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玉这才安心出去了,等走到了门口,果见柱子扒住门向外呆看,失了魂一样木讷无神,连自己走近的脚步声也没听见。
多大的事啊!不就来个有钱人家太太么?好没见识的行货子!书玉正要开口训斥,自己走上来,却也吃了一惊。
原来停在外头这马车先就与众不同,车子通身翠色洋蓝大呢做了四围的罩布车衣,萱草色丝线绣着折枝梅竹,中间还镶嵌着小粒的珍玩,望去奢华而夺目。车身四角边,还结着四个湖色流苏,两旁窗户上除了正常糊着细沙,也都衬着绣花软帘,垂着湖色绉纱黑线酒花的遮阳。
书玉正看到此处,忽见车帘正被个跟来的婆子揭开,原来车内也是一样奢靡不已,大红撒金缂丝的车垫车围,上头倚着绣花靠枕,显见得绣工精致,不是一般出品,只怕宫中所用,也就差去不多。
上头果然如喜子所说,坐着一位漂亮太太,不,说漂亮实在太乏味了,该说体态丰盈,艳光照人才对,且是翠羽明珰,烟鬟雾鬓,佩环照夜。珠光外露。
身上穿一件天蓝缎绣金紫貂鼠披风,红缎绣金天马皮蟒裙,玉玎,珠璎珞索,样样齐备,又比昨日的月儿姑娘大有不同,显得仪态端庄,雍容大雅,所戴所用,皆是上品。
再看其后头车上,跟着赶来的的几个丫头,皆年岁不大,望之都是盈盈孜孜,窈窕多姿的,身上亦是穿戴不凡,一切花钿珍饰,该有的都有,头上手上,闪耀夺目。
待打头那个穿紫的大丫头将这夫人扶进门来,书玉方上前去,不卑不亢,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下去。
其实不必这夫人自家开口,书玉只要看见其脸上那双眼睛便知她是谁了,高易雸的眼睛,正长在那张鹅蛋形,光洁无瑕,甚有风韵的脸上。
“这里就是东恩馆?”夫人近身张口,书玉顿觉一股幽香袭来,闻之欲醉。
“正是这里,夫人请楼上雅间里坐坐。”书玉殷切招呼,又叫酒儿:“前头小心些带路!”
夫人淡淡笑过,却上前来,将书玉的手拉起,口中殷殷然道:“这位就是潘家小姐无疑了。看这模样,也难怪雸儿恋恋不肯归去,虽则早起未曾施脂粉,却是雅素动人,见之有芍药含烟、海棠带露之致,鸢儿,你看如何?”
那穿紫的丫头听见叫自己,便笑着上前来,细细打量过书玉,方点头道:“太太眼色一向狠准,鸢儿没得回说呢!”
书玉心里好笑,一大清早的,这主仆二人是唱得哪一出好戏?
“若这样说来,请夫人赎小女子无礼,想必眼前就是高太太,无疑了?”书玉有意模仿对方口气,引得鸢儿有些不满,将眼角抬起,微微从书玉身上扫过。
怕你?!书玉若无其事,只当没看见,鹂儿我可是领教过的,还能不知道你的惯用伎俩?
“小姐果然好眼光,”高太太到底是有身份的,不与底下丫头一样小见识,见书玉说出来,自己便也笑了。
“太太,咱们还是楼上坐吧。这底下连火盆也不见一个,只怕将太太冻出病来,那就不值当了。”鸢儿有些嫌弃地看了看周围,她也没说错,因她们来得太早,书玉们还没来得及收拾店堂,生起火盆来呢。
“这位姐姐说得在理,请高太太去楼上吧,酒儿,火生好了没有?将那避寒香也点起来,给这位太太去去寒气。”书玉一身玉色布衣,却愈发显得整个人清华都丽,素净自然,且并不看鸢儿,只微笑对高太太说道。
“实在这小姐想得周到,若再不上去,倒显得咱们不知理了,是不是?鸢儿,扶我上去吧。”高太太听见书玉的话,笑意盈盈地扶住那紫衣的丫头,上楼去了。
“小姐,这真得是高三爷的亲娘?高太师的正头娘子?”酒儿望望其娉婷背影,口中咂舌,揣着小心,问书玉道。
“去去!你没事干了是不是?这事还能有假?小心楼上听见,骂你个狗血淋头才好呢!”书玉口中斥了酒儿几句,将其推去了后头厨房。
二人刚刚走进厨房,就撞见刘妈妈和皮氏急切的眼光,显见得是等到心焦了。
“没事没事,不过是位贵太太罢了,都干活干活!”书玉只当没见,闷头走去灶台上,拿起锅铲才发现,底下火还没生呢。
“实告诉你们吧,那正经是高三爷的娘亲,高太太!”酒儿趁书玉不注意时去到刘妈妈身边,贴在耳边,低声细语道。
“就你话多!”书玉吓唬地将手中铁铲举起,酒儿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去外头捡拾柴火了。
正要忙起来时,良儿急匆匆从前头进来,书玉一见不禁皱眉:“你怎么也来了?上头谁伺候呢?茶烹了没有?香熏起来了吗?”。
良儿一脸紧张地走到书玉面前,并不答话,却急道:“高太太说,叫小姐且不用忙活,要请小姐上去说句话呢!”
书玉一听奇了,心想我与你有何话说?两个陌生人罢了。过后再想,明白过来,这必是与高易雸有关了。
“走吧。”书玉小脸绷得板一样紧,随便就将手里围裙一扔,莲步凌波,施施然,走了。、
“不会有事吧?”皮氏有些担心,遂凑到刘妈妈身边,手里还捏着一把干菠菜呢,嘴上却已絮叨起来。
刘妈妈张了张口,没得话回。
书玉走到高太太所在雅间门口,自己将门推开,迎面就觉得一阵暖香袭首而来,只是香味不像自家出产,再定睛看过,原来那叫鸢儿的丫头早取出个金丝香炉,里头不知焚了什么龙涎宝香,熏得一屋子芬馥萦纡。
“小姐来了?请来这边坐!”高太太见书玉来到,亲自起身来迎,拉住书玉的手,引至自己身边,待其安坐后,自己方才也坐了下来。
“高太太着实客气!”书玉神情自若地坐着,嘴里自是寒暄几句。
高太太且不说话,刚才楼下她只觉得仓促了,这会子正好,趁着屋里正亮,便好好打量了书玉一番。
见其不过一身布衣,并不施脂粉,头上亦无任何多余钗环,只得一根碧玉点翠作五瓣玉兰花状细簪子钾住发髻,却是愈发显得丰肌腻理,天然入画,又如冰雪抟成,琼瑶琢就,望去便觉朗润清华,外妍内秀,眉目自见其清扬,声音只作其娇细。
“太太,”书玉被看得心里毛毛咕咕的,只好开口道:“太太不知平日有什么爱好?喜欢些什么口味小食?我这里虽比不得京城手艺,一些小点心却也还可以做得,只不知太太想些什么吃?”
一听书玉说出这话,鸢儿便忍不住背过身去,扑哧笑了,高太太也笑,却呵斥其道:“没规矩的小蹄子!小姐这话有什么错处?值得你这样嘲笑?看人家要说,诺大一个高府,就没人教你们规矩做人呢!”
鸢儿这方收了笑容,却是一本正经地对书玉道:“小姐也不用白忙,我们太太是不吃外头东西的。向来家里,有个做过御厨的芮师傅,只有经他手做出来的白案子点心,我家太太方才吃得,外头一般,岂能入口?”
书玉脸红了,心想这丫头真正嘴角犀利,看着面善,倒跟那鹂儿一样,逮住机会就要奚落人的!不吃东西你上这儿来做什么?找人陪聊?姐姐我是厨娘,不是**!
“既然太太没有爱用的玩意,那小女子也不必多费心机了,不过太太虽则不用,到底我这里其他客人还是要吃的。小女子此时无暇陪太太闲话,太太只管随意坐坐,那红泥小炉上的水是好的,昨儿现取的,院里一株老梅上的雪水。太太若不嫌弃,只管用,若还嫌不好,就倒了也无妨。只是小女子再不能奉陪了。”说着书玉便起身要走,你爱矫情是你自家的事我管不着,可跑出来唬人就不对了,既然如此,姐姐我还偏就不跟你们玩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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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章 话及正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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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章话及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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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书玉要走,高太太便向鸢儿使了个眼色,后者赶紧上前,笑嘻嘻将书玉拽住,口中道:“小姐如何动了气?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实在太太今日过来,原也不是为了要试小姐手艺,需知小姐手艺必是好的,不然,我家三爷,怎么总也念念不忘,一出门就只朝小姐这儿来了呢?”
果然这太太眼见着,就论及正题了,书玉心中点了点头,早料到是这一出了。
“高三爷人不在这里,太太想必找错了地方,”书玉搪塞道:“我不过款待三爷用过几回饭,又替三爷找了个下处罢了。”
高太太笑了,唇似含樱,齿如编贝,又伸出一只手来,将书玉压坐在凳子上,方道:“我知道,小姐且不用着急,这丫头说话惯是毛糙,小姐别生气,一会儿我必说她。”
书玉看看放在自己腿上的那只手,丰若有余,柔若无骨,宛然玉笋一般,心想这高太太实在可算是美人一位了,怎么高太师就是那样不知足?有这样佳丽在身边,还左一房右一房地娶个没完?
“鸢儿,才小姐说那水是好的,我想必不会坏,你去,见水开了,丢些咱们的江南雀舌进去,烹出两杯来,我与小姐共享。”高太太笑对自己丫头吩咐道,又见书玉身上穿得单薄,不见皮毛,便问:
“你这样不冷么?”说着,将自己手里一个精致雕花珐琅小手炉塞去书玉手中,又命身后丫头上来,揭开盖子,复又投进几枚香饼入内。
书玉先是推脱,过后实在坳不过对方,只好捧在手里,只是好笑,自己楼上楼下跑得汗也出来了,还要这东西做什么?这原是给闲坐着没事人的,自己一个厨娘,靠在火边就够了,还禁得住这玩意?
待到鸢儿将带来的一对霁蓝釉暗云龙纹茶盏呈上,高太太端起来呷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方对着书玉,款款而始谈起来:
“其实我已知雸儿之事,他现在人在何处,我也知道。鹂儿暗中与我通信,皆说于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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