。
萧予墨带苏璟言回了水榭,什么都亲力而为。原本应该是赵阿姨做饭,现在萧予墨一手包下苏璟言所有的吃穿起居。
苏璟言彻底呆了,像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呆呆的蜷缩在沙发里。那么纤弱的身躯,萧予墨真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好好保护起来。
当然,苏璟言也不是对任何人任何东西无动于衷的。某日,赵阿姨的小孙子过来玩,苏璟言那个下午都是唇角带笑的。
萧予墨心里暗自疼痛,却还是不动声色的。
苏璟言的情绪逐渐好转,渐渐的也和赵阿姨开始说几句话。只是一直没和他说上一句话。
萧予墨下午接到市委的电话,三月份有个外地视察需要他出面参加会议,萧予墨临走前看了苏璟言好几眼,吩咐赵阿姨看好苏璟言。
等到了六点钟,萧予墨已经在停车场准备回水榭了,接到赵阿姨的电话说苏璟言站在露天阳台上不肯下来。
萧予墨握着电话的手一颤,稳声道:“我马上回来,你看好她。”
黑色的汽车划入深灰色暮色之中。
萧予墨跑上天台的时候,苏璟言就像孤单的小孩子站在天台上,遥望着远方赤红色的彩霞。
“言言。”
苏璟言从自己的世界里慢慢清醒过来,转身微笑着看他。
“言言,这里好玩吗?”
萧予墨一边谨慎的向前踏出每一步,一边留意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里的景色很漂亮。”
萧予墨浑身一震,这是苏璟言自那件事以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她的脸色很柔和的沉浸在美好的暮色里面。
“那我过来和你一起看好不好?”
萧予墨快要走到她身后,她突然惊慌失措的喊:“你别过来!”
脚步戛然而止。
“言言,那里很危险,下来我带你去看更美的景色。”
苏璟言的脸色瞬间苍白,将脸埋进手掌里,呜咽的说:“你不要过来……我求你别过来。”
“好,我不过来。那你下来。”
苏璟言回过神,继续站在上面,神色冷肃,“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萧予墨就这样站在她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
苏璟言忽然看着天际唱起歌来,是当初她唱来向他告白的那首《LookToTheSky》。
萧予墨的双肩忽然放松下来,轻叹一声,苏璟言的声音飘渺而至,“萧予墨,你有没有想过那一枪或许打死的不是李承志,而是我?”
萧予墨并不意外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他一直都知道她只是装病不和他说话而已。
“我不会让你出任何意外。”
“那为什么孩子会流产?”她的声音很柔软,却透着咄咄逼人的气息。
萧予墨沉默。
“不是说没有意外,那为什么你连你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依旧是死寂的沉默。
“萧予墨,放我走吧。我现在真的觉得累了。”
“不可能。”
除了放她走以外,别的都可以义无反顾地答应。只有这一条,不可以。
苏璟言的身体很疲惫的向前倾,萧予墨一把抓住她拖进怀里。
“你想死?”
萧予墨紧紧的抓住她的肩膀,手指几乎嵌入她骨髓里,她望着他,眼角落下一滴泪来,“萧予墨,那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舍得?”
他们两个总是在不断的伤害彼此。就此放手或许更好,只是萧予墨一直想不通罢了。
苏璟言自从那天从天台上下来以后,整个人更加沉默。
萧予墨不想说什么对不起求她原谅的话。
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能换回一声没关系。
赵阿姨过来安慰她说:“夫人啊,你和先生还很年轻,孩子以后一定会有的。”
苏璟言只是轻轻摇头,唇瓣翕张,“不一样的,什么都不一样了。”
等赵阿姨出来的时候,萧予墨看了一眼卧室里面,问:“夫人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啊。”
“你先下去吧。”
他打开门,走到她身边,固执的揽过她,在她耳边说:“就必须得这样么?”
苏璟言揪住他胸前的衣领,眼角发红,“不是我想这样的,是你把这一切搞成今天这样的局面……萧予墨,我对你……太失望了。”
“失望?苏璟言如果你尝过失望的滋味的话,那么我尝过绝望的滋味你知道吗?”
苏璟言的手指渐渐从他衣领上滑落下来,滑至一半忽的被萧予墨用力钳制住。
黑暗里,彼此绝望的看着对方,她因为哽咽而喘不过气来,大力的攫取周围的空气。
“你让我绝望,我让你失望。”他哼哼的冷笑起来,“这不是挺好的,刚好凑一对。”
笑声穿透潮湿的空气,嗡嗡在她耳边作响。
苏璟言的心早就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心里面像一大片汪洋大海,漫无边际。但是任何波澜壮阔似乎都与她无关了。
“你如果想要这样的一个苏璟言,我还给得起。只是,你稀罕么?”
萧予墨捏住她的下巴,呼吸扑打在她落了泪冰凉的脸上,“稀罕或者不稀罕,现在对你来说还重要么?我看,是没有回答的必要了。”
苏璟言,我给你我的稀罕你不屑要,那么现在,干脆通通扔个干净好了。
烟花三月下扬州,三月应该是个美好的季节。苏璟言却觉得冗长无边。
萧予墨去外地视察了,大约需要一个多星期才回来。这也正好给了她一点呼吸的空间。
赵阿姨倒是奇怪,这萧先生刚出去没多久,太太就回公司上班了。更巧的是,太太也说去外地开会。
赵阿姨除了奇怪更多的是叹息。
原本多好的一对璧人,现在,只能用物是人非这个词语来形容。
苏璟言和华桐一起去S城开会,苏璟言万万想不到会在这儿遇上故人。没错儿,是很熟的故人。
天桥上,两张神似的面孔在不夜城焕发出迷人的气质。
“你没想在这儿遇上我吧,其实我也没想到。”
苏璟言手中握着RIO,唇边扬起一抹明艳的微笑,举起手中的RIO和萧颜的碰了碰,然后兀自仰头灌了一大口。
“你和萧先生的事儿我都听说了。”
“海门是你老家?”苏璟言有一搭没一搭的问。
“是啊。我很感谢萧先生给了我两年那样完美无瑕的爱情。”
苏璟言看着天桥下穿梭不息的车流,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沧桑,“今天能不说他么?对了,孟嫣然怎么样?”
萧颜咬咬唇,握紧RIO罐子,说:“她被判刑两年,我其实挺幸运的,遇到萧……”发现自己又说到了萧予墨,舌头一转,才继续说:“不然我估计也得判刑了。”
“萧颜,你想过如果你这辈子没有遇到萧予墨的话会是什么样子么?”
萧颜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她自己竟也控制不住的说起萧予墨。
苏璟言见她迟疑,才意识到自己竟情不自禁的提起萧予墨,失笑道:“看我,自己说不说还……我们之间好像真的只有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