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几人心知此时若给李莫愁逃了他日这女子只有更加为祸武林,因此并不容她躲逃。几人在山野间动手,却恰逢捉了鲁有脚意欲威胁郭靖夫妇的金轮法王。耶律齐等一见一敌未除又生一敌不由均是一惊,这时却是武修文出了注意,令陆无双向金轮法王放出冰魄银针。
金轮法王吃过银针苦头,知道这是李莫愁的成名暗器,又兼捉住了鲁有脚志得意满下更未留意释放暗器之人并非李莫愁,这时想起当年襄阳城内正是这女子抢走了郭襄,新仇旧恨同时涌上,当下便放出金轮与李莫愁战至一处。他对武修文等人自然也有印象,但一来这几人全是后生晚辈武功并不足虑,二来他又自重一派宗师的身份,在不涉及重要利益当头不愿自降格调,因而并不将几个晚辈放在心上。
武修文等自然不知金轮法王先后伤在杨康与尼摩星之下,满腹怨气却不便发作在鲁有脚身上,早已按耐不住,这才一上来便对李莫愁动手。然则两人此时虽在动手,却难保不会握手言和,是以纵然陆无双与武修文于李莫愁均有泼天之恨,却也不得不放过这次机会,自保为先。几人正欲借机逃逸之际,完颜萍极是眼尖,一眼瞧见被点穴道动弹不得的鲁有脚。
武修文跟随郭靖黄蓉多年,自然识得现任丐帮帮主。几人功力有限,难以解开鲁有脚的穴道,便由功力最深的耶律齐负了鲁有脚,一路从山野逃入城镇,却刚好遇到了郭靖夫妇。
郭芙听黄蓉说书一般讲完武修文等人的经历,惊讶之余却也有些疑惑:“如此说来,救出鲁伯伯之事无双姐姐完颜姐姐耶律大哥都有份,妈你怎么单夸小武哥哥一个?”
黄蓉哭笑不得:“我何时只夸小武一个了?原是你们只猜了个小武我才这般说他……再者修文也确是大有长进,纵是你爹爹也赞了他好几句,怎的我还不能夸他了?”
郭芙低声道:“因为你和爹爹从前都是骂他的时候多啊。”她看了眼一旁微笑不语的程英,又道,“况且小武哥这次虽也出了不少力,可也不至于就……”
黄蓉笑着摇头道:“你啊,总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着朝程英微微一笑道,“师妹怎么看?”
程英抿唇笑道:“如此惊险的场面,若无小武公子的急智,表妹与其他兄台怕是都要遭殃。”
见郭芙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黄蓉笑道:“傻丫头,以后记着了,在江湖上走动,不是只有武功高强才能保住自己不吃亏的。”
郭芙闻言双颊微红,却偷觑了郭靖一眼,小声道:“爹爹还不是靠着武功高强横行无忌。”
黄蓉一呆,却见郭靖也不生气,反倒露出了无奈地神色,教训道:“什么横行无忌?芙儿你少胡说八道。”
郭芙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只是没想到,小武哥虽然一向聪明,不过从来没聪明得这么有用过。”
郭靖叹了声道:“你爹爹脑子不聪明,也不大会教徒弟……”
话还未说完,便被黄蓉截口道:“靖哥哥,这话今日我容你说了,以后再说可别怪蓉儿对你不客气。”
郭靖一呆,黄蓉却不打算解释,直到见了郭靖一脸疑惑的憨厚表情,终于失笑道:“不明白?赶明儿你在修文和你贤弟面前提提此事,你看他们变不变脸!”
见郭靖更是茫然,黄蓉轻叹一声,随即又似笑非笑地望向“扑哧”一声笑出来的郭芙道:“芙儿,有日子没见你了,这九宫五行八卦算术练得如何了?”
郭芙有些尴尬地一笑,转头便向程英递出了求救的眼神。程英眉间含笑,送与她一个“最后一次”的眼神,插口道:“对了师姐,不知小武公子他们几时回岛?”
黄蓉自然知晓她的用意,却也不揭穿,只微笑道:“他们几个如今在江湖上混得可谓乐不思蜀了。不过若我不曾猜错,近期之内便要回岛……”她不动声色地看了径自微笑的郭芙一眼,又道,“唔,你表妹与耶律少侠应也会陪同。”
程英一怔,脸上露出些许喜色:“表妹与耶律少侠?”
黄蓉心中微微泛酸,口中却只打趣道:“师妹对他二人早已乐见其成了吧?”
程英迟疑片刻,颔首道:“只是我先前虽曾看出几分端倪,但毕竟不敢肯定。不过有师姐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黄蓉微笑道:“对了,说到此事,师姐这里还有个不情之请。”
程英道:“师姐请讲。”
黄蓉道:“修文与完颜姑娘的好事也已将近,为图热闹,我想不妨将两对新人的婚事一同进行。此事我还未问过别人,想先听听你的意思。”
程英刚欲应承下来,心念一转,脸上陡生感激之意:“多谢师姐。”
陆无双与耶律齐均是孤儿,二人的亲人也只耶律燕与程英二人,且都甚是年轻,并无操办重大事宜的经验。若能由郭靖夫妇主持,与武修文和完颜萍同时举办,纵然不为门面好看,毕竟多了分热闹喜庆,自是再好不过。
黄蓉笑道:“与师姐客气什么。”然而眼角余光扫过郭芙,终究在心中留下了一声叹息。
郭芙却似无知无觉,嘴角径自噙着笑意,面对黄蓉不外露的担忧也只弯了弯眉,甚至开口笑道:“这下好了,耶律大哥与无双姐姐凑成了对儿,爹爹可不会再一厢情愿地想撮合他与程姐姐了吧?”
程英闻言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却见郭芙抿唇笑道:“原来姐姐不知道?”
程英刚摇了摇头,却听郭靖干咳了一声道:“芙儿。”
郭芙嘻嘻一笑,撒娇一般扭头向黄蓉道:“妈,爹爹他欺负我!”
黄蓉见郭芙盈盈的目光中一派坦然透亮,终于放下了心,不为所动地道:“该!”
☆、第十八回 梅柳渡江春(中)
“对了师姐,”笑了一阵后程英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方才说金轮法王退回藏蒙之地了?”
黄蓉颔首道:“不错。蒙古兵既然自襄阳退兵,金轮法王身为国师自然与大军同退。之所以在大宋逗留,原也只是为了霍都。”见程英与郭芙面上同时浮现好奇之色,黄蓉也不卖关子,顿了顿便又续道,“只是金轮法王虽算得上良师,他的弟子却逊色多了。”说着手腕一抖亮出一纸信笺,叹了口气道,“以霍都交换鲁帮主虽非上上之策,但也并非不可行。谁知我和靖哥哥问起霍都,却被他拒绝了。”
“拒绝了?”程英大是诧异,却听一边陆冠英开口道:“霍都为人阴狠自私,能被他赖上中原武林的中流砥柱郭大侠这个‘师兄’,区区金轮法王又算得什么?师姑手上的信笺,想来便是受霍都所托交付金轮法王的书信吧?”
“陆庄主所料不错,”黄蓉把玩着手中信笺,轻哼一声才道,“不过这霍都也太过自作聪明。送于师尊的书信竟既不用蒙语亦不用藏语,反倒以汉文书写,实是无情无义至极。”
陆冠英笑道:“他欲以此雕虫小技欺瞒于你,哪知反倒弄巧成拙,被你瞧出他的本性。”
“瞧出一二的也不只我一个,当日金轮法王接过靖哥哥转交的书信,看了不过两眼便大大方方让我们也‘观摩一二’,看似失了颜面,实则却是嘲讽我夫妇接了个甩不掉的烫手山芋,悻然之余又有些得意。”黄蓉收回信笺,笑吟吟地道,“可惜金轮法王又怎知大师父对霍都来历一清二楚,断不会被这个奸猾小人蒙蔽了去。指望我们养虎为患被霍都反咬一口?他是痴人说梦。”
一直沉默的郭靖也接口笑道:“蓉儿所言甚是。霍都虽从二师父那里学得一招半式,但平生从不行善,反倒作恶多端,大师父为人最是耿直,纵然瞧在二师父面上,也只会‘清理门户’,却绝不会徇私护短。”
黄蓉闻言不知想到什么,白了他一眼,却又忍俊不住:“如此倒要庆幸那霍都不过与江南七侠几位师父有些干戈了,若教他功夫的是桃花岛的师兄师姐,倒成了一桩麻烦。”郭靖熟知妻子性子,自然知她此时定是想起了黄药师的护短作风,此时语气微微带酸不过是夫妻间常有的情趣,当下也不以为意,只微笑道:“无论如何,金轮法王乃当代武学宗师,若能抛却身外名利潜心向武,于我大宋也是一项福事。”
黄蓉虽知此事变数颇多,却也不泼丈夫凉水,只微微一笑。
……
杨康并未在两对新人的大婚上露面,只在前一夜留下贺礼,之后便留书而别去得潇洒。诸人对他习性已有所知也不意外,只是思及绝情谷与古墓之别后与杨康再会时的情景,多少有些担忧。好在杨康早已料到这一层,临去前竟拖着郭靖夫妇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到郭芙等人欲言又止地问起时,不但黄蓉没个好脸,便是郭靖也哭笑不得无奈摇头,但毕竟安下了小辈们的心。
经冬又复春,一转眼已是淳佑八年,郭襄与郭破虏已有五岁。彼时一群小辈已在江湖上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地摸爬滚打了数个年头,大名头不曾闯下,却已不是当年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少年。武修文夫妇每隔数月便会被不知从何处突然现身的杨康抓去调/教一番自不必说,耶律齐夫妇在得杨过相赠君子淑女二剑与双剑合璧的心法窍门之后亦是武功大进。便是渐渐对武学一道放下心思转而从商的武敦儒,在解开对霍都的心结之后也今非昔比。
武敦儒虽不比弟弟伶俐机灵,但也绝非蠢笨之人,他心知自己所习武学乃厚积薄发之道,注重根基,欲速则不达,是以并不刻意求快。他本也是沉稳的性子,虽曾因痴迷郭芙落了下乘裹足不前,但与耶律燕结合之后胸襟大是开阔不少,终于坦然自承资质有限,渐渐不再将昔年霍都耻笑之言放在心上。遇到霍都为博取郭靖夫妇的信任借机逃遁,故意在与他交手时放水之举,也只一笑而过,反倒让霍都更为怀恨在心。
郭靖夫妇这几年大半在桃花岛上教子养女,偶尔也曾离岛回陆上一探故交旧友。岛上有郭芙与间或回桃花岛小住的几个晚辈帮着照料郭襄与郭破虏,两人自然极是放心。这一年郭靖夫妇听丐帮弟子所报,建康一带又出了一群杀烧掳掠欺压百姓的恶徒,受江湖朋友所托,两人略一商量,便决定往建康一行。
此时柯镇恶惦记家乡已回了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