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他的娘子,他的儿女,都静静的陪他一起跪下,神情尊敬。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刻郁博简那素来文雅平和的双目中,挂着满满的泪水,嘴里更是像孩子一样呜咽着,“娘啊,娘啊,儿对不起你,让您老在那么潮湿的地方躺了三十年,儿对不起你您啊。”
那悲悲切切的声音,真是闻者流泪,见着者伤心。
也许是那源自于骨子里的血缘关系,郁锦鸾跟在其后,差点也忍不住流下泪。
叹了口气,她轻声劝慰郁博简,“爹,祖母已经逝去了,您要保重身体。祖母死的这般凄惨,我们要为祖母做点什么啊。”
正在哭泣中的郁博简身子猛的一僵硬,而后他直起腰身,原本总是微笑的嘴角冷硬的抿着,那平日里和善温馨的眸子,被深深地恨意充满。
他张口,声音嘶哑低沉,“我要为我娘报仇,为我的妻儿,讨回公道!”
看着父亲刹那间冷硬的侧脸,郁锦鸾抿嘴,想着,或许父亲改变一下,也未尝不是好事。
“夫君,我们要先将娘葬了吗?”旁边,封水烟小心翼翼的问道,方才夫君的变化,可是将她吓坏了。
“不。”头一次,郁博简说话的声音,冷梆梆的像块冰,“我要将母亲的尸身好好保存着,然后要让那个老妖婆付出代价,将本该属于母亲的位置让出来,让母亲风光下葬。”
“一定会的。”郁锦鸾在旁边接口道,一双如秋水般汪汪的眸子狠戾的眯了起来,显得有几分狰狞的恶毒,“爹,想为祖母复仇,就要学会伪装,不要露出这幅样子,而是要跟从前一样,这样那些人才不会有提防之心。”
郁博简回头,诧异的看了一眼女儿。不可否认郁锦鸾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他似乎做不到。
有些僵硬的扯起唇角,郁博简发现,也许在母亲复仇完毕之前,自己都无法开怀大笑了。
“走吧。”吩咐了下人快速的买了一个上好的棺材,又亲手将母亲的尸骨放进了棺材里,郁博简转过头,歉意的看着被自己吓坏的妻子,“烟儿,你怕吗?”
“不怕。”望着他没有笑容的脸庞,封水烟却依旧读懂了他的温柔,“简哥还是我的简哥,不会变的。让我们一起为母亲复仇。”
郁博简低头,轻轻的摸着封水烟白皙的脸蛋,突然紧紧地拥住了她,“烟儿,有你在,真好。”
郁锦鸾看着相拥的爹娘,对那些小厮坐了一个手势,小厮们很有眼色,统统悄无声息的离开。而她,也拽着兄长悄然离开。
——
再说这顺天府伊好容易将郁博岩父子抓回了顺天府,才刚刚将两人带到了审案的地方,惊堂木那么一拍,两个窝囊货便立时的跪了下去。
“大人,草民不知犯了何事,竟然劳烦大人亲自将小人抓来啊。”郁博岩跪下便不停的磕头,还伴随着谄媚的笑容。
“够了,不许笑。”顺天府伊很是看不惯郁博岩的笑容,当下勒令他,再笑就打板子。
郁博岩惊恐的收敛了笑容,忐忑的看着顺天府伊,心内暗自哀嚎,自己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进了这号称人间地狱的顺天府伊呢。
郁嘉文相对来说镇定了一些,但是那有些抖动的腿,却暴露了他害怕的事实。
这时,又是一声惊堂木,顺天府伊一声大喝,将两个人吓了一跳,“你们,犯了死罪,知道吗?”
“死罪”这两个字眼着实将郁博岩吓到了,他原本就对着地方敬畏的狠,如今一次又一次惊堂木的惊吓,加上最后一声死罪,郁博岩——尿了。
顺天府老爷抽动着鼻子,闻着这异样的味道,神情有些嫌弃加诡异,“好歹还是个朝廷命官,居然还没开始就吓尿了,你真是丢命官的脸!”
郁博岩惊恐的哆嗦着嘴唇,感受着档内一股股的热气,恨不得一头撞死。
怎么就尿了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吓尿了,郁博岩那么没脸没皮的人,也第一次感觉到了羞愧。
至于郁嘉文,则不着痕迹的挪动了下身体,离郁博岩稍微远了些,神情更是有些嫌弃。
顺天府伊捏着鼻子,右手高举惊堂木,准备再来一下,这时,却听到了一声传报。
“报老爷,有人指明要将东西送给老爷。”
顺天府伊皱皱眉头,虽然心内有些不高兴,却没有表达出来,只是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却是一个包裹。
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封一封的信,包的很仔细,上面写着“顺天府伊亲启”。
虽然对这人直呼自己职位很不满,但顺天府伊依旧麻利的打开了信封。
看完第一张,他便出了一身冷汗,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对着郁博岩看来看去,直看的郁博岩心里发毛。
一封一封的信读完,顺天府伊对郁博岩已经达到了改观的程度。
他面有异色的看着郁博岩,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不可能吧,这样的人能做出那样的事儿?真是好可怕啊,太可怕了,太恶毒了。”
这话说的郁博岩心里发毛,他瞪大眼睛看着顺天府伊,神情有些紧张,“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顺天府伊摇摇头,没有理他,转身吩咐身后的士兵,身影铿锵,“快去安乐侯府将二房所有人都抓来。”
士兵领命欲走,他却忽的想起什么叫住了士兵,“对了,刚才信上写,姨娘和庶女不用抓了,其他的都抓来。”
士兵疑惑的点头,却仍旧很迅疾的转身带着人去了安乐侯府。
而这厢,听到这话的郁博岩不淡定了,抓了我和儿子就算了,怎么连娘子闺女也要抓,还有没有理了。
当下,他不满的看着顺天府伊,嚷嚷道,“大人您不说我们犯了什么罪,就抓了我们父子两个,这样也算了,毕竟男人皮糙肉厚,可是你们要抓我娘子和女儿算什么,女子进了大牢就毁了啊。”
顺天府伊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声音讥讽,“你挺关心你的妻子孩子啊,别人家的就当做狗屎一般踩来踩去,你究竟长了怎么样的心啊。”
这话说的郁博岩心中一噎,他瞪大眼睛看着顺天府伊,“大人,您总得告诉我们,究竟为什么把我们抓来啊。”
即使死也做个明白鬼啊。
顺天府伊不屑的敲了他一眼,冷笑两声,“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你们刺杀七皇子,这一条罪名,够不够你进顺天府。”
“这……”郁博岩目瞪口呆的听着这爆炸性的消息,神情不敢置信,“我们……我们没有刺杀七皇子啊。”
他们真的没有。
“还不承认?难道皇子会诬赖你们?”顺天府伊不屑的冷哼,看着郁博岩那副瑟瑟缩缩的呆样,更是从心底看不起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的人,还真看不出来。简直丧尽天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什么人都敢惦记!
郁博岩一副震惊的样子,却不忘辩驳。
------题外话------
爹要翻身~二叔要倒霉~剧情开始扩大,吼吼吼
第八十六章 背后之人
郁博岩被顺天府伊说的话吓到了,刺杀皇子这等大事,若是摊上了还了得。他当下慌张的出口辩驳,“大人,下官没有刺杀七皇子,下官冤枉啊,下官从来没有刺杀过七皇子,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儿啊。”
蓦然,他眼中忽然掠过什么,似有所悟般大喊,“府伊大人,冤枉啊,这定是有人诬赖下官啊,求大人明察啊。”
“诬赖?”顺天府伊不屑的笑了。他看着郁博岩那张煞白煞白的脸,声音讥讽,“难道你认为一个皇子会为了栽赃一个小官而去诬赖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郁二老爷,您自我感觉未免太好了吧,好的找不着东西南北了。”
言罢,也不管郁博岩惊恐的神色,径直坐下,惊堂木一拍,开始审案。
——
且不说郁博岩那里如何,再讲那士兵再一次冲进了安乐侯府,抓了童氏和郁锦雪郁锦冉便往顺天府带。
童氏怎肯走,她们娘几个若是进了那顺天府,即使能活着回来,名声也不能要了。她一介妇人倒还没什么,可是她的两个女儿皆是那黄花大闺女,还没有嫁人。到了那顺天府,被那个士兵不小心碰一下,这一辈子就完了。就是没碰,以后也不好说亲啊。
想到这,童氏挣扎的愈发厉害,她边哭边骂,声音大如洪钟,“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抓了我们家老爷不算,竟然连我们妇孺也要抓。你怎么不抓大房那一家啊,你抓他们去啊,别抓我们啊。放开我,放开我们。”
为首的士兵面色冷硬,丝毫不与童氏讲理,只用冷冰冰的声音道,“我们府伊大人让我们抓谁,我们就抓谁。”
言罢,对着身后的士兵一挥手,便将童氏扛了起来,快速离开。
郁锦冉闹腾了几次,没有效果,便不再吱声。
倒是郁锦雪,一直低沉着脸,却半分反抗也没有。
拐角处,郁锦鸾冷冷的看着郁锦雪的背影,眼里掠过阵阵寒意。
身后的冬卉疑惑的道,“为何二小姐一点不情愿都没有呢,这也太奇怪了吧。”
郁锦鸾眼睛微微闪动,声音冰寒,她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也许,她自信有人救她呢。”
“有人救她?”冬卉惊讶的张大嘴,很是不敢置信,“二房一家人都进顺天府了,老太太也被软禁了,到底谁还来救他们?”
有,当然有。
郁锦鸾眼睛闪过阵阵恶毒的光芒,一股若有若无的戾气荡漾在她四周。
若不是为了引出那背后之人,她早就直接弄死二房那群人了。
如今用了这么多手段,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快要将那背后之人给逼了出来。
她倒要看看,是谁,敢算计她一家人!
冷哼一声,郁锦鸾直接转身,来到了简烟阁。
内室,郁博简依旧一脸冰冷的坐在那里,浑身散发冷气的感觉倒是和虞非清有些相似,让郁锦鸾微微愣了一下。
爹爹是经历了认贼作母的经历,才变了性子。那他是经历了怎样难过的时刻,才有那种冰冷的神情呢。
这么想着,心里不由得掠过一丝心疼。
好罢,虞非清,不管你经历了怎样的过去,以后的岁月,都有我陪着你。
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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