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只是很短很短的一瞬。
叶苏实在没勇气开灯再面对这个人，捂着嘴便羞涩难当的背着书包跑着逃开了现场。
身后没有听到什么脚步声。叶苏想罗梓楠肯定也吓傻了。
第二天再见到罗梓楠的时候，他的脸看起来比往常更冷漠。
叶苏一整天的课上的昏昏沉沉，完全打不起精神。
他们再没有练习过。到了晚会的时候，他们甚至一句话也没有说，换了演出服就开始候场，不像是舞伴，反而比路人更路人。
叶苏想，这个人一定后悔死了那个晚上。要不然，也不会从那之后就整天对自己摆着这么一张臭脸，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
演出很成功。才貌双全的罗梓楠在表演之后人气更加倍增，到了毕业的时候，数不清的女生找他留言，合照，打听着他将报考哪个城市。
叶苏也在偷偷的听着那些风声。只不过她的目的不是为了追随他，而是为了避开他。
叶苏也不是没有追求者的女生。好歹也算是个班花，或者勉强算是个校花，打听她的男孩子也不在少数，只不过，叶苏对所有人都说了谎。
她想清静一下。离自己的过去越远越好。
一南一北。等大家的名单公布在公告栏上的时候，叶苏看着罗梓楠那个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学校，意外的没感觉到轻松，竟反而有一丝惆怅。
这就是她的初恋。一个本该属于她自己心底小秘密的美好回忆，因为一个意外地吻而变得不堪回首。
正因为这个不堪回首，所以才让她和罗梓楠的重逢变得更加无法面对。她讨厌再见到这个人。
特别是在他说出他还记得那个吻的时候。
“那是个意外。”叶苏闷闷的回了句。
“那不是意外。”罗梓楠说的很肯定。
“什么？”
“那是我故意的。”罗梓楠说。
叶苏心突地一跳，惊讶的看着他。
“那是我故意的。”罗梓楠很有耐心的再次重复了一遍。
“……”叶苏顿时觉得这世界疯狂了。
“小小年纪就会那么耍流氓，真是衣冠禽兽！”好半天，她才憋出这么一句。
他完全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想开玩笑也不该开到我身上！罗梓楠，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跑过来说你是故意的，真是太过分了！你把我当什么了？”他的态度让她更觉气愤。那可是一个女孩子的初吻啊，怎么能这么戏谑的一笑而过？最近真是诸事不顺，一个流氓，又一个流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那不是玩笑。”罗梓楠云淡风轻的回应她的炸毛。
“那就是故意整我了？”
“不是。”
“那是什么？！”
“那时候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叶苏一愣，傻了，“你说什么？”
罗梓楠双目含笑，重复道，“我说我那时候挺喜欢你的。本来想着能就此关系更进一步的，结果弄巧成拙了，好像你更不愿意看我一眼了。”
所以他就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摆出更臭的一张脸？
所以他就以牙还牙的直到毕业都不跟她说一句话？
想追女孩，自尊心还那么高，可真是自恋到了极点了。
叶苏愤愤的想着，却全然忘了她学生时期平素给人的感觉，就是难以接近的清高，和让人退避三舍的不苟言笑。
情场之上，对女人而言，气场太冷有时才是致命伤。热情而有趣的女人，就算姿色平平，往往也能桃花开得灿烂。
没几人敢不要命的去追求这么一个冷面美人。更何况，高中时期那几个曾真正下手去追她的，也全部铩羽而归了，更让她“难追”之名人尽皆知。
叶苏大脑里还在五颜六色，万马奔腾，罗梓楠仍旧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说真的，你是不是真的挺讨厌我？”
叶苏嘴角微微上扬，“你觉得呢？”
“以前觉得好像没那么讨厌我，顶多就是无感。后来那件事之后，你好像恨透了我。”
叶苏又笑了下，“是么？”
“不是么？”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心眼别这么小嘛，那么点小事儿值得记恨这么久啊？”
叶苏瞥了他一眼，“听起来好像我不对你表现出同学情深，就是心眼太小了？”
罗梓楠含笑耸耸肩，意思不言自明。
叶苏真想咬他一口。最好一口见血的那种。
“你带我去哪？”车窗外一派灯红酒绿，叶苏忍不住发问。
“一个地方。”罗梓楠淡淡回答。
“卖什么关子？”
“我喜欢。”
叶苏不得不承认这些年他变了很多。现在的他和那时的个性简直判若两人。时间果真能改变一个人。如果当年的他能有现在的一半坦然和直率，可能结局就完全不一样了……
——然而，现在她好歹也要结婚了，想这个还能做什么？徒增烦恼而已。
叶苏自嘲一笑，命令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我要结婚了。”车子在这种地方停下，叶苏没办法不开口提醒。
“我知道。”
“那你还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未婚夫会不高兴的。”
“来这里怎么了？咱们又不是开房，只是普通朋友喝杯酒而已。”
“……”叶苏总算得承认一句话。人总是会变的，只是不一定变对了地方。
罗梓楠看似对这里非常熟悉，引领着她一路熟门熟路的往楼上走。穿过热闹的一楼和二楼，他带着她走上了顶楼的露台。
“你对这儿很熟？”叶苏对这家酒吧绝不算陌生。作为城内少有的几间极富盛名的夜店，曾经也算是江湖中人的她怎么可能没来玩过。只是他据说刚从国外回来，怎么会这么快就对滨城摸得这么透彻？
“还好。是朋友的店，我也投了点钱。”罗梓楠走到露台上早已安排好的酒桌前，倒了两杯红酒。
“原来是这样。”叶苏笑了笑，说，“早知道你也是老板之一，我以前来玩的时候就该全部免单的。”
“现在也不晚。以后这里对你，全部免单。”
叶苏夸张的叹了口气，“晚了。在下马上就为人妇了，自然要端正品行，三从四德，改邪归正，立志做好一个良家妇女的本分。这种奢靡混乱之地，日后是绝不会再踏足了。”
罗梓楠一口酒被呛在喉头，完全HOLD不住的狂咳了起来。
大仇得报的叶苏很好心情的在椅子上坐下，端起酒杯转了两转，微笑着欣赏着罗梓楠猛咳不止。
她来过这里许多次，却从没有到过露台这种地方。此时此刻，风的温度和力道正好，趁着远方的霓虹，这座城市的夜景居然还能如此美不胜收。
看来自己还是没学会怎么享受生活。
罗梓楠终于咳够了，气顺了，这才一脸不爽的在她对面坐下。
“逗我呢？”
叶苏抿嘴笑，“是么？”
罗梓楠突然也笑了，“女人就是小心眼。”
叶苏耸耸肩，表示毫不介意这种评价。
楼下live乐队的爵士乐优雅的飘来荡去，沉默了稍有那么一会儿的两个人，终于被罗梓楠开着头，开始了所谓的叙旧。
“听说你后来大学毕业之后当了dancer？”
“嗯。”这他都打听到了？叶苏有些惊讶。
“挺好的大学，挺好的专业，怎么想去当个dancer了？”
叶苏眼珠子转了两转，笑，“有那么个机会，就去了。反正我挺喜欢跳舞的。”
“那为什么后来又不做了？听说你那时候做的挺不错，都成了大明星秦启惟的御用伴舞了。”
“这你都知道？”
罗梓楠抿了口酒，“我在台下看过秦启惟的演唱会。当时觉得面熟，后来才知道真的是你。”
“哦……”那是至少两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还是美好的单身呢。真怀念。
“怎么后来又转回到做普通的公司职员了？”罗梓楠锲而不舍地追问。
叶苏抬了抬左脚，“韧带伤了，年纪也大了，突然觉得累了，就不想跳了。”
“那不至于换行业吧？损失多大啊！”
“你不觉得我现在做的才是我大学学的专业该做的事？”
“在我面前就说句实话吧，你之所以能下狠心决定换行业从头做起，真不是因为秦启惟后来的劈腿？”
叶苏一怔，握着酒杯的手僵住。
她开始真的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找了私家侦探调查了她。知道这么多有的没的，哪像是刚从国外回来的主啊？
5第五章
“我该回去了。”叶苏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把酒杯放下，拎起包就站起来。
“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么？”罗梓楠皱了皱眉。
叶苏淡淡一笑，摇头，“没有。只是时间晚了，该回去了。”
“好吧。”罗梓楠也不强求，跟在她后面往楼下走。
楼下的舞池里，伴随着轻快的爵士乐，人们衣袂翻飞，翩翩起舞，是这家夜店难得的安静时分。
“跳个舞吧。”说着话，罗梓楠已很不客气的把手箍在了她的腰间，容不得她说出半句拒绝的话来，已娴熟的带着她开始旋转。
叶苏对他这个动作猝不及防，居然很丢脸的踉跄了两下。
她知道她该抗拒，可奇怪的是，脚步却偏偏不听话。
他的舞步很熟练，和那天晚上那个少年一样。
“其实你很会跳。”叶苏低声表扬。
“我特意请老师教过。”罗梓楠垂下头，在她的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息。
叶苏不自觉的蜷缩了下，脸也跟着热了起来。
她恨透了自己的不争气。本来好像这辈子已用干了的脸红心跳，如今在同样一个人的面前竟再度复出。
虽然知道这很不应该，可是很可惜，这好像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事情。
她只好低了头，希望他不至于在灯红酒绿间还能注意到她的失态。
“我曾经一直在想，是不是毕业前有机会可以和那个很高傲的校花说上一句话。后来想了很久，发现最好的方法，就是迎合她的爱好，所以我就请了老师专门教我跳舞。”
“……”这个晚上的炸弹实在太多，叶苏有些应接不暇，“你说什么？”
“我说我为了讨好高傲的你，特意去学了跳舞，后来还报名参加那该死的舞蹈表演。”
“谁高傲来着！”叶苏把脚尖一提，精准的踩在了他的皮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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