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晟本就不欲重罚,再加上一旁太后也是默许的样子,也就顺势同意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草草了解了——萧忆茹还是昭容的位份,一切用度不变,只是一直禁足在长秋殿罢了。对于一个谋害皇嗣的后宫妃子来说,这种惩罚已经很是留情,即使是萧岩恐怕也不能再说什么。
一场家宴就这么草草完结,刘安晟早没了兴致,一心只想着把姚静贞送回犁香阁。皇后惯是会揣摩皇帝的心思,便主动要求一会由她代替皇帝去探望褒姒,除了被禁足的萧忆茹之外,其他嫔妃自然也是跟皇后一起去宜德苑。而太后见天色不晚,也带了雨蝶公主先回了长寿宫,临走时又温言嘱咐了皇帝一番,让他好好照顾自己未来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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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会龙辇到的时候,刘安晟也没什么顾忌,直接将姚静贞抱在怀中上了车。感受着手下略显单薄的身躯,他皱起了眉,虽然以前就知道她瘦,但现在都怀了身子,再不长点肉怎么行?又想起孙太医方才提到她年幼时受了寒气,需好好调理才行,不禁又有些心疼姚静贞的身体。当初见面的时候她的衣着打扮,身体状况都昭示了她以往作为宫女的日子并不是很好,只是他一直没怎么留心。若不是今天孙太医说出来,恐怕他根本不会发现这一点。
其实后宫能刷到的妃子大抵都是从宫女晋升,出现在他面前的方式也多种多样,比如赵飞燕就是在太液池随风舞动时被他瞥见收到宠幸。而其他嫔妃也是他在无意中刷到的——二周目开始后他就很少专门吩咐小桂子在储秀宫为他找宫女了。但即使都是宫女出身,可能是名妃的加成作用吧,除了姚静贞这个例外,其他妃子的身体都很健康。
“看来以后真要多给你补补身子了。”刘安晟捏了姚静贞的手臂调侃道:“瞧这小身板,再不长些肉,咱们的孩子恐怕在肚子里就要挨饿了。这怎么行?以后朕可是要亲自教养这个孩子的,咱们的孩子自然是允文允武的英才。”
听了这句话,姚静贞自从知道怀孕的消息后就没平静下来的心忽然安定了。她斜靠在刘安晟的胸膛上,懒懒的抬头娇嗔:“陛下说的倒轻松,万一不是位皇子,而是小公主又该怎么办啊?”
虽然两人相处也两个多月了,但这样的撒娇行为刘安晟可是没见过几次。他微微一怔,又笑道:“那就是朕最宠爱的长公主,朕自然会如珠如玉的宠在掌心!不过朕给你打个赌——这一胎生下的必定是朕的二皇子。”他自信满满的语气让姚静贞有些吃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刘安晟又道:“若生的是个皇子,那就用朕给起的名字,刘泽域,你觉得怎么样?要是真的生了位公主,那名字和封号就都由你起,这样行了吧。”
能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在后宫可谓是天大的恩宠,尤其对公主来说。就看看先帝留下的几位公主吧,除了雨蝶公主有名字和封号外,剩下其他太妃生的公主都是直呼排行的。三公主,五公主,就这样被称呼了一辈子,地位也远远不如皇子。姚静贞虽然平时对那些虚名不甚在意,但她现在已经提前进入了当母亲心态,自己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能有莫大的帝宠,让她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那琼玉就替肚子里的孩子先领旨了。”姚静贞想跪下谢恩,却被刘安晟困在怀里,她也不再娇柔做作,抿着唇谢了恩。又温柔的将皇帝的右手放到了自己的腹部:“陛下,琼玉其实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怀孕了呢。”
的确,她现在才十六岁,换在现代还只是个没成年的孩子罢了,可在这里却很快就要成为母亲。刘安晟有些感慨的摸着她的腹部,又将自己的头贴了上去。两个月的胎儿其实根本听不到心音,但他却煞有其事的贴了好半天,才抬头道:“看来孩子有点懒,也不跟朕打个招呼啊。再过些日子朕每天给他念点书,也算是提前教育。”
姚静贞当然不知道胎教的奥妙,不过他可是清楚的很——现代社会中只要对孩子进行合适的胎教,孩子出生后很大可能上会拥有过人的精神力天赋。倒是自己,胎儿时做的胎教可是最高档的,可惜似乎成为了很小可能的那一部分,一点天赋都没有。
“陛下打算念些什么书?莫不是《三字经》之类的启蒙书吗?”姚静贞有些好奇,虽然不知道皇帝有什么深意,但她也不会傻的去拒绝。每天都念些书给胎儿听就相当于皇帝每天都会来犁香阁,这对她可以说再好不过了。
“朕倒是想给孩子念会《山河志怪记》、《史记》之类的书。”刘安晟沉呤了下,又道,“朕记得之前曾看过本史书,似乎是先帝时的翰林院士作的,写的倒也不错。”
“说起来那位院士似乎跟琼玉你同姓呢。”他来了兴致,又开始讲那本史书的具体情节,等他发现姚静贞的不对劲时,龙辇已经行至到了犁香阁。
、第十三章
小桂子远远的就看见犁香阁的灯笼高高挂起,他揣摩着皇帝在龙辇上差不多也和刚晋升的惠宝林交流完感情了,便出声提醒道:“陛下,已经到了犁香阁了。”
本以为会看见皇帝抱着惠宝林甜蜜的下辇,却不料龙辇中传来低沉的男声:“好了,离远些,朕和宝林有些话要说。”能混到大内总管这么多年,小桂子也不是个傻的,立刻猜到到皇帝与宠妃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带着周围的人一齐退到不远处。
龙辇上刘安晟却着急得很,也不知道他方才说错了什么话,让姚静贞忍不住红了眼圈。问她为什么不开心,她又不肯详尽的说出来,反而说没什么事情,这下让刘安晟也没了法子。
“琼玉,刚刚是朕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吗?”他有些不确定的问到,又叹了口气,“好了,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出来吧。朕一定会护着你!莫非是后宫里有什么人欺负了你?还是有什么不满意下人的地方?”虽然这么问,但刘安晟心里还是不大相信这些事情会发生在皇后管辖下的后宫,毕竟这几年来皇后的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
他忽然又想到某种可能,忍不住开口:“莫非是跟那位翰林院士有关?他也姓姚。。。。。。这么说你们之间有关系?”
还记得那本史书末尾也略微提了下这位作者,似乎是在先帝时期犯了大忌,落得个流放到琼州的下场。这样一想,刘安晟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全家男子高过车轮者流放到琼州,年幼女子充为宫女,男童则成为杂役。。。。。。
姚静贞倒也没哭出来,只是眼睛红了一圈,沉默半响,才道:“陛下明鉴,臣妾确实与这位大人有关系。”
“家父名为姚泰始,曾位居五品翰林院士,七年前因言论犯了先帝的忌讳而被罢黜官位,更牵连至全家,臣妾就是那个时候进入宫廷的。”
这一席话说出来,她好像也松了口气,继续把一切囫囵吐出。
“刚进入宫里时,臣妾才刚满九岁。自幼家里就很是疼爱,所以把臣妾宠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那时候嬷嬷教导我们这一批宫女学了好多规矩,很长一段时间臣妾都想放弃。一下子从家族嫡女掉落到谁都可以辱骂的小宫女,其中的反差实在太大,险些让臣妾坚持不下去。”姚静贞回忆起往事,语气也有些哽咽,“只是想到远在琼州的父亲和兄长,臣妾就一定要坚持下去!”
“那你的母亲呢?”
姚静贞怔住,然后垂下头:“圣旨下来后,母亲大受打击,她身体一直不好,很快就去世了。”
这些背景一周目时刘安晟从来不知道,即使姚静贞为他生了二皇子,位份极高,也没向他提起过这件事情。而现在她甚至没有生下孩子,却能把自己的心声吐露给他听,刘安晟忽然有种很奇怪的心情。
一方面,他确实怜惜眼前女子的过去,那种一夜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他其实也有过。在测试天赋的前一夜,他还是聪慧无双的刘家二子,周围长辈没有不夸赞自己的。只是测试过去后,他的世界就再没了真心的赞美,充斥耳畔最多的就是假惺惺的安慰。一样的遭遇,让他心中愈发想要保护姚静贞,就像曾经的兄姐保护自己那样!而另一方面,他又发现姚静贞现在真的是将一片心思倾覆在自己身上。要知道她现在位份不过是正五品宝林,比一周目的昭仪差了太多太多,却能毫无保留的将一切坦诚,真心实意可见一斑。
抱着这样奇怪的情绪,刘安晟伸手抚上姚静贞的脸庞,细细的抚摸着她狭长的睫毛。
这个女人现在爱着他。
这个女人现在很需要他。
这个女人心里完全信任着他。
这就够了。
“琼玉,我向你保证,很快你的父兄就会从琼州归来。”抱住怀中的娇躯,刘安晟许下了诺言,不是以一个帝王的身份,而是一个男人。不管先帝是因为什么原因大怒,甚至流放了他们,但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泪眼朦胧中,姚静贞终于粲然一笑,笑颜如花。她原本相貌在后宫中只能算是中等,但现在放下一番心事的笑容却格外明媚,刘安晟自然情动,却又顾念着她的身子不敢肆意,只好强压下去。又先下了龙辇,伸手将姚静贞抱进了犁香阁,一边走路一边调侃道:“既然朕向你保证了,那琼玉该怎么回报朕呢?”
“自然是任凭陛下处置。”姚静贞扑闪扑闪几下尚还红着的眼睛,俏皮道“只求陛下念在孩子的情面上稍稍留情些。”
“那就罚琼玉你为朕红袖添香夜磨墨好了!”到了殿中,刘安晟将姚静贞放在床榻上,伸手勾了勾她挺直的鼻梁,“不过你现在有身子,需要好好休息,这份报酬朕就等着日后再拿了。”
“至于现在,还是让朕陪你一起休息吧。”他又亲自为姚静贞脱了鞋袜。看着对方羞涩的模样,他又笑着为她除了外衣,再让一旁宫女为自己整理好衣服,便与姚静贞一切躺在榻上闭眼小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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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刘安晟就让丞相张行之去查姚家父子的事情,他特意嘱咐了好几遍才放下心来。除了这件事情外,科举的时间也安排好了,定在七日之后,朝事的顺利也让刘安晟心情大好。更别说高丽使者不仅送来了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