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玉桥中央站稳身子,依然如同先前的凌然态度,泠泠道:“诸位还要继续吗?”
所有人都只见到她此刻轻松做派,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她举手之间完成的。
实际上,其个中缘由,只有谈笑间不动声色咽下一胸内涌到口腔中的腥甜的苏月笙本人才知道。
她之所以先声夺人,一出手便是这最顶层的招式,一来是为了威慑对方,二来,这一招也要靠充足的内力才能运行。
她身体本就没有复原,若是再同几个高手比对不对,余下的内力根本不足以使出凤啸九天。
刚刚那个紫衣男子虽然无赖,但话却是不错的,以她一己之力,根本挡不住这么许多人。
她这么做也不过是给对方来个震撼,完完全全的威慑到对方,效果也许比让对方车轮战累死了强。
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却是知道的,凤啸九天在没练到顶层天人合一的境界之前,七层以上的功力都会对出招者本人造成反噬。
也就是说,她刚刚用了多少的内力打出去,便相应的有几层的内力打到自己身上。
她使出这一招急急的故作潇洒退回来,也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破绽。
再晚一点,恐怕她连基本的轻功都难以支撑。
现在看情形,出了那三人的表情在她的意料之外,其余人皆是被震住了。
还要继续吗?
她的话萦绕在两峰之间。
比之之前的静默,此刻更多了一分惶恐。
没有人说话,亦没有人后退半步。
就在苏月笙忍不住想要再开口的时候,便见宇文思裴笑道:“宫主好身法,不过,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是为何而来,今日本……我不拿到《定军策》是不会走的!”
苏月笙眸色冷冷的瞥向宇文思裴,暗恨自己当日怎么就没在他身上种个什么毒或是一刀结果了他,此刻惹来这么些许麻烦。
刚刚那拼命的一招,已让她体内元气大伤,真气乱窜,若是不及时调理,别说等下再有人发难无法应付,就是这身体能否调理以前的状态都是个未知数。
偏偏此刻对面近千双眼睛看着,那么多高手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若稍一运功调理,便可能会被对方看出端倪,再无法补救。
迎着宇文思裴威胁的目光,她只得强撑着身体,笔直如玉的站在玉桥上,浅笑道:“既然公子此说,浅月正想说说这《定军策》。”
一提《定军策》三字,对面众人的眸子顿时如同夜空里的繁星,格外的闪亮。
苏月笙不疾不徐,缓了口气,试图动动有些僵硬的肩膀,肩上却突然一暖,一股真气源源不断的自肩上传入她身体。
倾月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身后。
刚刚她一直全神贯注的看着对面场中每个人的面部表情变化,倒是对身后放松了警惕,连倾月近身都未曾发觉。
她转首,抬眸对倾月那清凉凉眼睛盈盈一笑,便转头看着宇文思裴,继续道:“《定军策》不过是一本寻常兵法,浅月实在不知诸位争夺的有何意义,但既然诸位想要,我便也成全各位,当年清玄子将之托付给玄月宫,至今也是近百年,玄月宫也算做到了当初的承诺,至此,再和玄月宫无半点关系。”
话音刚落,她便从倾月手中接了那书,朝着对面峰上的众人抛掷了去。
她说的也是实情。
只不过一个嘱托,就要耗尽玄月宫几代人的心血看守,更何况,这书当年还是害的师傅爹爹骨肉分离的罪魁祸首,在师傅那里,已然都不当成什么重要什么奇书的来守护,在她这里,更觉得没必要。
那书里的策略她也粗略看过,不过就是同《孙子兵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至于阵法,她虽然看了,但以她一个文科生的脑子,想着那精密的五行八卦,实在是废脑细胞不说,还看不懂。
她拿着也无用,这么守在玄月宫,让天下间的人时时觊觎,也不好。
况且,葬花岭的阵法已破,此番即便击退了这些人,难保下次不会再来想人继续上演一出讨伐的戏码。
索性便一次解决。
将那天下间人人看中但在她看来却是个劳什子的玩意儿给解决掉,来个一劳永逸。
书刚刚抛出,便在空中散开,里面那些阵法、图鉴在空中展开。
脑子聪明反应快的人立马瞧出了其中玄机万千,决计不可能是假书。
当即便有人飞身而上,前去接应。
其余人哪里肯让别人接走,纷纷朝那书扑了过去。
于是,对面的讨伐大军,顿时变成了抢夺大会,一番乱哄哄的你争我夺,刀剑厮杀。
却是冷落在玉桥上的苏月笙和倾月等人,这也是苏月笙乐见的结果。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年玄月宫宫主既然答应了玄清子不让这书流落于世,此刻玄月宫无力再守护它,便是要毁了它,所以,这书事先她已让倾月用特殊药水浸泡过,不出一个时辰,便会化为粉末。
即便有人最终抢了书在手,也终究是一柸碎纸屑而已。
事实上,此刻的情形,即便没有那药水浸泡,那书在上千人的抢夺中已然成了碎片。
为了名利,为了功禄。
有人面红耳赤,急红了眼,有人流尽鲜血,有人枉送了性命。
苏月笙转身,不打算再看下去,如今这结果虽然如同她料想的一般,但真的面对,却还是难免有些看不下去。
她刚一转身,身子便是一软,接着腰间一紧,身子腾空而起,却原来是倾月揽着她,施展轻功往回走。
她也不挣扎,有些虚脱的又往他肩上靠了靠,毕竟现在身子虚弱的迈不开步子是事实。
不去看身后仍旧在上演的血战,苏月笙知道,以后便不会再有人来玄月宫闹事了。
料到即便她使出绝招,也不一定威慑的了所有人,她一早就做好了毁书的打算。
经过几番折腾,她也料想到自己这身体恐怕时日无多,若那一日到来,没了她,怀璧其罪,玄月宫上下又该如何保全?
之前之所以还那般拼命,还那般不留余地下了杀手,不过是为了给在场的众人心头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玄月宫不容侵犯,书毁了,以后众人不敢再来冒犯半步。
这才是她的初衷,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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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付出
更新时间2013218 15:39:57 字数:2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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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月带着她回了玄月宫,才慢慢扶着她在软榻上歇下。
此时,也再不需要任何强撑的伪装,苏月笙无力的靠着软榻,对着倾月铁青的面色歉然一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倾月背过身去,不看她,有些自责道:“终归是我功夫弱了,没能保护的好你。”
他笔直站立,从苏月笙的角度看去,就见那秀丽精致的侧脸上笼罩着淡淡的光辉,如那人一般,绝色芳华。
听他此说,苏月笙心头一涩,那些封存的记忆瞬间席卷了她所有脑部神经。
倾月的功夫也是不弱的,放眼天下,也称得上是一流高手,但比她却是差了一层,同一个师傅相授的功夫,这么大差距,这不单单要归咎于自己多了凤啸九天的绝学并且得了师傅一半的真气。
他自幼习武,根基比她牢固,自身也传承了家传绝学,再加上他聪慧绝伦,若将他心思全部用在习武上,跟她比,应该也不会有多少差别。
但是,他这些年几乎把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医术上。
用他自己的话来讲,是对着医术有着极高的热情与喜爱,其实苏月笙却是知道,若是他当真一心学医的话,当年也不会拜在师父门下,倾月的父亲沈洛川便是药神谷谷主,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不亚于自己那个时代医圣华佗扁鹊一类人物。
他便仔细跟随着爹娘学医便是好了,大可不必辗转来到玄月宫,尤其是在有一次听到倾月娘亲同师傅的对话之后,她更是坚定了一点——倾月并不热衷于习医。
可是这些年,他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扑在了上面,如今其医术也远超过了他父亲。
起初她还以为是他想开了,要继承沈家衣钵,接替他父亲药神谷谷主的位置,可后来才发觉她错了。
在沈洛川因痼疾大去之后,药神谷便关闭了,她犹记得他娘亲一身素缟的站在他父亲的灵柩前让他继续把药神谷撑起来的神情。
他当时的神情虽然仍有着掩饰不住的心痛,但说出的话却是一字一句,坚决笃定,“请娘亲原谅孩儿办不到,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孩儿去办,此间,于孩儿来说,胜过天下人的生死。”
当时苏月笙不明白,倾月所指的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她也试图问过几次,每次都是被他含笑带过,也没探到分毫,现在,联系到这些年来他为自己做的,苏月笙即便是再迟钝也能猜到了。
敏锐如她,也许一早便明白了,只是一直自欺欺人不愿意明白罢了。
这天下间没有人无缘无故全身心的只为一个人安好。
所以此时听到倾月自责没有护得自己周全苏月笙才更觉的歉然,她动了动唇角,刚发出一个音节,便发觉自己声音竟开始有些哽咽,为了不至于太丢脸,苏月笙深呼了一口气,将心头的郁郁全部扫过,随便找了个话头,岔开话题道:“上次我拿给你去查看的药,有问题吗?”
她每每痼疾发作,必须要立即服下倾月配的药物才可以减缓疼痛,以前都是倾月直接交给她,唯独上一次,药快尽了,而恰巧倾月去了长留山,便派人送了药不远万里辗转交给了青衣,再由青衣交给她。
之所以她要倾月看看这经过青衣之手的药有没有问题,是因为那一次正是在她进迷雾岭遇到刺客的前几日,也就是说太**变的前几日,不得不让她多想。
后来恰巧她那次犯病没有带药在身上,脱险之后,痼疾还未发作之前便是倾月前来给了她新配的药,所以,那瓶药一直都没有用过。
若真是青衣,如果要对她下手的话,最为有效的办法便是在这药里做手脚,神不知,鬼不觉。
听着苏月笙的问话,倾月仿似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转身,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声音低沉的可怕,“里面加了一味毒药。”
“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