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有些淡漠疏离的神色,因为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竟有些出神。
还是萧子瑜清朗的声音再度在身旁响起,才让她飘远的思绪回到了眼前。
“不知贺兰公子意下如何?”
苏月笙脑子飞速的旋转了一番,言辞恳切,“萧公子的好意贺某心领了,只是让在下丢了这马,着实不忍,这马对在下有恩,不能弃之不管的,而且,你们一行三人,却也没有多余的马匹。”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她不能跟他们同行。
闻言,却是萧子瑜却是神色一怔,显然是被她那句“这马对在下有恩”怔到了,不过苏月笙说的也是实情,若不是惊雷,她恐怕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本以为那人,会识趣的走了,却没想到他下一瞬却是更为明朗的笑了起来:“这个很好办,锦秀,你带着贺兰公子的马先回镇上修养,等过一两天,再送回贺兰公子的府上,或是等回头葬花岭的事情了了,由贺兰公子亲自接回。”
“公子!”
听他此说,苏月笙一愣,还没发话,却是一直跟在萧子瑜身后对着苏月笙神色本就不愉的锦秀抢先开口,“锦秀要跟着,伺候公子。”
她轻咬着唇瓣,本就娇俏的容颜更是多了几分可疑的红晕。
萧子瑜看也不看她,用低沉的听不到一丝情绪起伏的声音道:“出来久了,你越发没了规矩了。”
平常般的语气,这样由他说出来,却有着让人不容抗拒的威严,有那么一瞬,苏月笙警觉这人的身份很不简单,不然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久居高位者才有的威仪,却是常人不能有的。
他到底是谁?
本以为这世上,燕恒已是她见过最是天生雍容气势逼人的王者,而此人,单凭这一言一语,却也是不输与燕恒。
她心头还在惴惴,一旁的锦秀却更是急红了俏脸,糯糯道:“公子……”
见她这般模样,萧子瑜却是已经换上了之前那副云淡风轻的洒脱模样,款款道:“若你不愿,那便由时仲去吧。”
苏月笙惊讶此人周身气质收放自如俨然不亚于自己的隐藏身手的功夫,不由暗自咋舌。
同时锦秀却是一副极其为难的模样,她低头,看了看时仲,再咬牙看了眼萧子瑜,最终选择下马,将缰绳往苏月笙面前一摊,道:“有时仲在公子身边才能保护公子安危,还是锦秀去。”
虽是如此说,对着苏月笙的眸子,却是写满了气恼。
这丫头对这个主子有意思呢,苏月笙心头好笑的想,可是见萧子瑜对她这般的态度,倒也不尽只是一般主仆关系,但这也不是她现在有兴趣探究的,她现在脑子里飞快的掠过几个念头,却也觉得虽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说法普遍成立,但是若是自己就这样靠着惊雷勉强上路,且不说惊雷能不能挺住,就是要到葬花岭,恐怕也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她等不得,更何况萧子瑜现在还替自己考虑到了惊雷的身体,要将它先送回镇子里养着。
无论从哪个角度想,暂时都是对自己有利的,她没道理拒绝。
因此,再抬眸看着萧子瑜,她眼底不由得挂上了一抹感激的笑意:“如此,有劳萧公子和锦秀姑娘了。”
言毕,也不扭捏,翻身换到锦秀的马上,对锦秀道:“此番去葬花岭,还不知道要耽误多久,还要劳烦姑娘替在下将马送回锦州太守处,这马是日前在下同他处借来的。”
这样一说,一来却是是为了将惊雷安然的送回去,那张太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不会不认识她这马,届时锦秀去还马,他自也能找到好的借口替自己掩了身份,二来,这话也是说给萧子瑜听的,明眼人一看到惊雷这浑身的刀上箭痕也知道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她总得找个说辞掩了过去。
锦州才遭战乱,由太守手上借过来的马这样,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听她此说,锦秀倒是神色不变的接过缰绳,而萧子瑜,苏月笙却是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一抹精睿的眸光一闪即逝。
就在锦秀接了缰绳就要翻身上去的时候,却见惊雷一声长鸣,刚刚的颓废一下子没了,却是狠命发着飙的晃着脖子,有些愤怒的踢踏着后蹄。
吓的锦秀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幸而那个叫时仲的护卫身法不错,及时的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
“它踢我!这畜生竟然踢我!”
惊吓过度的锦秀显然被气过了头,有些失态的对着萧子瑜声诉。
见此,苏月笙不由得赧然,暗恼自己现在才记起惊雷讨厌女子的触碰,当初燕恒就是用它来逼出了自己的女儿家身份,可是长期相处下来,它对她不但没有一丝抗拒,反倒是越发的驯服,但那是对她,对其他女子却仍旧抗拒,她刚刚只顾想着权衡利益,居然把这茬儿忘了。
“锦秀姑娘,萧公子,实在对不住,在下的马从来都抗拒女子的亲近的。”说着苏月笙已经翻身下马,对着惊魂未定的锦秀赔了一礼。
“倒有此等有趣的马?”
萧子瑜的嘴角不由得翘起,绽放出一朵绝色倾心的笑容。
苏月笙已经转身抬手试图去安抚惊雷的情绪,倒也没看到,她摸了摸惊雷的鬃毛,又摸了摸额头,柔声道:“听话,先跟锦秀回去,等我。”
惊雷也由着她抚摸,不再躁动不安,苏月笙抬眸看了一眼锦秀,歉意道了声得罪,便隔着袖摆牵起她的手,引着她去摸惊雷的鬃毛。
刚刚靠近的时候,惊雷一侧头,就要甩着脖子跳起来,却在苏月笙拉着锦秀的手完全覆上它脖子的时候,强忍住了动作。
那动作极其僵硬,好似个受了委屈的人。
“听话……”苏月笙继续,看着惊雷终于放松下来的抗拒,她心头才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萧子瑜的马也是不逊色于惊雷的宝驹,他们三人也功夫也都不弱,所以,在当天日暮西沉之时就已到达离葬花岭最近的一个小镇,至此,快马加鞭,也就一个时辰便能到达。
若是按苏月笙的打算,根本就不打算停下了,虽然她路痴,但对于这八年来的活动范围,她倒是熟悉的很,不可能迷路,因此,近在咫尺,她真恨不得立马挥鞭继续前行。
但是眼下却是不行,因为和她同行的还有萧子瑜。
不是她对人戒心太重,而是担心暴露了自己身份惹来更多的麻烦,更何况眼下她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所以她打算先同他们找了家客栈住下来,等夜间众人睡去,她再悄悄起来抽身而退。
这客栈显然又比这一路走过的地方热闹了更多,进了客栈,却是连个吃饭的座位都没有。
苏月笙正盘算着没有地方住,他们一行是不是要继续赶路,到时候到达葬花岭她又该如何脱身,就见掌柜在看到萧子瑜的一瞬,略显疲惫的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神采奕奕。
他忙不迭的走到三人跟前,热络的跟萧子瑜见礼,“可是萧公子?”
在得到萧子瑜点头肯定的答案之后,掌柜的腰身弯的更低了三分,“房间已经备好,请随小的来。”
第五十七章 萧子瑜
更新时间201324 16:57:43 字数:2084
看的出来,房间确实是早已经备好的上房。
整洁素雅的房间里,檀木案几上,甚至还放着金鼎小炉,燃着让人舒心的香料。
见此,苏月笙不由得心头不由得诧异,这样,不是类似于现代那般提前预定酒店?
现代化的都市自然简单,一个电话或者网络上,直接就可以办妥一切。
这里可不能与之相比,更何况,苏月笙还清楚的记得昨天锦绣还在为客栈里没有空余的房间而跟掌柜的过不去。
若是他这一路都这般事先安排,那为何又有昨日那一番?
苏月笙不解。
仿似看出了苏月笙的疑惑一般,萧子瑜推开房门之前,转过身子,对着苏月笙坦然一笑,“实不相瞒,在下是个生意人,经常游走于各国,因此在这边关一带也略微有些人脉,昨日见着此时这般情形住店实在困难,当下便托朋友先做了些安排,贺兰公子不必惊讶。”
不惊讶?才怪呢,人脉广泛到连这边远名不见经传的小镇掌柜的都认识?
苏月笙心下嘀咕,这年头,怎的人都是喜欢打着做生意人的名头呢?君沐竹也是,有着七国首富的称号,私底下呢,却是燕恒不折不扣的左膀右臂。
这人,言行举止,周身气度并不在君沐竹之下,那么,他又是什么身份?
苏月笙忍不住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却也没能在能者辈出,豪杰遍地的七国之内找到最大嫌疑人。
心下生疑,面上却是没有一丝异样,苏月笙对之亦报以恰到好处的笑,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掌柜的办事效率那叫一个快,苏月笙前脚刚关上房门,后脚便有小二送来了浴桶热水毛巾等一干洗澡用具。
虽然身体已是累极,也很想舒舒服服的泡个澡,但到底是对周遭的环境存了十二分警惕,苏月笙也只是用了毛巾随便擦洗了一番就作罢。
放佛是掐着时间的,刚刚收拾妥当,便听见笃笃笃的三声敲门声。
店小二的声音随之响起,“贺兰公子,晚膳已经备好,萧公子请您随小的过去呢。”
“好的,”苏月笙答应着,便打开了房门,随着小二前去。
她收拾的快,却没想到有些人沐浴更衣比她更快呢!
不过此时却也不是深究这无聊问题的时候,这一日来虽然一路,但却是因为赶路赶得急,这一路上他们都甚少交谈,此时请她前去吃饭,少不得要周旋。
与这样的人相处,苏月笙不得不提起十二分小心,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紧迫的关头。
随着小二下了楼,没几步便到了大堂侧面用屏风围起来的一处隔间。
透过那镂空的玉兰花纹屏风,便瞧见桌前一手持着杯盏,一手半支着额头,斜靠在桌上的萧子瑜。
玉盏青瓷,衬得那人容颜越发精致,那样一双波光明灭的眸子,映在瓷面上,便是一道最为迫人的光芒。
分明是那般闲散随意且还带着几分慵懒的姿态,却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压。
苏月笙心下一沉,这人到底是谁?
见苏月笙的到来,萧子瑜笑了笑,朝她晃了晃已经见底的酒杯,复又斟满了另一杯酒,递给苏月笙,道:“在下先干为敬,贺兰兄来晚了,可是要罚酒的。”
苏月笙含笑接过,在一旁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