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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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如墨-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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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情,曾经的债。那个人走了,小姐也走了,只剩下我。”

“那个人是谁?”

“是王爷爱的人,执着的人,忘不掉的人。是毁了小姐幸福的人,也是毁了少白的人!”

一句话入耳,小池只觉得如遭雷击,颓然放开王氏的手,抽出扎在她腕间的银针:“夫人,我还要给齐墨配药,先走一步了。”

王氏的眼神又清明起来,微微颔首:“好!晨起风寒,姑娘注意身体。”

“多谢!”

小池低头走着,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药畦间的纵横小道,脑海里不停地重复着王氏方才的话语。那样悲哀的声音诉说着不曾表现出来的哀怨,她口中的那个人,毁了她的小姐,毁了她。此去经年,天长日久,依旧消逝不了,这是执念,也是心结。





第28章壮志
小池去见了齐墨的奶娘,那个不过四十多岁年纪的人,青灯古佛了二十多年,在这样荒僻的院子里,守着一方天地,只有在齐墨回来的时候,她才会走出来去看看那个她一直喜爱的少年,那个承载着她家小姐血脉的少年。

小池来的时候,她正在念经。小池也不打扰,盘膝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木鱼声声中,她竟然也无比安宁。

“姑娘遇到难题了?”

睁开眼,扯了扯唇角:“也不算。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当年之事。”

拨弄佛珠的手指顿了顿:“当年事事如烟,物是人非,何必旧事重提?”

“若是真的如烟如尘,奶娘为何要偏居一隅,吃斋念佛,宁心静心?只是,佛经念了那么多,木鱼敲了那么久,奶娘是否真的看开了呢?”

“……”

小池起身,走到奶娘跟前:“当年事,如今人。那些所谓的过去牵扯的又何止是已经不在的人?齐墨的病,夫人的结,王爷的痛,还有奶娘的……心不静……哪一个不是当年事的后患?若是奶娘能够走出这里,放下木鱼,停止念佛,看那一院明亮,听那人声世事。那我便也不问,不寻。”

“你为何要问要寻?那些事情本就与你无关。”

小池笑:“你非我,怎知与我无关?”

“好一副伶牙俐齿。只是,你今日来,少白可知晓?”

“自然不知。”她很直白的,从不绕弯子。

“你为何要知道当年事?”

“因为,我想知道。”

“姑娘也是个有秘密的人。”

轻轻一笑,声音清脆,抬头,坦然直视:“谁没有秘密呢?”

“呵呵呵。”这么多年的清心独居,本以为此生必然是无心无情,却不想这个丫头的一句话竟让她笑了起来。一句话,简单的字,却说出了人人都知晓,却是人人都自欺欺人的问题。

“你笑什么?我说的可是实话。”

“不错。只是,我并没有义务告诉你当年之事,不是么?”

“啊……”小池似乎恍然大悟,随即状似烦恼地抓了抓下巴,“奶娘说的也在理。不过,如果我有奶娘想知道的秘密,是否可以交换呢?”

她咬唇,睁大眼睛,满脸的闲适,哪有半分的焦躁?

这个丫头,委实有趣。

奶娘转身,继续跪在蒲团上,闭上眼睛:“往事不可追,前途不可量。你若是真想知道,便与少白一起来吧。当初我只告诉他只言片语,如今也该把一切都告诉他了。因还是当初的因,至于会有什么样的果,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而你所说的秘密,我也不必知道,那是你的,与我无关!”

“好!”小池答地响亮。她所想要的结果已经得到,无所谓早与晚了,她起身,朝奶娘躬身行礼,道:“到时候我带着双目明亮的齐墨,来见你!”

奶娘微笑颔首,满脸淡然。

小池离去。

极地火狐血的药效真心不错,在一个疗程之后,齐墨畏寒之症得到了明显的遏制。脸色越发红润了起来。恰好这时年关已至,四处红灯高照,洋溢着节日的喜悦。雍王府里,丫头婆子们忙碌着准备年夜的一切事宜,来回走动,笑语连绵。

平日里避居东厢的公子也走出了那一方院墙,来到前庭,听人声欢笑,看喜乐团圆。

“大哥!”又长了一岁的少年,一身宝蓝色,信步而至,器宇轩昂。

公子转身,透过青丝绡,看着那一抹人影,唇角含笑:“阿砚!”

“大哥身体还未恢复,这天寒地冻,还是进屋吧。”

“好!”

少年扶着兄长:“那个女人呢?”

习惯了自家阿弟对于小池的称呼,但是现在,他应该去纠正他了:“阿砚,她会成为你嫂子!”

“我……”

“阿砚,你并不讨厌她的,不是么?”

少年低头,站在兄长面前仿佛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齐墨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太过烦恼,她不是那般计较之人。只是,你还是要慢慢习惯她的存在,她的身份。”

“是,我知道了,大哥!”少年似乎很委屈,低头敛眉,不再说话。

齐墨莞尔:“怎么了?接受不了?”

“不是。”

齐墨转过脸,笑了笑,也没有再说话。过了年就十八了,阿砚也不小了。少年正轻狂,情窦且初开。在他这般正好的年纪里,遇到了一个明媚如春光般的女子,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他虽眼盲,却也早就察觉,只有那个人,虽时而心如明镜,却又往往迷糊不已。她是一直都不知道吧?

兄弟二人进了屋,齐墨坐了下来。齐砚命侍女奉茶,便也陪着齐墨坐着,却一直沉默。

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那一日我与父王说我要去西北历练,父王……不同意。”

齐墨回道:“那是必然的。你且年少,未及弱冠,父王不放心你。”

“我知道。可是大哥,你少时便在出云谷,十七岁扬名江湖,我为何不可以?”

“阿砚,江湖不比战场。战场上是千军万马,要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你武功再高,若是遇到千军压来,照样也是犹如手无缚鸡之力。我身体孱弱,双目失明,能在江湖上立足,但不一定能在战场上扬名。而且,我师出出云谷,这在江湖上已经成了一种震慑,自然也安全许多。”

齐砚不甘示弱:“男儿志,保家卫国。我已年方十八,官至兵部侍郎,为何不能远行边关,为国效劳?那戎边将士有多少都是十五六岁,我怎么不能去?”

“能去,自然能去!”齐墨仰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只差义愤填膺的幼弟,那种陌生的热血之感似乎也在慢慢回归。当年意气风发之时,何尝没有这般建功立业的想法?如今,世事变迁,自己已经被磨掉了棱角,去掉了热血,只剩下一腔淡然,守着这一方天地,圆满了人生。这样的生活,他已习惯,也很喜欢。激流之中,勇退,他找到了他的人生价值。

可是,他这个弟弟不同,他自小长于盛京,熟读兵法,练就的是横扫千军的将法,他不适合江湖,但是适合战场。

“你放心,我会去跟父王说的。”

“好,多谢大哥!”

齐墨摇头:“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只是阿砚,你去了之后定要注意安全,万事三思而后行,切不可莽撞。”

“是!”

齐墨找到齐雍说明来意,齐雍沉默了。他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他很少来找自己,而来了,竟然是为了阿砚。

“他还太小。”

“过了年,他便已十八。先祖皇帝十八岁便开疆拓土,当朝皇帝,十八岁亲政,开科举,推新政。阿砚为什么不可以呢?父王,他有那样的能力。”

“我不放心。”

齐墨道:“父王,阿砚长大了,总要有一番历练。更何况,他志不在文臣,让他这般下去,是毁了他的前程。他要上战场,戍边关,纵马扬鞭,我们为何不成全?”

齐雍沉默了,似乎在这个儿子面前,他总是习惯沉默。

“成全。真的是成全么?”

齐墨听出了父亲口中的担忧,他安慰道:“少年壮志,父王的应允自然是成全。”

“好!”齐雍深深吸了一口气,“既是他所愿,我也是该答应。不过,你去与他说,边关苦寒,若是去了,便不许有任何退意,切不可丢了齐氏一族的脸面!”

“这是自然!”齐墨起身,“我去将这个消息告诉阿砚,他定然会很高兴的。”

齐雍扯了扯唇角,鲜少地露出了笑容:“好!”突然又叫住齐墨,“你对那个小池姑娘,是认真地?”

“当然。”

齐雍点点头:“好,年关后,去一趟南越吧!”

齐墨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躬身行礼:“多谢父王!”

齐雍欣慰:“傻孩子,我是你父王,你谢什么,我只愿你过的好。更何况,你如今的情形也是我造成的,若不是我当年……”

“父王!那都是过去了。你何必常年郁结于心。如今我也有了康复的希望,您不必太过自责!”

“……”

“我这么些年不曾对府中亲人表现亲密,其实是我自己太过固执。我总想着,平日里疏离一些,到哪日我若是去了,你们也不会太伤心。直到,遇到小池。”他轻轻一笑,“我突然明白,那样的疏离其实早就成了伤害。父王,是孩儿不孝,请您原谅!”

那时候她一语点破他的别扭:“你本来极为重视家人,却又这般远离。你不过是害怕哪一日突然离世,可以换得他们半分伤心罢了。”

“少白!”齐雍声音颤抖。

齐墨敛神,肃然而立:“这以后,我会做个好儿子。在盛京养病,陪着父王!”

“好!”二十年来,齐雍第一次感觉到了轻松。

“那,父王,我先告辞了!”

“好!明日是除夕夜,你与小池姑娘来前厅用膳吧,一家人总要一起吃个年夜饭!!”

“好!”

俊逸的身影慢慢行至院外,齐雍站在窗口,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唇角的笑意不减。有多久了,从那一年他出生,他便背负着这样的罪责,一直到今天。他一直以为少白是恨着自己的,却不想是自己作茧自缚了。

父子之间的隔阂在这一刻完全消除,齐雍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第29章复明
盛京的年夜十分热闹,就是居墨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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