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情身形微顿,诧异的看她一眼,轻轻的点了下头。身影没入时空之门,光芒消失,天情也随着消失在虚空中。
东方微尘怔怔的望着空气,心里有些烦闷,她多么想和师父一起去一千年前啊。
欧阳明日深深的看着她,目光温柔如水,心头微微一疼,东方微尘比他上次见到的消瘦了些,似乎变得有些不同的,眉宇间染上了淡淡的忧郁,仿佛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着,让人看不清楚了。
“明日哥哥,为什么要取得彼岸花的叶子呢?”
“彼岸花是接引之花,引渡之花。我们要寻得泣血石需靠它的指引,而必须花叶相连才能发挥出彼岸花的力量。”
东方微尘转头看他,心头一痛,歉疚的低下头去。她怎么忘了,都是因为她明日哥哥才被关禁闭的。而她却害怕,逃避,自欺欺人,自私的不敢去面对,更不敢去看望他们一下。忽然她很痛恨自己,也不知道圣黎夜现在怎么样了?
“明日哥哥,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你没有错。”
“可是,都是因为我……”
欧阳明日伸手端住她的双肩,看定了她,“小尘,你恨他么?”
“我,我不知道……”她知道他说的是谁,其实她没有怎么去怪他恨他,或许是她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别恨他,不要怪他,好么?”
东方微尘诧异的看着他。
欧阳明日笑得有些苦涩,“其实他很痛苦,很辛苦,…你明白么?所以不要恨他,不要怪他,为了他也为了你,好么?”
东方微尘身子一震,为何明日哥哥说的字字句句都那么贴近她的心情?忽然有那么一点了解何以圣黎夜会那样对她了。“明日哥哥,我不怪他,我只是,…只是不知如何去面对他,我……”
“好了,先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吧,一切都没有想的那么坏。”
“嗯,明日哥哥,我不想了。”
欧阳明日释怀一笑,他知道她能够明白的。真正让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明日哥哥,这些花都是你种的么?”
欧阳明日宠溺的道:“傻瓜,当然不是。其实彼岸花不是真的花,每一朵彼岸花都是不同的,独一无二。彼岸花是每个亡魂路过忘川在忘却前尘的那一刻留下的尘念开出的花朵。”
东方微尘不由有些伤感,“为何他们一定要忘记呢?”如果是很深刻很美好的记忆也要忘记么?如果是她一定不舍得忘记,她不要忘了师父,忘了明日哥哥还有关心她的每一个朋友。
欧阳明日轻声一叹,“小尘,能忘却是件好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障,都在经历不断的轮回之苦,如果不能忘却前尘就不能有新的开始。万物生生不息,新生与老化,不断的循环轮回,这才是天地正道。”
“可是他们依然在重复着同样的人生,岂非真正的开始?”
欧阳明日的声音透着无奈,“至少也算是一种新的开始吧。”
东方微尘忍不住叹息,一种新的开始么?
“小尘,时间差不多了,现在你进入花丛中,选择一朵彼岸花。”
“选择?选择什么样的彼岸花?”
“别担心,彼岸花是指引之花,用心去看,它会让你知道的。”
东方微尘不自觉的点点头,步入花海中,无边的赤红瞬间包围了她。如火般的燃烧蔓廷着,她没有感到热反而觉得有点冷。每一朵彼岸花都差不多,到底是哪一朵呢?东方微尘静下心来认真的感应着,鼻间忽然又闻到了一阵花香。
天情漫步在无边的深碧色绿叶间,纯白的身姿超凡出尘,仙风道骨。如水柔滑的墨发垂顺的披散着,幽黑的眼睛染上了一点绿意。空气中满是属于彼岸花才有的清香,沁人心脾,通晓七窍。如果说彼岸花是血开出来的悲怆绝望,决绝无望的遗憾。那它的叶子就如同澄澈了千万年的最纯净的心水,浇息那永无止境蔓廷燃烧的熊熊烈火。让它得以解脱,安息,重生。是弥补是救赎,是奇迹。
天情目光缓缓的扫过每一片叶子,每一片叶子也都是不一样的,绝无仅有。机会只有一次,他绝不能错过。突然远处出现了一点微弱的绿光。
欧阳明日立在船头,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花海中的那一抹忙碌着的纤细身影。每一个动作都紧紧的牵引着他的心。
东方微尘不停在花间寻找着,到底哪一朵才是呢?都找了好半天了,一点感觉也没有。忽然仿佛感知了什么,视线不由自主的移了过去,只见远处花丛中散发出一点淡淡的红光。东方微尘心头一阵喜悦,她找到了么……欢喜的走到红光处,把那朵散发着淡淡透亮红光的彼岸花摘下,捧在手里。东方微尘有些看呆了,这朵彼岸花多么的与众不同,仿若半开的红莲,妖冶又清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透着无尽的诱惑。花香扑鼻而至,比刚才她闻到的浓郁了些,是手上的彼岸花散发出来的。鼻子一阵酸楚,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小尘。”欧阳明日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明日哥哥,师父可回来了?”东方微尘四处观望着并没有见到天情的影子,心里有禁有些失落。
欧阳明日温柔的看着她,“小尘,你怎么了?”
“明日哥哥,你有闻到花香么?”
欧阳明日轻轻点头,“嗯,彼岸花的花香有种力量,能勾起前世的记忆。”
东方微尘迷茫的道:“明日哥哥,我并没有想到什么,就是感到很难过很难过,是不是我的前世充满了悲伤呢?”
欧阳明日心头一疼,伸手轻轻的把她拥入怀里,温柔的道:“傻瓜,别想太多,无论以前发生了什么都已成为过去,未来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无法挽回过去,但可以把握未来。”
东方微尘微微一笑,“嗯,明日哥哥,我明白了。”手上的彼岸花突然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轻吟,悲伤又快乐的音律仿佛要穿透到灵魂的最深处。
东方微尘诧异不已,“明日哥哥,这朵花会唱歌。”
“天尊回来了。”
东方微尘惊喜,挣开了欧阳明日的怀抱,举目望了望,果然见到不远处天情白色的身影,他不知何时已回来了,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右手上的绿色叶子正散发着淡淡的透亮的绿光,一样的发着轻吟声,仿佛与彼岸花相互感应着。
“师父,您回来了。”东方微尘欣喜的向他走去,每靠近一分,花和叶子就越发的透亮,声音也更加的清脆动听,回荡着阵阵余音。
☆、空之境界
“师父。”东方微尘将手中的彼岸花捧到他面前。天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彼岸花。东方微尘目不转睛的,她想看看花叶相连的样子,却突然花和叶子都被天情收起。东方微尘干瞪着眼,有点反应不过来。
一旁欧阳明日知她不解,解释道:“小尘,花叶相连的那一刻就是彼岸花发挥它最大力量的时候,必须等到我们进入地狱之火才能让花叶相连。”
东方微尘释然却在下一刻万分的吃惊,他们要进入地狱之火?“地狱之火不是烧毁一切么?”
欧阳明日道:“是的,地狱之火烧毁一切,一切虚幻在地狱之火中都化为乌有。只有天地的至真至纯能够存在其中而不被毁灭。”
“就像泣血石么?”
“泣血石也称亡魂之泪,净化之泪,至真至纯。不单不会被毁灭,在地狱烈焰中它只会越淬越精纯。它存在地狱炼火的每一个角落,我们无法一一将它找出来,但可以利用彼岸花的接引力量将它引出来。”
“那我们怎么进去?难不成我们像泣血石一样也是至纯的存在?”
欧阳明日定定的看着她不言语,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突然轻笑出声。
东方微尘莫名其妙的,心里纳闷着,她有说错什么么?
天情开口道:“尘儿,别担心,地狱之火中存在着无数的墟洞,我们只要进入其中一个就行了。”
东方微尘听得万分玄乎,不甚理解何为地火墟洞,但也没有多问,反正等到了就知道了。
地狱炼火在无间地狱之下。他们穿过了十八层地狱,一路上都听到了自十八层地狱里受刑的恶鬼发出的哀号。天情和欧阳明日闻而不见,东方微尘却听得心惊胆战。究竟要承受何等巨大的苦痛才发出如此撕心裂肺的号哭。想及黑无常说过的酷刑,怜悯之心由然而生。
“明日哥哥,他们的罪行就那么不可饶恕么?”
欧阳明日重重的叹息,眼中透着无尽的悲悯,不是不可饶恕,是无法饶恕。他也不想他们如此受苦受难,只是天网难容。
天情语无波澜的道:“任何生灵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无论是谁都要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天情只是在陈述着事实,在他眼中,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了,既然错了就要改过,理所当然要接受惩罚,这是天理。但如此无情毫无偏袒的公正却让东方微尘心里一阵发冷,突然想到如果是自己犯了错是不是师父也会对她如此铁面无私?她不敢再想下去。东方微尘沉默了,默默忍受着耳边刺耳的号哭。幸好他们的速度很快,哭声很快就过去了。
终于他们停了下来,周围静到了极点,仿佛永恒的寂静。他们身处于一片如同沙漠的黄沙,不是,是金砂。金芒一直往上透射着蜿蜒不断,重重叠叠。上空犹若墨蓝的天空,永无止境的深遂下去,形成绝无仅有的瑰丽景象。连绵不绝的金砂仿佛无限的廷伸又似乎近在咫尺。除了茫茫金砂连个影子也见不到。
东方微尘甚是不解:“为何这里什么也没有?”
欧阳明日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世间的种种皆为虚幻。这里是无法界,空之境界。”
天情道:“无法界为空之境界,一般人是到达不了的。只有地藏王才有资格进入,也只有无孽障缠身,超脱三界之外的地藏王方能进入。”
东方微尘更是迷惑,“那为何我们也能进来呢?”
天情没有回答。欧阳明日看了天情一眼,心里忍不住叹息,纵观天地间只怕没有哪里是天情到不了的吧。伸手轻轻敲了下东方微尘的脑袋,“傻瓜,因为你和天尊都不一般啊。”
东方微尘横他一眼,摸摸被敲痛的地方,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对。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