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君海的案子,你们陆家有人已经捅了出去。一旦,他在别处被人抓住,除了会殃及包庇罪的常久久之外,也会成为对你身世攻击的棋子,有人若是往死里整他,他死罪难逃……”
“你的意思是,不如放在你手里,对大家都好。”
“至少我可以保他不是死刑。”
“可是,你为什么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抓住常君海呢,你利用了我姐,你甚至让常君海恨上了我姐。”
“一时生气,脑子犯浑了,人之常情,请多包涵吧!”他说的不咸不淡,一点都没有要认错的架势。
总之,这场交易,邵轻衡和陆岑宁达成了协议。
常久久醒来时,邵轻衡已经回来了。她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后闭上眼睛,不再理睬。
邵轻衡抱臂站在窗前,将常久久的动作全程都瞄在了眼里,也不去计较,反而继续面朝窗子,将目光放在了别墅的后花园里。
这栋别墅的后花园不算大,平日里由邵家的花圃师傅照看,不知道院子里被种了些什么花,如今已经开好了,火红火红的,景色很美丽。
邵轻衡对花草不感兴趣,就像是他永远不能理解他爷爷对茶叶的喜欢心情。这窗外的景色,看着看着,很快就显得无聊了。
他转过身,走到常久久的床前,垂头问她:“常久久,你到底要怎样?”
两个人的关系在僵持,他不知道常久久到底要怎样。
常久久没说话,别过头,不想理他。
邵轻衡轻笑,他说:“常久久,我一直惯着你,一直随你心意,可以什么都装作不知道。现在这个局面,我和陆岑宁已经达成了协议,陆家企业被吞灭后,陆岑宁将是接手人,总之会回到他的手里,他不会损失什么的。这是,我给你聘礼,希望你和你的家人能喜欢。”
“我爸什么时候审判?”
邵轻衡一愣,随即回答:“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律师,请你放心。”
“我想去作证。”
“作……什么证?”
“我被吴来凤虐待的证据,我差不点被吴来凤拉出去卖丨淫的证据。”
邵轻衡的脸色有些难堪,不是说他不想让她去作证,只是,这些事情拿出来,都不是吴来凤真正的罪名。
他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有个比你更好的证人,我希望她可以出庭。”
“让她去讲自己的屈辱史?开什么玩笑!她现在过得很好,邵轻衡,你不许打她主意。吴来凤该死,但是不要牵扯到陆岑宁和谭鸾。阿衡,算是我最后求你了,请你帮我保全这两个人吧!”
邵轻衡笑了,他说:“你终于叫我阿衡了。”
常久久起身,眼神无助的正视前方:“我恨不起来你,而且要救我爸,要干掉陆家那些利用我爸的人,我还要讨好你呢。”
因为太爱他,所以根本就恨不起来。事情已经成了事实,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如何保全她的爸爸。邵轻衡,是唯一能保全常君海的人,她需要他。
她仰着头,对上邵轻衡的眼睛,伸手一颗一颗的解开自己的睡衣前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轻声说:“只要你能救我爸一条性命,你想要什么,就来吧!”
摆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的常久久,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张开双臂,仰躺在床上,敞开的衣襟里,隐隐约约露出雪白一片,让邵轻衡越看越生气。
他伸手拽起床上的被子,手一扬,将她整个人埋在了里面。
被埋在被子里的常久久,眼前一片黑暗,只有耳朵能听见外面的声音。邵轻衡的脚步声没有向她靠近,而是慢慢远离,最后传来了关门声,之后,室内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她仿佛陷入了一个黑暗的怪圈里了,连自己都找不到了。
“常君海杀妻案”还是在全城引起了轩然大坡。十九年前的轰动一时的煤气罐爆炸自杀案的死者常君海“死而复活”,当时的死者是常君海的妻子吴来凤,一时间,骂声不断,什么“人面畜生”“老天有眼”“天网恢恢”纷纷传来。
这期间,常久久认真吃饭,认真睡觉,养足自己的精神,时刻准备着去公安局。
邵轻衡故意跟她闹别扭,什么都允许她做,骗就不让她走出别墅半步。
常久久急了,朝着邵轻衡扯着脖子喊:“邵轻衡,我可以给我爸作证,我可以作证吴来凤有多么丧尽天良,她该死,她该死!”
风轻云淡的邵轻衡笑了笑,他说:“一会儿有客人来,你可以跟她说。”
“谁?谁来?”常久久眼神一转,眉头都扭成结了。
很快,常久久知道来人是谁了。就是前不久还收留了露宿街头的她的谭鸾。
谭鸾今天穿了套很休闲的衣服,大大的篇幅衫加上掐腰窄腿小脚裤,配上最流行的高跟鞋,美的惊天动地。
邵轻衡很识相的回避,把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谭鸾站在卧室内,打量了一周,笑着说:“邵总真是有心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的东西,应该是你们谈恋爱的时候,在别的房子内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拿过来的吧?”
常久久不想回答她的这个无聊之极的问题,语气不善的问她:“你来做什么?”
谭鸾笑了,唯美动人,只听见她说:“我刚刚从公安局回来。”
“你……”常久久倒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谭鸾点了一下头,又笑了。她将目光移向窗边的碎花窗帘,眼神坚定:“我并不后悔,即使,失去现在的所有,我也并不后悔。”
她缓缓的转过头,朝着常久久笑了笑,笑的美极了:“我谭鸾这一生坎坷不顺,唯独看男人的眼光很准。我爱上的男人阿常哥,他肯为了我放弃他所有的一切,他肯为我养来历不明的孩子,甚至肯为我杀人。如今,我只不过需要站出来说出自己的被吴来凤虐待的事情,被吴来凤卖了的事情,被吴来凤骗取生孩子的事情,有什么为难的吗?”
常久久垂着头,她低声说:“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和常远。”
谭鸾笑了:“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恨你们呢?你们两个,可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痛过,我疼过,我是你们的妈妈,世界上有哪个妈妈不爱孩子呢。”
常久久哭了。
一直以为,她都以为是她和常远带给了谭鸾的苦难,他们是谭鸾人生的污点,直到听见妈妈亲口说,她不恨他们,甚至还是被妈妈爱着的孩子,渴望多年母爱的常久久终于忍不住抱着妈妈嚎啕大哭。
吴来凤该死,常久久从来没有说错。
她为了钱,把自己年仅十六岁的女儿骗到城里,卖给富家太太,让女儿接受人工授精,生下了两个孩子。
当时,连爱情都没有尝过的十六岁小姑娘,为了逃出妈妈和富家太太的牢笼,挺着大肚子在街上拼命的逃,救了她的人就是进城打工的常君海。
常君海把她藏了起来,直到她生下两个孩子后,带着她和孩子们一起逃到了农村。
只可惜,好景不长,谭鸾的亲生母亲吴来凤来了,搅得鸡犬不宁。
谭鸾不堪重负,离家出走了。两个孩子成了常君海的包袱。为了躲避吴来凤,常君海把小男孩常远藏了起来,只留下常久久身边,吴来凤知道之后,三番五次的来闹,逼问小男孩的下落,因为那位富家太太只想要儿子,根本就不想要女儿。
过去七年了,常君海把常远藏的严严实实,吴来凤没讨到半分便宜,于是将常久久强行带走,要卖给那群丧尽天良的人肉贩子。
常君海怒了,他失控杀了吴来凤,杀了她,才能一了百了,生活才能平静。
常君海第一次审判,因为涉及明星隐私,所以还算是人性化的没有进行公开审判。谭鸾勇敢的站上了证人席位,两个相恋二十多年的人,时隔那么久,终于目光相对。
审判席位上的常君海无奈的摇头,眼里带着泪,一直喊着:“谭鸾别说了,不值得的不值得的……”
谭鸾一直在笑,笑的美极了,她要把她最美的一面,永远留在她的阿常哥心里。“阿常哥,我爱你,也……谢谢你。”
常久久由邵轻衡陪着坐在观众席上,她早已经哭的泪流满面了。
法官审问常君海:“常君海,你为什么杀害吴来凤?”
“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她把久久卖了。”常君海忽然激动了起来:“吴来凤是个魔鬼,她没有血肉。她已经卖了一个女儿了,久久她也要卖了。不……我要保护她们,保护她们……”
“爸爸……”常久久终于哭倒在邵轻衡的怀里。她和常君海虽无血缘关系,但是这个把她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男人,就是她的亲爸爸啊,任何人也不能取代的。
作者有话要说:
☆、46
法院的最终判决没有当庭出来。已经哭晕的常久久被邵轻衡强行带进了车里。
法院大门口,邵轻衡遇见了谭鸾。
谭鸾笑的摇曳生姿,刚刚经历过那样的场面,她依旧那么美。
她站在邵轻衡的面前,故意拦住了他的去路:“邵总,你既然娶了常久久,就需要叫我一声岳母。我虽然是个你们这个圈子的人看不起的戏子,但如果你对不起常久久,我也有办法让你受挫。你好好对待常久久,不许欺负她,别以为她娘家没人了,她是个可怜的孩子!”
谭鸾本就长得漂亮,常久久的容貌,多数取了妈妈的优点。再加上谭鸾常年的保养,完全就像三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哪里能想象到她已经是两个大人的妈妈了。那一声岳母,邵轻衡当真叫不出口。
他只能很认真的承诺:“请您放心,常久久是我的妻子,我会对她很好很好的。”
谭鸾笑了,她询问邵轻衡:“我能跟她说两句话吗?”
邵轻衡点头,伸手把车门打开,让谭鸾坐了进去,然后关上车门,自己一个人等在车外。
常久久的眼睛已经哭肿了,转头发现进来的是谭鸾,立即停止了抽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