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烈见她半晌不语,很是不符合平日叽喳聒噪的性格,便不由得低头看向怀中人儿,正好撞上她眸中闪烁不定的疑似窥见真相的目光,脸猛地一黑,温怒道:
“不是我。”
安景闻言,猛地放下心来,过了一会却又奇怪,自己放什么心?
不是闻人烈,难道……是司马翎?
“你……”
“她爱的人是司马翎,为了祝他完成大业,接近我进了军营,也是你这般女扮男装的模样,却丝毫比不得你半点的机敏,第二天便被识穿女儿身押了起来……”
安景在黑暗中靠着男子温暖的胸膛,未看他表情也知道他此刻的眸子里定也是带着往日温情,无关男女之情,就像是不可逆行的回忆巨流,有些人随着这条河慢慢消失在漩涡深处不见踪影,能拾起的只有破碎的记忆片段,往日不可追,他必定也懂得这个道理,却还是不免感叹而已。
直到他叙述起那个被漫天血色渲染的战场,那顶破碎不堪的红帐,那城里万千哭嚎的百姓,那个被帐中污秽羞辱着的女子,那个如同困兽一般心肝撕裂般的将军,铁枪森森,百鬼怒吼,一片凄惨哀绝的生死搏杀。
安景颤了颤,道:
“她从司马翎那偷了玉名册却又毁了它?她为何要这么做?”安景心惊于司马翎的狠辣,沈鱼算是他青梅竹马的爱人,却只因为一个玉名册便可以这般随意的丢弃,果真是美人不及江山么?
闻人烈神色转而凝重起来,开口道:
“沈鱼的父亲当年是我父亲麾下一大将,她是我天朝子民,玉名册在太苍王手中,里面的秘密却与我朝有莫大的关系,所以这些年来,不论是太苍王还是国师巫穆修都疯狂热衷于犯我边境扰我子民,企图夺得我朝江山好一窥其国脉,得到玉名册中隐藏的秘密。然而太苍内乱,玉名册被司马翎暗中夺得,沈鱼拼了性命偷了这东西,却被司马翎发现,便当面毁了它,以致于……”
闻人烈语气哽了哽,停声不语,然而安景却是明白了,这玉名册对司马翎远远比一个得他心意的女人重要,所爱非人,何其惨也。
“即是如此,为何司马翎还要来此?”
“他自然要来,这里就是玉名册秘密之所在,而且唯一与玉名册有关的东西也被沈鱼偷了来。”
安景摸摸怀中的密金纸,道:
“就是她给我东西?”
闻人烈微微点头,淡淡道:
“你手上是玉名册制造者留下众多复制赝品之一,本是用来迷惑觊觎之人,经过数年来世人夺抢,到如今便只剩这一张。”
安景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几声,声音煞是干涩。
“呵呵,这么巧的事还真是让我给碰上了,闻人烈。”说着抬起头认真看着循着她的苦笑声疑惑看来的闻人烈道:
“我认得这上面的字。”
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从他突然收紧的臂膀和微顿的脚步中,安景脸色有些许的苍白,即便是一如往常的冷漠,她也觉得比现在让她好受些,男人,果真是抵抗不了天下权势的诱惑么?
“你……”
“别动!”
安景一愣,只觉他受在自己肩上的五指猛地爆力,紧紧抓住自己的肩胛骨,浑身肌肉猛地绷紧,竟是拉紧了防备状态,安景一愣,便知自己方才是会意错了,定是出了什么突发情况。
周围静的只有呼吸声,安景轻吐轻吸,忽而“咔!”得一声,只闻两侧的墙壁上“噌噌噌”传来无数声爆响,同时闻人烈的双脚如同弹簧一般急退数米,停了下来,身子渐渐有些放松。
那墙壁上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安景拍拍闻人烈的肩头,道:
“放我下来吧。”
果然如她所想,闻人烈挑的这个位置很安全,他只是顿了顿,便将自己小心放了下来,只是手还紧紧握着,想必是怕她看不清楚碰着机关。
“前方什么情况?”
“两面墙上有刺锥,正在收缩咬合,我们过不去。”说着顿了顿,握着安景的手往前走去,直走到安全地带的一处墙面旁边。
“怎么了?”安景疑惑道。
“墙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
“死人。”
“我靠!”
安景忙蹦出几米远,脸色猛地一黑,这个地方突然蹦出个死人那不是一般的渗人。
然而她却忘了自己的手还牢牢被闻人烈握在手中,这么一扯不仅没有跳开,倒被闻人烈轻轻一拽,就这么被拉近一个温暖的胸膛,闻人烈伸出另一只空余的手轻轻按着她的头,拉着她的手紧搂着她的腰,形成一股保卫者的姿态,淡淡声音中竟然有丝不可细查的温柔和疼护。
“莫怕。”
安景本来不怕,在前世的时候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跟这个男人在一起时,她总是不由自主的会产生依靠他的念头,就比如现在,靠在他气息冷淡却温暖如春的怀中,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但是两个人搂着就能解决问题?
显然不能,所以相比较起来更显冷静深沉的闻人大将军出手了,只见一个掌风扫去,那挂着的尸体便嘭的一声从墙上落了地,顿时显出被压在下面的东西。
“墙上有东西。”
安景一愣,忙道:
“什么?”
闻人烈仔细看了看道:
“一个方正的突起物,上面有许多……符号。”
“符号?”安景一怔,想想密金纸上的英文,眸子亮了亮,瞬间又暗了下去道:
“我们没有光,我无法看清这些东西。”
说着朝着闻人烈眼睛的方位嫉妒的瞪着眼。
闻人烈眼中突起一层笑意,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递到安景空出的一只手上。
“火折子?!”
闻人烈点头。
“仅有一根,要等到关键时候。”
安景二话不说,忙抽开火折子。“噌!”一声,光线刺得安景眼睛一眯,酸得眼睛顿时湿润一片。
好半晌才看清眼前的情况,还是地道无疑,旁边就是闻人烈说的那个死人,不过想象中的总是比视线中的骇人的多,看见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这已经不能算是死人了,应该叫骷髅,让她感兴趣的是这人身上还套着一件破旧的道袍,这可就有意思了。
再往前看,正是闻人烈说的墙面突起物,不大,长宽不到半米,上面却是密密麻麻一大堆符号小字,凑近仔细从头看到尾,半晌,只见安景愣愣对着墙面咬牙切齿吐出个字:
“靠……”
安景气得代着闻人烈的手都跟着抖了几抖,这是为什么呢?请看黑板!
是的,这他娘就是块黑板!
上云几个大字:
请写出π的值(约到小数点后九位)
下面是一串数字和小数点,就跟前世的电脑键盘一样,一个个方正的小方块上是一个数字或符号,镶嵌在墙壁上,估计是连接着墙后的机关链。
安景浑身无力抽了抽嘴角,突觉生活突然变成了恶搞剧,真真是狗血至极。
闻人烈见她脸色怪异,却又不像是害怕的样子,嘴角抽动目光呆滞神态萎靡,或许说是受了打击更贴切一些,顿时好奇她的反应,挑了挑眉道:
“怎么?”
安景摇了摇头,眼睛一眨不眨瞪着小黑板,脸色黑线流淌三千尺,半晌跟便秘一般艰难道:
“无事,我就是觉得……你们可能……都被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3 章
安景哭笑不得盯着墙上的数字键,道:
“我倒是要感谢高考,要不是它,我今天可就要丧命于此了。”
闻人烈闻言皱眉道:
“高考是谁?”
安景神色一闪,快速在数字键上敲下一连串的数字,开口道:
“以后我会跟你解释的。”有些事情是没必要再瞒下去了。
最后一个数字键被按下去,只听墙内传出一声极响的咔吧声,机关瞬间被启动,然而前方不断咬合布满刺锥的阴森森的墙壁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怎么回事?我记错了?”
正当安景要凑上前去看清楚情况的时候,却见墙面猛地一颤,悉悉索索掉下许多土渣,手上被大力一拽,闻人烈便带着安景退出几步远,只见镶着小黑板的整面墙壁竟然在慢慢往上升,直到慢慢露出里面的东西。
还是一面墙。
安景瞪着这面墙,眼睛惊的撑到极致。
安景顾不得其他,一手挣开闻人烈的手掌,便凑到银光可见的墙壁上上下巡视,伸手小心在前面摸索半晌嘴角颤了颤道:
“远控精钢墙,我靠,我算是长见识了,我现在不仅想见这人一面,我恨不得能将他脑子拆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也能造的出来?!”
闻人烈始终在一旁默默看着,嘴角的弧线有些冷硬,眸中神色微微闪动,盯着正在自言自语的安景。
他知道她非同常人,或许就不是一个人,却从来不曾了解她的过去,比如她是何方人士,什么出身背景,究竟是人是妖或是鬼魂。
看来是时候该了解一下了。
安景神色激动扭头看向闻人烈,见他神色怪异的看着自己,神色不由有些尴尬,虽然她已经打算要告诉他所有的事情,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他事先察觉,还是有些怪异。
摸摸鼻子,安景开口道:
“额……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地道的设计者很可能……额……与我来自同一个地方,而且……”
话说到一半,安景抬头看向闻人烈道:
“我应该知道你说的的玉名册是什么了。”
闻人烈只是淡淡看着她,闻言却只是勾了勾唇角,衬着鬼斧神工的面部五官在阴暗的地道内竟然显出那么一丝邪魅至极的性感来,安景看着他好整似暇的神色,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道:
“我若猜的没错,这墙的后面就是玉名册中记录的秘密之所在,那这张密金纸上的东西就可以明白了。”
安景从怀中掏出那张密金纸,翻到写有英文的一面借着精钢墙上射出的光,指给闻人烈看道:
“这是英文,上面其实就写了几句话,说是有一扇门,叫做普罗根门,我若猜的没错其实就是这面墙。”说着抬头问了句:
“玉名册是不是像一个方方正正的扁状铁块?背面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方块?”
闻人烈闻言一惊,看着安景的神色愈加怪异。
“你如何知道?玉名册本不是玉,只是历代太苍皇为了掩人耳目,在上面镀了厚厚一层玉胶,并在上刻上分布在各国的暗哨分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