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言皆是默不作声,那些罪兵低下头相觑几眼,眼中愤恨除去大半,安景这话难听是难听,做法也是惊世骇俗辱人至极,但是回家呢,他们更怕街里乡亲嫌恶的眼神,更怕老父老母整日以泪洗面的日子,就算是死,他们做梦也想死的光明些。
安景淡扫几眼,见没有一人上前一步,心中暗自欣慰几分,这些人终究是没有辜负她的眼光,虽然难训了些,不过确实是好苗子,有志气。
丁亥是感受最深的一个,那女子的丈夫在他入牢时奸邪的嘴脸,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就算不为自己,为了那奋身为他死去的可怜女子,他也要修得一身本事,风风光光的回家痛打恶狗!
便几步上前,不等安景催促,便自动蹲在树下,低头沉默不语。
安景惊讶他的主动,不禁笑了笑,上前踩住他的脊背,够上树枝,抬手将绳子一端扯过树枝另一边,一手抓住绳子一头在手上挽了一圈,试了试韧性便向丁亥开口:
“退开。”
丁亥不解她的用意,却很是听话的退开来。
抬头见安景的动作却是震惊无比,只见安景一手揪着绳子一端,手肘使力不断一升一降,几十个连续动作下来竟然脸不红心不跳易如平常,直做了整整五十个才一个越步跳了下来。
在场不止丁亥,众人凡是懂点功夫原理的都知道单凭两只胳膊支撑身体的重量升降是有多么的不容易,对于他们这些青壮男子连续做二十个都不见得简单,这女人竟然一口气做了五十个,那得需要多好的肌肉爆发力和恒久力,简直让这些男人自惭不已,同时也明白了为何那天她能几招便降服了那个小兵。
“好了,这个动作叫引体向上,连续一升一降为一个,二十个为一组,你们给我分成两组人,每组动作轮换辅助训练,直到每组给我做够一百个再集合!以后这项训练跟前几日我教你们的蛙跳、俯卧撑、仰卧起坐还有百米障碍冲刺一样以后就是你们日常训练,每天给我先做五十个引体向上再给我学其他的。”
安景转眼看看树上吊着的那几个,开口道:
“把他们给我放下来,加入训练!”
“是!”
看着众人动作起来,安景突觉崩在脑子里的一根筋终于有所放松,默默走到远处一棵树下看着这些人训练,其实她心里不是不明白这样打击有可能会带来适得其反的效果,但是她还是想试试,想把这些交在她手上的性命磨得再硬一些。
“你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了些?”
安景一扭头,看到青岚站在身后不远处,目光夹杂着欣赏和担忧。
“我只是想让他们将来能活得更久一点。”
安景扭过头,疲惫却欣慰的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5 章
安景看了一会回过头对青岚道:
“青大人,怎么有空来这看我训练?”
青岚闻言笑了笑道:
“我可没时间来闲逛,我是来拿烈的军务用卷,这一个月看来又有的忙了。”
“因为太苍来使?”
未等青岚惊讶抬头,她又开口道:
“可不是我有意打探军情,是闻人……大将军的心腹张校尉手下瞎嚷嚷,整个军营现在估计没几个不知道的。”所以一定要好好处置他!
青岚闻言叹口气无奈道:
“烈是有些过于纵容他了,若不是当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青岚立马噤声转移话题道,“安校尉你不必太在意,张炜这人说来有点小本事,但是毕竟未经历什么挫折,又有烈前后护着,未免狂妄了些,安校尉虽是女子却胸中有气魄,还望安校尉平日多让着点才是。”
安景一愣,没想到向来都帮着她说话的青岚也这样偏袒张炜,这个张炜到底什么来头?
“应该的应该的。”嘴上客套,心里却给张炜全身上下喷了一身口水。
青岚看着不远处被安景这个小女子折腾的汗雨淋漓的士兵忍俊不禁道,“安校尉可真谓奇女子也,这般偏激却效果显见的法子可没几个将士敢用,可谓是惊世骇俗。”
安景挥挥手,不在意道:
“你已经不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了,那些士兵指不定心里怎么骂我,棍棒底下出高徒,这些人最需要的就是一根能够抽醒他们的鞭子。”
青岚勾唇看着这个行事决断思想奇特的奇女子,颇为神秘的笑了笑,这要是让烈知道可就有好戏看了,不过他从来不会作这个夹在中间的跳板,这个安景对于烈来说可是个不一般的人儿呢。
张炜被叫去将军府,还不知什么时候能亲自训练,他们这一千士兵皆是张炜挑选的底子最好的兵,早先便听说张炜尽得大将军的真传,所以一开始便想着能进他的亲卫军,好沾个一点半点的光,但是这都连着好几天了,还是不见张炜的人影。
不过总比那女人强!
这边人正想着,便看见后树林里出来一撮一撮人,皆是满脸极致的疲惫,三掺两扶,有大半人竟是半拖着身子从里面爬出来的,他们已经不觉惊异了,这几天每每都是这般,从刚开始的惊讶到最后的视而不见,他们只认为是这五百良莠不齐的士兵经不起磨练,哪比的上他们这些身有杆秤的汉子,何况训练官又是安景那个靠着皇上施舍爬上高位的女人。
安景拖着鞭子慢慢悠悠走在这五百滩软泥的后边,手中不轻不重的扬几下鞭子,这几天这五百士兵已经对她这鞭子已经自发产生反应力了,一听到鞭子抽打在地上的声音便反射性的要去蛙跳跑步,或是引体向上俯卧撑。
特别是于聪和丁亥这两人,安景是变着法的折磨他两,丁亥自从那天被安景那一顿骂给骂醒一半,剩下这一半火气已经被这女人无数次的摧残给消磨殆尽了,于聪更不用说,本是铁铮铮一条冷汉子,这几日她娘她妈她格老子以前从不屑于骂出口的污言秽语都给用了个一干二净,梁上君子的称号怕是以后也不用摆出来了,每次他一露出点端倪,安景就派人扒裤子,来来回回几百遍他不烦他这裤子都嫌烦,到最后他也懒得出声开骂了,反正这女人脸皮厚的简直堪比城墙。
最可恶的是,这女人一人讨厌也就算,但这女人带出来的兵竟也是如此招人烦,早就知道自狼牙岭一战后,这女人便有了一百来号心腹,虽然大家在一个队里,但是他们尽量的不跟他们接触,但是这些人的脸皮就跟那女人的脸皮一般厚,平时有事没事贴巴上来,不管你脸色有多臭,他们都当香饽饽似的使劲往上贴,刚开始那女人做出扒男人裤子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来,他们虽然也不敢苟同,但是没几天这些人自发的有事没事便嚎着扒裤子,简直是惨不忍睹让他们这等正义文明之士无力招架。
一来二去的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竟然传染了整个军营,大大小小的老兵新兵队里竟然都实施开这套惩罚方法来。
于聪等人只期望大将军赶紧结束太苍来使的事,好严厉整顿军营风纪,不然这女人就要反了天了。
于聪正在期许之中,那边薛工甫等人推着饭桶便叫嚷着开饭了。
于聪忍不住扶额。
对,还有这一条,这女人每顿都让他们生嚼三斤牛肉和蔬菜,喝下一碗生鸡蛋,刚开始有人不适上吐下泻,她也不管,找了郎中开了几服药,好了之后仍然逼着吃这些数量庞大的生食,他看着不忍便带了一帮人要找她理论,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给这个行为狂妄乖张的女人一点颜色看看,让她明白他们不是好惹的。
但是一进她的营帐,他们便看见她桌子上的食物,竟然是与他们分毫不差的生食,目瞪口呆的同时,他们准备了一肚子的怒火瞬间熄了个彻底,心中不觉升起一股敬佩来,这个女子不仅对他们苛刻,竟然连自己的身体也分毫不曾放松半分。
后来便有人半夜起床尿尿发现这女人每天夜里出来训练,刮风下雨也不曾懈怠半分。所以他们这些人的一肚子的怨愤便慢慢消失了个干净。
当于聪日日看着这看似娇小柔弱实则坚毅非常的女人慢慢在无形中俘虏众心的时候,才明白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刑罚的残忍,而是人心的感染和触动。
“薛工甫!”
想着门口便出现了于聪最不想见之人的脸——安景。
薛工甫屁颠颠的跑过去,谄媚道:
“老大,有什么吩咐?”
安景走到于聪这张桌子前坐定,‘啪’的一声便将鞭子搁在桌子上,在场稍微控制力差点的差点没蹦到地上准备俯卧撑预热动作,幸好让安景一句话给扯了回来。
“看什么看,吃饭!”
众人立马低头猛嚼牛肉。
安景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向薛工甫道:
“有没有多余的鸡蛋和牛肉?老娘早上没吃饭,那分量不够!”
“有,当然有。”薛工甫立马跑去给大爷拿需用品。
“记得把牛肉给我切成小块,还有给我拿两根黄瓜!”
这边安景看了看与她同桌而食的于聪和丁亥二人,从竹筒里抽了根筷子,吊儿郎当的在桌沿上敲了敲,道:
“知道你两不待见我,那也没办法,谁让整个队里就你两搞特殊,这么多桌子凳子按人头算的,就你两旁边空这么多,怎么着,两人患难见真情了?非要来个二人世界?别怪我打扰你们小两口谈情说爱,老娘肚子重要!”
“噗嗤!”旁边响起憋笑声。
丁亥被这一激,噌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安景脑门直哆嗦。
“你……你……”
“你个球!吃饭就吃饭,你什么你,一刻钟后吃不完就别训练了!”
别训练就代表着全体受罚。
众人闻言立马暴起嚼劲猛烈的嚼,这种变态似的时间比赛他们显然也在这女人的摧残中习如平常。
旁边于聪扯了丁亥一下,丁亥看他默不作声的嚼牛肉,便也慢慢坐下开始吃饭,是的,跟这女人不能讲道理,怎么讲都是他们遭殃。不过他们倒要看看一刻钟这么多食物她一个女人到底怎么咽下去!
不过安景却没能如他们的意让他们看成笑话。
只见安景将被切成小块的牛肉,一手刁着筷子一手拿着洗好的黄瓜,一口一块牛肉,一口一截黄瓜,看似悠闲且自在的细嚼慢咽,实际却消灭的极快,不到半刻一整盘牛肉和两根黄瓜便完完整整的下了肚,然后只见安景放下筷子,将五个鸡蛋一股脑打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