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因为那个声音的叙述而变得有些焦灼,他眉心皱得更紧,修长的睫毛微颤,他拼命地想要从睡梦当中醒过来,他拼命的努力着,抵抗着,终于,他吃力的睁开了眼,刺眼的光芒在这一瞬间仿佛一把尖锐的匕首刺痛了他的瞳孔,他眯着眼睛,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看着身边的那个模糊的身影,许久,嘶哑的嗓音干涸的好像一条干旱了一整年的河床一般粗糙:“二哥……”
脑海里闪过一些自己睡梦中看到的场景,江未的思绪仿佛一架上了油的机器开始缓慢的转动,他眨了眨眼睛,就像一个新手一样开始缓慢而又僵硬的整理着自己大脑里的思绪,就像一串断了线的珍珠散落在地上,现在的他已经找回了所有的珍珠,只差最后一步将这些线从珍珠里穿过去,他的记忆就会恢复原状。
“太好了,江未……你终于醒了!”江城没想到自己的话语居然真的能把江未叫醒过来,看到江未睁开眼,他抬头瞄了一眼钟表,距离林亚楠他们去卢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他宁可相信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至少说明了江未现在醒过来还不算晚。
“二哥……”脑袋好像要炸开一样的疼着,他知道那是开颅的伤口在自我愈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人体的结构和生病到医治到痊愈的过程,但要在这样的过程当中忍耐住这样的疼痛,还真是一件不易的事情。
“怎么了?”察觉到江城话语当中的焦灼,江未不由得开口问道,江城知道现在江未的身体状况并不一定适合一下子就听那么重要的消息,就在他犹豫再三的时候,忽然,江未开口问了一句:“是不是小兔她出事了?”
江城没有说话,却已然代表了答案,看到江城的反应,江未猛地从病床上坐起身子,江城阻止不及,下一刻,他却忽然扯了手背上的针管竟是一副要下病床的姿态。
江城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喂,江未,你干什么!”
江未的神色带着几分江城看不明白的急躁,他皱着眉头暗骂了一声shit,对自己连下地的力气都没有的现实报以一万分的懊恼:“二哥,我都想起来了,当年的事,包括小时候的事。她现在不能去卢家,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江城之前已经听医生说过,只要清除掉了他脑袋里的血块,他一定会回忆起当年的事情,但听到他这么说,江城还是难免有些惊讶,看到江未的脸色苍白的仿佛一张纸一样,江城给他倒了一杯水,正要拿起电话打给林亚楠,忽然,一个熟悉的号码在屏幕上闪烁了起来。
这是他的下属联系他的专用号码,难道有什么消息了?眉心微拧,江城便想要拿着电话走出病房,谁知他还没等移开步子,就已然被江未拦住:“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江未的决绝让江城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接起电话,下一刻,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个有些急促的声音,“长官,不好了,美国那边刚刚传来的消息,前些日子刚刚被抓获的杜邦家黑手党首脑,霍尔德,杜邦,就在今天早上越狱了……而且,有充分的证据表明,他现在很可能就在浦江城当中。”
*
“原来如此,既然你们是来找人的,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们,人不在我这。”卢胜军的脸色不善,至少在林亚楠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到现在,他的面容看上去苍老了已经不止十岁,他似乎在失眠,眼睛布满了红血丝,黝黑的皮肤看不出黑眼圈,却隐藏不了眼袋,他杵着拐杖,坐在沙发那头,端着管家刚刚送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对林亚楠和李均他们诉说的来意,面色如常,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爷爷,失踪的那个女孩是我很好的朋友,我们都知道她今天来过这里。”林亚楠自从跟卢胜军相认之后,就从未喊过他这个称呼,一个原因是因为当年父亲的事,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自己心底莫名的抵触,她总觉得跟卢胜军亲近不起来,这无关乎其他什么,只是一种女人的第六感,但现在这样的现状,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跟卢胜军起冲突,如果可以和平解决,那当然是最好的了。
这是他们从房间门口走进来之后,卢胜军第一次正眼看林亚楠,他的视线仿佛一把冰冷的刀刃,林亚楠从那抹视线当中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只觉一股阴冷的感觉沿着她的脊背爬上她的后颈,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却不想让卢胜军看出自己的异样一般,风轻云淡的移开了视线,她故作无疑的端起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再次抬眸,对上卢胜军,这一回她的视线很坚定,很坚定,再也没有移开过。
四目相视,忽然,卢胜军仰头大笑了一声,看着林亚楠,说了一句与他们现在的说的事情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听说……你们抓了霍尔德?”
林亚楠没想到卢胜军会问她这个问题,先是一愣,旋即,点了点头,看到她点头的表情,卢胜军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许久,他缓缓的叹了口气:“那个老狐狸,终究也还是被抓了吗?”
不知是在询问,还是自言自语,卢胜军缓缓的说着,林亚楠的心底却是在打鼓,卢胜军跟霍尔德一定有某方面的交易关系这是一定的,但是,这到底是什么关系,林亚楠至今还并不知道,但为何她总觉得卢胜军听到霍尔德被抓的消息之后好像并没有那么开心?
就在林亚楠心底打鼓,奇怪不已的时候,忽然,卢胜军杵着拐棍从沙发上站起身子,他的视线忽然变得很冷很冷,仿佛从来没认识过林亚楠一般的冰冷,他一字一顿,说得极慢,却也是极冷:“从现在开始,这话我只说一遍,你们说的那个女孩我没见过,也不知道在哪,现在我请你们滚出我的家,立刻!”
王强从进了卢家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林亚楠知道他只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观察现状,现在的他就像一个暴躁的狮子,之前的沉默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果不其然,听到卢胜军的话,王强噌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已然坚信凤羽一定在这栋房子里,如果今天不能亲眼检查一遍,他是绝对不会甘心离开的。
“爷爷,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不想一直这么打扰你,只是我们都很担心她的安危,不如你让我们在房子里找一找再说?”林亚楠冲着王强递了个眼神,毕竟他们现在身处于卢胜军的地盘,而且现在的时间又这么晚了,如果可以的话林亚楠并不想跟他们起什么大的冲突,毕竟卢胜军的身份很敏感,如果王强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结果却被卢胜军反咬一口的话,那么事情就会变得很糟糕了。
“亚楠,如果你今天真的拿我这个糟老头子当爷爷,那么就立刻带着这两个人离开,对于你们的问题,我无话可说,这栋宅子,你们也永远都别想检查!”卢胜军的态度很决绝,甚至带了几分无情,就连林亚楠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难怪卢皓月说这栋房子里住的人都不像人了,卢胜军喜怒无常,暴躁不定,而卢夫人,则是冷冰冰的连一句话都不说,卢皓月说她在这栋房子里生活了十几年,从没看过那个老女人笑过一下,她真的怀疑那个女人是不是得了面瘫症,或许……她只是一具会移动的尸体,灵魂早已经死掉了。
想到这,林亚楠也不由得看到楼梯口那个正从二楼走下来的卢夫人,她看到了他们在客厅的冲突,却仿佛没看见一样越过他们走向厨房,林亚楠看到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素色的长衫,有些发灰的头发松散地挽着,双眸无神,真的是跟卢皓月的形容一模一样。
林亚楠忽然意识到如果在卢胜军这边做不通,或许会在卢夫人那边有办法呢?毕竟江承德曾经说过,他曾经认识的卢夫人是一个颇有正义感的人,虽说正义感这种东西会随着时间和岁月而流逝改变,但她依然相信,从来没有正式站出来支持卢胜军的卢夫人,或许正是因为心底的那么一点正义感的存在,所以才一直都没有表态?
想到这,林亚楠不由得眸光未转,在不经意之间扯了扯王强的衣袖,表面上却做出了一副惋惜的表情,看着卢胜军,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今晚就先离开了,这么晚还上门打扰实在是很对不起,抱歉。”
林亚楠低低的道了句抱歉,说完,便拉着王强往门外走,王强自然是万般不愿,但看到林亚楠不停的冲他眨着眼,觉得她似乎有主意,便忍下了,然而,只有李均看着林亚楠拉着王强离开了,整个人还站在原地,看着卢胜军,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
“别人都走了,你还不走?”卢胜军的脸色越发不耐,甚至带了几分怒气和莫名的焦灼,落在李均的眼里,却让他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了起来。
“无关的人终于走得干净了,卢胜军……我们这么久不见,终于有机会好好谈谈了。”那副平淡无奇的中年男子的皮囊之下,忽然露出一抹有些粗哑的嗓音来,卢胜军仅是在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整个人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个声音……明明是……
“不容易啊,卢胜军,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如果不是我借助了李均的身份接近你的孙女,现在恐怕我都不能靠近你的大宅一步,卢胜军,你就是这么对待这么多年的好朋友的?”说着,李均忽然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个手帕,在自己皱纹纵横的脸上轻轻一抹,下一刻,那张脸上黝黑的肤色便被那手帕擦掉,露出一张有些白皙的脸来,他伸手轻轻取掉了眼睛上的隐形眼镜,露出一双狼一般冰冷无情的灰白色眼睛,看的卢胜军瞳孔猛地一缩,苍老的身子不由得一震。
“霍尔德……是你!”
*
林亚楠带着王强出了卢家的大宅,因为上次有救走卢皓月的经验,她对这里的房屋结构还算了解,她带着王强绕过前门,到了后面仓库的一角,轻而易举的找到爬梯,算准了左边第二个窗户便架上了梯子,冲着身后的王强使了个眼神。
“发什么呆,还不赶紧上!”
王强没想到林亚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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