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姐姐,娘亲和你了,以后要是有人欺负姐姐和娘亲,云稹得替我们撑腰。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知道吗,你要学着长大。”
杜云稹并不是无知少年,只不过以前有杜淳生自己都需要人照顾,顾氏又无暇□□顾念他,杜云汐对他也就放纵些。他只是暂时不开窍,并不是不懂,毕竟杜淳生教了那么多年,也不是白白教的。杜云稹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姐姐,半晌才开口道:“弟弟知道了,弟弟一定不让姐姐和娘亲失望。”
顾氏看着两个孩子这般,心里慢慢升起一股希望,待齐家大哥替她们从镇上买回东西,她便多做些绣活拿出去卖,待过了年,就把云稹送到隔壁村的私塾里去,等到将来云汐嫁了人,云稹娶妻生子,这一生也就这么过去了。那时候她再去见夫君,也算是问心无愧。
烘暖了手,云汐稍稍把野韭菜根部的泥处理了一下,然后拿稻草绑了差不多重量的两捆,跟顾氏说了声就出了门。外面太阳高照,照在身上暖烘烘的,齐婶子离杜家最近,左拐十几步就到,王氏稍微远些,得往前再走一段。杜云汐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王氏家里,毕竟她还需要跟齐大叔交代些事,估摸着等她从王氏家回来,差不多齐大叔刚到家。走了没一会便到了王氏家门口,许是因着冬日没人出门都窝在家里,王氏家的门关的紧紧的。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不一会就听到里面传来王氏的声音,“谁呀?”
云汐扬高了声音答道:“婶子是我。”
王氏开了门,瞧见杜云汐冻得通红的小脸忙把她往里拉,杜云汐却不愿进去,毕竟她爹新丧,这时候还是不去人家的好。王氏板了脸:“怎么没过几天汐姐儿就瞧不上婶子家了?”
杜云汐笑了笑辩解道:“怎么敢嫌弃婶子,我还怕婶子嫌弃我呢。只不过我爹刚去,家里还守着孝呢,再说了,我要是进去了,三奶奶瞧见我太可爱非得把娟姐儿的头花点心什么的都给了我,婶子暗地里可不得心疼死了。所以啊我还是不去了,等过了年婶子得了空,再去我家陪我娘说说话也成。这是我早上去山里采的,也是运气好,竟叫我瞧见了这野韭菜,拢共也没有多少,这不我娘叫我送来给婶子送点来尝尝鲜,想必这段日子萝卜豆腐白菜吃着嘴里都没味儿了。”说着便把手里的一捆野韭菜递给王氏。
王氏知道婆婆忌讳,也清楚云汐是因着怕婆婆对自己有意见才不愿进门,不过到底是腊月底了,让她进门确实不妥,因此也没有再强拉着云汐进门。王氏接过云汐手里的野韭菜,嗔怪道:“难为了你这份心,不过下次可别再去山里了,冬日里那些个禽兽都出来觅食,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娘可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哎,知道啦,我还得去齐婶子家找齐大叔说点事,婶子你回吧,我先走啦。”云汐朝王氏摆摆手,一步一步往齐婶子家走去。
王氏叹了一口气,杜云汐是个好的,就是家里只有寡母幼弟没人帮衬,家里家外是把好手,要是娟姐儿有她半分的行事,自己可就省心多了。要是杜淳生还活着,不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哪怕儿子跟云汐差八岁怕什么,只可惜杜淳生去了,云汐又没一点儿家底,要是给儿子定下了,只怕大头要贴补在杜家那边。自己倒是愿意搭杜家一把,若是云稹能念出来,顾氏将来有云稹养着,家里的好处还在后头。奈何婆婆看上了娘家的侄孙女儿,罢了罢了,那姑娘若是不错,便替儿子定下吧。
王氏想把自己说给大儿子齐小虎的事儿杜云汐是知道的,在杜淳生还能在院子里晃悠的那些年,王氏也曾隐隐约约跟顾氏提过,只不过当顾氏跟杜淳生说的时候,杜淳生不大乐意把女儿说给只识得几个字的齐小虎。顾氏倒不觉得不识字有什么了不起,反正村子里识字的少年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照他们的情况,女儿势必是要嫁在齐家村的。他们夫妇要是真把女儿说给了识字的大户人家,娘家不能为女儿撑腰,那才是害了她。相反,要是嫁在村里,因着女儿识字的缘故,婆家必会高看这个媳妇,女儿将来的日子才会好过。只是杜淳生身体不大好,顾氏也不敢明面上跟他意见相左,心里想着等女儿大些再提,没料到杜淳生身体越来越差,最后熬不过去,丢下了她们母子三人。
顾氏不说,杜云汐也知道王氏提过这事,厨房跟卧房只隔着一道墙,杜云汐听到了这么个风声,再加上那段时间齐小虎对她好的很,她也并非真是七八岁的小孩,对少年的心事还是能猜到一些的。自打睁开眼发现变成了一个小婴儿,杜云汐就歇了回现代的心思,老老实实当起了大梁的原住民。
她务实的很,反正是要嫁进村里,离娘家近,也好帮衬着娘家些,要是以后再婆家受了气,回娘家也很方便。齐小虎虽只识得几个字,但为人憨厚老实,嫁给这样的人,想来不会过得太辛苦。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爹爹所求的识文断字的女婿,只怕是妄想。等后来她发现王氏不再提这件事,连带着顾氏都歇了心思,又辗转听说王氏的婆婆三奶奶不太喜欢他们杜家,想要把娘家侄孙女儿娶进来做孙媳妇儿,她便开始老老实实地躲着齐小虎走了。
杜云汐算的正好,她刚刚到齐婶子家,就在门口遇到了背着猎物归家的齐大叔。齐大叔一家对杜家都好得很,杜云汐也就不吝啬那点子口水,脆生生道:“齐大叔你回来啦,婶子可在门口等了老半天了。”
而刚刚才开门跟杜云汐说了一会子话的齐婶子戳了下云汐的额头:“汐姐儿又乱说,分明是你不肯进婶子家门,这么冷的天非拉着婶子在门口说话,婶子才顺带看一看你齐大叔什么时候回来。”
齐端笑眯眯道:“汐丫头怎么不进去?一定是你婶子不舍得把大叔前几天带回来的点心拿给你,走,跟大叔进去吃好吃的去。”
杜云汐笑道:“哎呀大叔快别这么说,不然待会我走了婶子要罚你跪搓衣板儿了。”
齐端是个怕老婆的,全村人都知道。
齐婶子看了看在门口打趣的两个人,没好气道:“行了行了,汐姐儿有事找你,赶紧跟她说完让她早点回去。外面这么冷,她偏生又怕冲撞咱家的运道不肯进门,你快些跟她说完把她送回去。”
齐端点点头,取下身后背着的两只野鸡一只兔子递给了自家媳妇,齐婶子接过东西,反身回了家门。
杜云汐挠挠头,才道:“齐大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您也知道,自打我爹去了,家里是一日不如一日,爹还在的时候银钱都给爹看病花了。今儿上山我找到了些野葛根,想让齐大叔帮我带到县里卖掉。我家这情况,现在是不太适合出门。”
齐端点点头,杜家三口都在守孝,确实不太方便出门。只不过野葛根这种东西,县里的人家只怕不太稀罕。
杜云汐一眼就看穿了齐端的想法,她一本正经道:“齐大叔放心,晚上让婶子来我家坐会,我娘还有绣品想让婶子一起带到县里去卖。”
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通,虽然不知道杜云汐要卖野葛根依仗的是什么,但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说笑,大不了晚上让媳妇去一趟杜家。反正他们跟杜家关系好,小儿子因此识了不少字,镇上的汤掌柜瞧见儿子机灵又识字,前几天还透了那么点意思,想让齐元去汤家铺子里帮忙。
杜云汐思索了一会,才又把荷包里的玉坠拿出来递给齐端,诚恳道:“齐大叔,这是我过世的爷爷奶奶留给我的玉坠。我本来是舍不得拿出来的,毕竟祖父祖母就留了这么个东西,该留着当个念想的,但……哎……家里实在是,娘身体不好,得补补,云稹也在长身体。麻烦齐大叔帮我在县里找个当铺当了,能当一文是一文,我依稀记得娘曾说过这坠子是值点银子的。”
齐端看着眼前不过十岁却撑起一家门户的小姑娘,伸手接过玉坠点了点头。
杜云汐见目的达到,也就不伫在别人家门口当门神。
、玉坠
果然晚饭时间刚过,杜云汐还在堂屋里帮着顾氏收拾碗筷,齐婶子就带着半篮子花生上了门。
花生也是个金贵东西,尤其是临近过年,花生瓜子儿这些年货卖的比平常要贵上许多。杜家没有地,一切都靠买,家里吃的那些白菘萝卜什么的还是早先窖藏在地窖里的,就更别提花生了。杜家姐弟知道家里已经没什么银钱,因此也不曾开口提过要顾氏准备过年的零嘴儿,这会见齐婶子带了花生过来,齐齐看着篮子咽了几口口水。
齐婶子见金童玉女一样的姐弟笑开了花,忙抓了一把放在姐弟俩手上,顺手把篮子放在屋角瘸了一条腿的矮桌上,那是她家淘汰下来的,杜云汐见还能用,也不嫌弃就给拖回了家。杜云稹人小,云汐给垫了块石头,正好能让弟弟坐在地上趴桌上玩。
云汐把花生都放进弟弟的口袋里,她不是小孩,虽然嘴馋,到底还是能克制住自己。她摸摸弟弟的头,柔声道:“云稹,还记得姐姐怎么教你的吗?”
云稹歪了歪头,忽然想起姐姐曾说过,拿了人家的东西要说谢谢,忙扑到齐婶子身上,正准备开口说话,猛地瞧见姐姐面色有些不虞,这才站直了身子,正正经经地给齐婶子行了个礼:“多谢齐婶婶。”
齐婶子瞧见的样子,拍了拍腿笑道:“哎呦我说顾妹子,你家小子真有礼貌,比我家那臭小子好得多,汐姐儿教的好。”
杜云汐把装满热水的茶杯往齐婶子手边轻轻一放,谦虚道:“婶子家的元哥哥是极好的,我爹生前就一直夸他。不瞒您说,自打我爹去了,家里境况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是暂时没钱送云稹去学堂读书了。好在早前跟着爹学了些,仗着年纪大,比云稹多看了点书,磕磕绊绊教着他,等能供得起他去学堂了,也不至于落下别人太多。”
齐婶子听了这话有些心酸,汐丫头才十岁,虽说村里十岁的丫头都能顶半个大人,但家里有个男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不说别的,只家里有个男人,就算没田地,好歹也能佃两亩地,交完地租口粮也能留点儿,比如今什么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