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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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为后-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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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不在意。”瀚景王放下笔叹了口气,好像遗憾这一副雪霁山居图无法完成。他慢慢端详着那幅画,“你不知道所以不明白,她去白露庵的时候,便是我的女人了。”
淮意王隐约猜得到他们之间的纠葛,却没想到可以回溯到那么久远的时候。在白露庵风波之后,亦听说他们斗得你死我活,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你若全心待她,又如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淮意王冷笑,“又如何会夺她的江山,杀她的儿子。”
瀚景王拿着画的手一僵,神色蓦地黯淡下去。淮意王也没有料到这句话会让他如此落寞,仿佛一把利刃,劈开了他脸上的微笑面具。
“晃儿亦是我的儿子。”
不知不觉间,一幅画在瀚景王手中被攥得褶皱了起来。他放下画负起手,“江山于我,不过是得回他们母子的筹码。你若想要,我今日可拱手想让。”
淮意王怔在原地,不知是因为晃儿的缘故,还是因为瀚景王今日主动剖白对虞挚的感情。他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过去,她对瀚景王究竟是爱是恨,此刻他也不敢断言。本以为自己足够爱她,然而事实是在江山与她之间,他曾经两次选择了珏国。今日看来,瀚景王的深情更胜他一筹。
淮意王手脚冰凉地立在那,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说我不在乎,那是不是我跪下求你,你才觉得我在乎。”不等他回答,瀚景王已经一撩袍,跪了下去。
淮意王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惊得后退了一步站定,张了张口,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谁能想象铁腕阴狠、从不受制于人的瀚景王,有朝一日会屈膝求人。
“我之所以安心在这里等,是因为无论结局如何,我都心里有数。”瀚景王言辞缓缓,好像生死已是浮光掠影,“她若死了下葬,身边也会留出一块地方。”
“够了。”淮意王背过身去,他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沮丧、挫败、愤怒,还是绝望,“你走吧。再拖一日,她便更危险。”
瀚景王面上没有丝毫动容,淡淡道了句,“多谢。”起身便往外走。
“她活过来,便能快乐了么,一切便能重新来过么。”淮意王忽然出声问道,然而却并不期冀回答,因为他自己也无法确定答案。
瀚景王的脚步略微顿了顿,便匆匆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七五、辰欢

夜深了,相府里的人还没有睡。
宫相面朝里躺在榻上,皱眉闭目。身后的宫夫人泣不成声,“我不怪你不为女儿报仇,可不明白你为何要帮着仇人。皇上要你保护她,你便悉心竭力,你可想过,当初就是她一杯毒酒害死了素鸾?”
“别说了。”宫相被说得心烦意乱,猛地翻身而起,“那些都是市井传言,你为何这么当真。”
“是不是传言你最清楚!”宫夫人怒目而视,“当日先皇驾崩,瀚景王连夜返京,太后知道了立刻派人过去,而后素鸾就出事了。分明是太后怕瀚景王争夺皇位下毒手加害,错杀了我的素鸾。”
“你以为当今皇上是别人想害便能害得了的?”宫相恨恨反驳。
“我原也疑惑,今日才总算明白,他们本来就有私情!”宫夫人哭得更厉害了,“否则皇上登基之后为何要立她为后,为何为了她跑去珏国!可怜素鸾,死得不明不白。”
“休要胡说!”宫相憋闷地重新躺下,“我明天还要早起,你不要再吵了。”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懦弱的人,皇上离朝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你还无动于衷。”
“你以为皇上会留我在京城一家独大,没有找人防着?”宫相闭目闷声道,“这些年,我清楚地很。我此刻若有一点异动,只怕宫家上下百余口,顷刻灰飞烟灭。”
宫夫人肝肠寸断,捂住口不让自己哭出声。明月隐入云端,投下最后一抹清辉,照亮了宫夫人脸上的泪痕,也照亮了门外宫青鸾惨白的面容。
“让开!”一大早,朝凤宫外乱作一团。宫青鸾手里拎着一柄长剑,面对金吾卫的阻挡左冲右突,“我要杀了那个贱人!”
孙淮急得直跺脚,忙不迭地劝着,“郡主,郡主你别闹了。皇上吩咐,入朝凤宫者杀无赦啊!”
“杀我啊,那他便杀了我啊!”宫青鸾气得面无血色,噌的一声拔出剑来。金吾卫见状纷纷拔剑,严阵以待。
“这是郡主,你们不要乱来。”孙淮拉着侍卫长的手臂,生怕出事。
远远的,只见九曲长廊下,如寄端着熬好的药走过,对这边的骚乱不闻不问。
“她为什么回来,谁让她回来的?”宫青鸾尖声叫了起来,她认得如寄,那是虞挚身边的亲信,她没想到皇上竟然允许她回来服侍虞挚。
“皇上!”孙淮忽然喊了一声,宫青鸾顺着他的目光转头望去,不由愕然。只见一群人簇拥着皇上疾驰而来。没有人敢在宫里策马奔驰,所以没有人知道,马蹄声踏在青砖上的轰鸣气势如此摄人。
随他长途奔波的金吾卫已是周身尘土,他也一样,夜以继日的赶路熬得他双眼混沌通红,下颌的胡茬也生出一寸多长。侍卫长精神一振迎了上去,皇上将墨蛟的缰绳扔给他,跃下马时踉跄了两步,长期坐在马上,他的双腿早已失去知觉。
孙淮上前去扶,被他一把抓住,“她还活着?”
“活着,活着。”孙淮被他逼视得连话都说不完全,满口只剩这两个字。
明显的,皇上紧绷的神情顷刻松懈下来,脸上换上了前所未有的疲惫,眸中也焕发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原来喉头已哽住了。
宫青鸾冲上去,他却视而不见,大步冲上台阶。金吾卫和众宫人跟随其后,将他围得水泄不通。宫青鸾无法靠近分毫,喊了两声,他却早已跑入朝凤宫了。
朝凤宫中忙碌的众人散去,如寄燃起安神香,转头看到虞挚安静地躺在床上,连日的疲惫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江潮平就着宫女端过的盆洗了手,“若能撑过今晚,便可无虞。”他低头仔细地洗着手上的血迹,也不知这话是对着谁说。
如寄看了瀚景王一眼。他坐在虞挚床边,一身的尘衣未换,又怕弄脏了虞挚的被褥,高大的人蜷成一团,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疲倦让他面容怔忪,明明睁着双眼又好像全无意识。
“我回太医院了,有事叫我。”江潮平拿起药箱,对如寄道。
如寄迟疑了一下,今夜虞挚还没有脱险,他便放心这样走了么?瀚景王几天几夜没有阖眼,此刻的模样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江潮平是要留他守夜么……
“这有几服药,劳烦你去煎一下。”江潮平将方子递给如寄,也不向瀚景王告退,转身便走了。
如寄随后出去,崔辰守在门外,看了看她的脸色,不由拉住了她的手臂,“你需要回府休息。”
“我还要煎药。”如寄摇了摇头。
“你回去,交给我来弄。”崔辰说着夺过她手上的方子,只瞄了一眼,便哼了一声,揉成一团揣入袖中。
“你干什么!”如寄急得扑过去抢。
“全是些无关痛痒的药材。”崔辰安慰地一笑,“别看师父平时温和,恼起来也是会整治人的。”说着用目光瞟了瞟朝凤宫里头。
如寄不由喟然抚着额头,许是自己连日操劳,连脑筋也木讷了,这些事情都看不透。依江潮平对虞挚的关心,怎么可能在她还有危险的时候便离去,他这样说法,又支走所有人,无非是让筋疲力尽的瀚景王再多煎熬一晚罢了。
若在平日,瀚景王这么精明的人恐怕早就看透,此刻却是关心则乱。
更深漏长,起风了,偌大的宫殿里也有些寒冷。
瀚景王起身为虞挚掖好被角。睡梦中,她不知见到了什么,眉头难过地蹙起,他不由得伸手去抚她的眉心,才忽然发觉他们从未如此温存过。
即使是在白露庵最亲密的时候,也如朝不保夕的蜉蝣,寄于天地之间,却没有容身之处。就如她所说,他们相爱的时间那么短,恨得时候却那么长,几乎花光了所有力气。
此刻,时间奢侈得仿佛今生今世都是彼此的,让他可以慢慢端详她的眉目,不必再越过茫茫人丛只为瞥一眼,不必在每个无眠的夜晚,对着明月勾勒她的脸。
连他也无法相信,当初点燃的爱,会这十年里燃成熊熊大火,烧成延绵不绝的恨和思念,烧得他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床上的人低低叹了口气,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挚儿。”他不由自主地唤道。
“好疼啊……”她喃喃低语着睁开眼,额上沁出冷汗。他连忙靠近了,却又顾虑她见到自己的反应,欲言又止。
“你来了。”她凝眸看清了他的面容,瘦削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向他伸出手去。
瀚景王心中不知为何隐隐一沉,握住她冰凉的手。
“我们有儿子了,我让如寄抱他来给你看看。”虞挚说着便要起身,却牵动了胸口的伤,痛得她倒在床上。
“挚儿!”瀚景王过去扶住她,心中百味杂陈,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已经看过了。”
“我们从此要好好的。”虞挚靠在他胸口,睫羽颤抖落下泪来,“我昨天去找你,可雨那么大,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不要我了……”
“我在这,挚儿。”瀚景王将她抱入怀中,“我要你,从来只要你。”
“不,你走了,你把我扔在这宫里头。”虞挚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瀚景王怕触动她的伤口,不敢上前。
“你连晃儿也不要了!”虞挚的意识渐渐清明,想起了过往的一切,不是是梦是醒,几近狂乱,“你不信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你却不信我!现在又回来夺走我的一切!我恨你!”
她边哭边吼,挣扎中一口血呕了出来。
“挚儿!”瀚景王抱起面如金纸的虞挚,声音中带着嘶哑,“来人,快来人啊!”
太医院的众人守在宫外,听见喊声一拥而入,早有人跑去禀报江潮平。
一番抢救过后,江潮平脸上的倦怠愈发重了。
他转过身,便见瀚景王远远地立在那,好像整个人五脏六腑连同思想理智全都掏空了,只睁大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她没事了。”江潮平扭开头,“不过她再醒来的时候,恐怕也不想看见你。”
瀚景王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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