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了,幸福- 第78部分

陆沉起身，拍拍赵尹凡的肩膀，大步离去。

赵尹凡看着玻璃门把陆沉的背影隔在了漫天飞雪的外面，他突然觉得那一瞬间，这个男人像是成熟了起来。他用一股劲儿撑着他的嵴梁，虽然快要撑不住他自己的重量，却咬紧牙关不准自己倒下。

“走吧，桐桐。”赵尹凡蹲下身子，仰脸看着林小桐，叹了口气，“你可是金刚铁坚强啊，你不能被那些坏人打败，知道吗？”

说着，起身，牵着她的手，穿过花园。

住院部的护理都是男人，他们很少见到有像林小桐这么年轻就得了严重精神疾病的人，又见她样子乖巧，安安静静的，无不心生怜惜，纷纷表示会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别的病人欺负。

赵尹凡看着一个护理将病号牌挂在林小桐胸前，上面写着，0031，像是在给货品编号似的，换好了衣服，挂上了牌子，护理领着他们去了独立病房，在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靠近花园，推开窗户就可以看见外面姹紫千红。

护理取来了新的水瓶，毛巾，被褥等等物品，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波板糖，拆了糖纸递给林小桐，拍拍她的头说，“0031，乖乖坐在这里，要乱跑。”

赵尹凡皱眉，他很反感别人用对待神经病人的方式来对待林小桐，但是他又无能为力。

林小桐坐在沙发上握着波板糖，竟然有模有样地吃了起来。读书的那会儿，有段时间她和尹流苏特爱买波板糖，冲着那一台笔记本电脑的奖品，两人几乎将小卖部的波板糖买光了。可惜几乎每次拆开糖纸，都只看到“谢谢参与”。

“我要喝水。”

赵尹凡正在铺被子，听见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是林小桐自昨晚开始，第一次开口说话。莫非波板糖将她的注意力唤了回来？

赵尹凡喜出望外，冲出门站在走廊上又蹦又跳地喊叫，“医生！医生快来啊！”

余医生闻声赶来，赵尹凡冲过去抓住他的手就往病房拖，“医生，我妹的病好像有好转了，你去看一看！”

余医生半信半疑，进了病房，正见林小桐在慢悠悠地倒水喝。

“医生，你看！你还说她痴呆！”赵尹凡指着林小桐，就差跳起来大骂庸医了。

余医生摇头，“摩西噶尔症和你们所想的那种老年痴呆症不同。当外界发生的事情和她想象中的世界有重叠交集的时候，她就会做出自己在那个想象世界中的反应。你现在看到的一切，可以说只是她在梦中的行动。”

“什么乱七八糟的！”赵尹凡听不懂，干脆直接冲过去，抓住小桐喝水的手，“小桐，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你快告诉他，你其实什么事都没有！”

林小桐只是默默地喝着水，面不改色，目光幽然。

赵尹凡一下子颓败了起来，气鼓鼓地瞪了余医生一眼，有些懊恼，“你的意思是说，她想象的世界里，自己正在吃波板糖？”

“也许这是她快乐记忆的一部分。”余医生点头说，“但是你们不能总是做出和她记忆相重合的事情来，长久下去，就算她以后清醒了，也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正说着，陆沉从门外进来，拖着一个大大的旅行箱，他的身后跟着一群人，鱼贯而入。

赵尹凡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穿着搬家公司制服的人，将沙发，床，地毯，衣柜等等全部搬进了这间小小的病房，陆沉站在门口，指挥着他们摆好了位置，最后开了一张支票递给领头的人，拍拍他的肩膀说，“辛苦了。”

余医生已经尾随搬家公司的人离开了病房，陆沉看了赵尹凡一眼，笑道，“你傻了？”

赵尹凡回过神，吞了吞口水，“陆沉你是准备将你的家都搬过来吗？”

“是呀。”陆沉煞有其事地点头，蹲下身子，打开旅行箱，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了出来，“我要和林小桐一起住在这里。”

赵尹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要和林小桐一起住在这里！”陆沉回过头，好笑地白了他一眼。

“天啦，陆沉你疯了！”赵尹凡上前拦住他，“你要住在神经病医院？”

“嗯。”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小桐，但是你可以每天都来看她呀，没必要住在这里吧？”

“她说的，有我的地方就是家。”陆沉推开赵尹凡，继续整理自己的行李，“神经病院也好，荒郊野岭也罢，哪怕是流浪街头，我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陆沉……”

“阿凡，”陆沉打断他，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悲伤，“她好不容易有个家。”

都是私生女，谁看不起谁呀？

“阿凡，”陆沉打断他，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悲伤，“她好不容易有个家。爱唛鎷灞癹”

赵尹凡看着他，喉咙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住精神病医院又怎样呢？不过是拿给外人说起来不好听罢了。他赵尹凡，岂是看重名声的人。

“这里挺好的，推开窗子就是花园，空气好。”他拍拍陆沉肩膀，安慰道，“多像改良版的大杂院啊，人多，热闹。”

陆沉笑了笑，从衣柜里取下一件粉红色的小熊睡衣，在林小桐眼前晃了晃，“林小桐，你看，我将你的小红也带来了。”

小红是林小桐给自己的睡衣取的名字，她有一个习惯，喜欢给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取一个名字，香皂，毛巾，甚至卫生巾。有一次她大姨妈来了，去厕所换了卫生巾之后，抱着一堆新的卫生巾闷闷不乐地坐在床头，自言自语，“小月月231号，你知道吗，每一件东西都是有生命的，相处久了就会有感情。我上个月买的小月月230号，昨天已经用光了。你们总是这样，在我生命中来来去去，来了都会走，天高海深，有什么东西是我可以永远拥有的呢？尔今死去侬收葬，他年葬侬知是谁？湮”

那个姑娘有小小的神经质，他在一旁忍不住打趣她，“上个月的不是叫小月月201号吗？你又记错了。还有，我真想给你拍一个视频传网上去，古有林黛玉葬花，今又林小桐葬卫生巾。”

整天见她快乐无邪的样子，竟然忘了她总是会半夜惊醒一个人偷偷躲到厕所抽泣，她的心里久郁成疾，他这个身边人，竟然毫无知觉。他自信地以为自己很了解她，二十多年的相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可是为什么他总是看不见她的郁愁？

只缘身在此山中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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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梦随着江裕宗走进去，通道口挤满了记者，闪光灯晃花了人的眼睛。

“恭喜林梦小姐啊！恭喜！”

“恭喜江董父女团聚！”

穿着西装的保镖们上前来将记者们隔开，江裕宗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林梦一笑，伸手将她的手握进手心。

林梦僵了一下，没有挣扎，乖巧地任由江裕宗拉着她的手。

今天是江裕财阀旗下香江路的楼盘开盘仪式，大家都心照不宣这只是表面上的文章，江裕财阀每年都有楼盘开盘，怎么今年就为了单单一个楼盘大张旗鼓地办开盘仪式？并且宴请了业内业外几乎所有知名人士，请帖都是镀金镶边的，奢华无限。

所有人都眼红着林梦，羡慕嫉妒恨，可是林梦自己却高兴不起来。

她远远看见黑压压一馆的人，心里莫名觉得烦躁。她这个样子，和姚香丽有什么分别？向来的原则，不破坏别人的家庭，如今却不得不破例。

因为自己，江裕宗和秦素珍离了婚，原本和谐的一个家庭，四分五裂。

“林小姐，真是很意外呢，原来你是江董的女儿。”姚香丽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的身旁，似笑非笑，“认祖归宗真是很令人开心的事情，对不对？可惜我……诶。”

她故意叹了一口气，哀怨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江裕宗，幽幽地说，“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又何必为难我呢？林小姐这样的条件，应该不会是看上赵尹凡了吧？”

姚香丽恨得牙痒痒，心里早已经将林梦碎尸万段了几百几千次，但是面上却不敢得罪她。赵金宏说了，公司最近有一个大项目跟江裕财阀在合作，人家融资了十亿在圣皇娱乐，要是江裕宗突然抽出这笔资金，这个项目会立刻被迫停止。

圣皇是赵金宏的命根子，也是她姚香丽的命根子，赵金宏说了，以后圣皇就是她的天下，既然她是圣皇的准继承人，那么她犯不着现在得罪林梦，断了自己的财路。

“我看不看得上赵尹凡，那是我的事，管你相干？”林梦不屑地瞟了她一眼，上下打量她一圈，似笑非笑，“真正有钱人家的小姐都是十分有涵养的，那种气质不是一身名牌就能标榜出来的。看了什么书，去了什么地方旅游，从来不会迫不及待要向世人宣布，就连穿的衣服，她们也会将商标剪掉。你这一身的LV字母，白底黑字的，我视力不太好，刚才远远看着还以为有头奶牛坐在席上呢。”

“你！”

“吵什么吵，再吵，我叫人将你赶出去！”林梦不耐烦地打断她。

主持人的声音适时响起，“相信大家对江裕财阀旗下香江路的楼盘期待已久了，今天有幸请到在场的各位，和我们共同见证‘梦想’的起航，在江董上台之前，让我们先共同欣赏一段短片。”

主持人退了下去，电子大屏幕上，红光渐渐显现，一行大字跳了出来，占满了整个屏幕。

“林梦，我爱你！”

台下一阵喧哗，江裕宗愣了一瞬，皱眉拨通了后台负责人的电话，“怎么回事！”

“爸，对不起，是我强行让他们换的短片。”

林梦在一旁听出了是赵尹凡的声音，一把从江裕宗手里夺过电话，劈头盖脸地吼，“谁是你爸！赵尹凡你***神经病！”

“林梦我就是神经病我***就是喜欢你！你大爷的，你喜欢一下我要死啊！”

林梦被他的理直气壮气得咬牙切齿，几乎是咆哮着说，“给老娘滚过来！停车场等我！”

说完，将电话一挂，摔回江裕宗怀里，拎起包就要往坐台外冲。

姚香丽站起来一把拉住了她，讨好地笑，“林小姐，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了，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呢？赵尹凡那种无赖，跟苍蝇似的烦人，你放心，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