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他打压嘲笑什么法儿都用尽了,这次又想的什么烂招儿。走,跟我去看看。”
训练场面积不大,东西南北共有四个,安景等人从参军初始便一直在东训练场训练,并且自打上次与黄英那件事起,这场中所有的设备都从头到尾全部由安景等人亲自动手修改,已经成为他们的训练基地,张炜本就不屑于用她的方法训练士兵,这些器具设备对于他来说压根没有任何用处,这时候抢场子摆明了就是故意欺压同僚。
安景到场的时候,便看到两方人马,一多一少呈现一方压倒式的局面摆在她眼前,当然是张炜一方人多势众,不过一看薛工甫等人的丝毫不畏强权死瞪着眼睛不服输的模样,又让她差点笑出声来,只是只有那一百多人的精神完全不足以撑起场子,这后面三百来人还是那般丧气的模样,就跟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僵尸一样,僵尸还知道蹦跶蹦跶。
安景深叹一口气,无奈上前。
“怎么了这是,火冒三丈的。”
薛工甫一看安景眼睛猛地一亮道:
“老大,这些人要抢我们的场子。”
安景转身面向那帮人,身子有意无意护着身后弟兄,抬眼左右扫了扫笑道:
“哟,今天真是热闹,这么大点儿的训练场还招这么多人待见,张校尉呢,既然有心来热场子,也该亲自现个身跟弟兄们聊聊啊。”
带头士兵轻蔑的扫了眼安景,冷道:
“张校尉军务繁忙,庸闲之辈自是不能与之攀谈,不过张校尉说了,自此以后,这场子便是我们的了,安校尉手下人数稀少,占这么大的场子可是浪费场地,不如留给我们,也好物尽其用。”
“你说谁庸闲?!”
“你敢骂我们老大!”
“小子你找死!”
这边一听便沉不住气纷纷出来替安景说话。
“难道不是么?”说着便又蔑视一眼无辜的安景讥笑道:
“安校尉恐怕还不知道吧,太苍王不久前向皇上递了投降书要与我朝联姻交好,一个月后便是大皇子司马翎来朝赴使,大将军是负责官之一,我家张校尉刚得知消息便被大将军叫到将军府商谈事宜去了,这消息自然也是我们一手得知,可惜安校尉到底是女人,大将军果然慧眼识贤才。”
安景一愣,转头看了看薛工甫,薛工甫更是糊涂的找不着边儿,半晌才反应过来忙道:
“这事我也不知道啊,老大。”
安景瞥了他一眼,回头表情淡淡,似是听了段废话一般毫无反应,只张口对薛工甫等人催促道:
“赶紧去训练,跟群狗瞎嚷嚷什么,它们能听懂人话么真是,有这时间给我绕着后树林跑十圈!”
那边刚刚开口讥讽安景的小兵闻言脸色一青,攒着拳头便要上前,却猝不妨被安景一个回头狠狠撞了一下。
安景抬头看了眼那小兵,十分‘温和’的笑道:
“怎么着,想跟我动手,你的张校尉这么能干就没有告诉你,对上司不敬可当忤逆之罪打五十大板?我倒是真挺佩服他,养了这么多条声音响亮见人就咬的好狗。”
说着转身往林子里走去,未回头声音却透过尘雾清晰传进众人耳中。
“这场子你们喜欢就拿去,只要你们不嫌这么多东西碍事。”
、第 53 章
安景这番似是丝毫不将他们等人放入眼中的态度更是激的这伙人火冒三丈,却丝毫不予发泄的机会,安景说的没错,再怎么看不起她,名义之上她终是上属,容不得他们这等下兵指手画脚。
薛工甫等人可是扳回了一局,个个喜不自胜,听见自己被罚跑了十圈也照样乐的得意,个个跟打了兴奋剂般往后山冲去。
安景在后面看着这帮孩子似的愣头小子,心里涌上一股温暖。想到哪小兵说的话,心里却又是一顿,想了想喊道:
“薛工甫!”
薛工甫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呲牙冲着安景笑的夸张。
“老大什么事?”
“我问你,太苍什么时候递的投降书?你真的一点也不知情?”
“当然,老大,我怎么会骗你。”
“娘的,你骗我还少?”
薛工甫顿时委屈:
“老大,那都哪年哪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不能老揪着不放啊,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跟着你,哪有时间去将军府啊,再说……”说着小心觑了眼安景的脸色小声道:
“就我和老大的关系,大将军若是真的不想让你知道就更不会找我。”
“得了,不知道就算了,我也不稀罕知道!”
薛工甫看着安景看似不在乎实则气结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道:
“不过,我倒是知道为何将军会找张校尉去商谈事宜。”
这样说安景便来了兴致。
“为什么?”
薛工甫神秘兮兮的靠近暗金道:
“我也是不久前听军中的老兵说的,说是张校尉的身份不一般,似乎和当年夹弯口之战有莫大的关系。”
“夹弯口之战我知道,三年前闻人烈和太苍第一剑客也就是太仓大皇子司马翎在夹弯峡口以单人剑为约激战一天一夜,终以全身一百一十八道剑伤血流殆尽之前重创司马翎抢回险要地势夹弯口,守住荒北八座城池。但是这跟张炜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两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情?”
想着安景猛的一震,恍然大悟道:
“难道当年的真实隐情是……两个男人为了争夺一个男人的爱而引发的搏斗?真他妈劲爆!”
薛工甫跪拜于她无穷强大的想象力,下巴掉了一地。
“老大,张炜那个时候还没参军呢。我想说的是,将军那次打了胜仗,但情绪却是前所未有的失常,回朝之后便将自己锁在府中整整一个月未上朝未参职。一个月后出府,便不知道从哪儿挖出来的一个小子,放于军中亲自训练提拔,直到今天。”
安薛二人已经走到后山,看着一帮士兵围着树林跑步,安景随手揪了根细枝,剥掉皮放在嘴中叼着。
“然后呢,重点呢?”
“重点是张炜长得极像三年前死在夹弯口的大将军最宠信的亲卫兵,有人说大将军那一个月茶不思饭不想就是因为痛失心腹,后来宠信张炜也是为寄相思之情。”
“我去,这么友爱?”为什么她听着这么不舒服呢。
“所以有有人传言大将军其实有龙阳之好的嘛,也不是没有道理。就是可惜了老大你……”
安景一听不对劲,忙瞪眼道:
“又关老娘什么事?”
薛工甫闻言疑惑道:
“哎?老大,你不是喜欢大将军的吗?”
安景立马怒目而视漫天炸毛:
“谁放的屁?!”
“古语有云:爱而不得反生恨。老大,我一直以为你是典范。”
安景闻言目光闪了闪,嘴角抽了几抽,一巴掌挥过去吼道:
“去他娘古语!给我再加五圈,滚去跑步!”
“哎?我还要跑?我说实话而已。”
“废话再加五圈!”
“……”
看着薛工甫满脸愁苦的向弟兄们跑去,安景笑了笑,心中有股说不上来的感受,想着便摇了摇头挥去与训练无关的思绪,今儿这是抽什么风。
等众人跑完十圈已是精疲力尽,可惜安景给他们安排的魔鬼训练这才刚刚开始。
“集合!”
安静看着这帮新兵蛋子,才跑了这么几圈就累成这幅德行,想着自己每天白天跟他们一块训练半夜又跑起来练,身体才不像之前那么软塌塌的,照她这样练法,这群人还不得趴死在地上?
安景自打挑兵那天之后便再没有穿那身象征军衔的银盔甲,而是一身极为粗糙耐磨的麻布紧身黑装,与这些新兵蛋子身上繁重的装束相比反差极大。
安景见之皱眉道:
“我昨天不是说了,今日轻装上阵,怎么都给我穿成这幅德行来了,都给我脱了!”
众人犹豫半晌,有人站出来问道:
“报告!”
“说!”
“盔甲是我们行军必不可少的装备,训练时不戴着它们,往后上战场怎么办?”
安景点头笑了笑道:
“谁说你们日后上战场一定要穿着它们。”
“啊?不穿这个不是白白送死嘛?”
“是啊,这个也不让穿,不是明摆着送死吗。”
“说的好!”安景瞪目看着这些人。
“你怎么知道我就想让你们去送死?”
“啊?”
“老大?”
安景未理会他们,只踱步走到他们中间来回巡视道:
“你们现在这个状态可不就是去送死嘛……你们也清楚,我顶着现在霸占着训练场的那伙人的讥讽和嘲笑,将你们这些外人眼中的蠢材渣滓挑到亲卫队里,你们当真认为我只是玩玩而已?!”
一个转身看向身后一名低头不语的士兵讽刺道:
“你!于聪,今年二十三岁,一年前偷盗未成被捕于牢中,面对于我仍然面色如常,好心态,是挺聪明,惯犯吧?”
众人闻言纷纷向他投来异样眼神,安景往下正好瞄到他紧握的手,然而这人面上仍是平淡无惊,便转身面对众人勾唇讽笑道:
“你们这些人当中有人命贱有人贱命,你们这些人,偷、抢、欺、诈、奸、淫、辱、掠,果真是无恶不作,那些案宗我原本是不知道,昨夜一看才发现你们这些人真乃真英雄也,抢别人的钱财,玩别人的女人,果真是没在这世上白走一遭啊,好!真是好极了,我的队里就是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等过几天耍几招让弟兄们看看你们的厉害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其余人也跟着安景笑起来,那些曾经有过案底的士兵本以为在安景这里会受到好一点的待遇,没想到仍是被嘲笑被排挤,还要忍受安景这般的侮辱和讽刺,任由那些羞耻不堪的往事被一件件残忍至极的扒开羞辱,不禁一个个双拳握紧,十指紧扣手心,双目血红死咬嘴唇直至鲜血淋漓,然而这些人的笑声仍是肆无忌惮的穿透耳膜刺进收缩猛烈的心脏。
然而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自己辩解,安景目光闪了闪,有些失望,转而又抬头趾高气昂的看着这帮士兵,冷声道:
“脱!”
有人立即响应安景的号召,动手开始解掉身上繁重的战甲。
那些罪兵慢腾腾也在嘲笑声中脱下盔甲,脸上尤带着未息的愤怒。
安景仔细观察他们半晌,伸手也解开一直系在自己腰上的黑布带,露出里面围了几圈的黑色牛筋皮鞭,粗如手腕,看上去很是唬人。这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