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宫人将等身长铜镜搬到他的面前时,他才发现这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早变了样子。因着贴身,他的肥肉被这衣裳分割成好几块,扭捏地窝在衣服里。
潘芙蓉似乎很快发现了问题,那一刻几乎快哭出来,“臣妾太粗心,居然记错了皇上的尺寸……”
安延想起那夜潘芙蓉为了缝制这身胡服熬夜赶工的样子,知她为了这身衣裳付出了许多心血,止不住替她委屈,“皇后切莫自责,再改改就是了。”
潘芙蓉听到这话,泪水一下就下来了,“衣裳大了尚且能够改小,做小了要如何改大?臣妾怎么就这么笨?与皇上朝夕相处,却连皇上的尺寸都量不好。紧赶慢赶,原想着要讨皇上开心,结果竟做了件不能穿的新衣给皇上!”
“皇后怎么会笨?”安延见她懊恼落泪,更加积极地替她开脱,“这些日子朕胃口好,吃得比往日多,可能胖了些,所以衣服才会不合适。等过些日子,朕瘦下来,这衣裳还是可以穿的。”
潘芙蓉听到这个缘由,终于止住了汹涌的泪水,但仍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看他,“真的还能穿吗?”
“当然!”安延朝她拍胸脯保证,“正好朕也觉得自己体态略微臃肿了些,也该减减了。等朕瘦下来,不就能穿了吗?”
潘芙蓉有些不安地垂首,“可是臣妾觉得皇上这样挺好的呀。况且减肥很辛苦的,臣妾哪里舍得皇上吃苦?都是臣妾的错,却要皇上为臣妾受苦……”
“减肥有什么难的?”安延扫一眼镜子里身上形状饱满的横肉,再一次下定了减肥的决心,“多运动,少吃肉就可以了。明天开始,朕每天跑半个时辰,一定能瘦下来。”
安延这么说着的时候,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瘦下来后的帅气模样。
“那臣妾陪皇上。”潘芙蓉二话不说地接上,水眸里尽是期许,“皇上不会不许臣妾跟着吧?”
“当然不会。”安延想也没想,一口应下。
安延应下的时候,自然没想到潘芙蓉会如此积极。
第二天他下朝回来,立刻看到一身简装的潘芙蓉,正捧着一身常服候着自己。
“皇上!”潘芙蓉一见安延便兴致冲冲地冲到他面前,“臣妾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安延朝了许久其实有些累了,但见潘芙蓉兴致高昂实在不忍拂了她的兴致,于是便在她的催促下换下适宜运动的常服。
午后尤有些热气,潘芙蓉贴心地为他在御花园中选了一块满是浓荫的小树林。
潘芙蓉点了一个小太监计时,而后满脸期待地看着安延,“可以开始了吗,皇上?”
安延点了点头,舒活舒活筋骨,开始绕着小树林跑。
其实在太皇太后逝世之前,他的身材是很标准的。太皇太后注重养生,经常督促他通过运动和饮食调理身体。太皇太后一手将他养大,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所以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照办。这些年他纵情声色,至今没有把身体弄垮,也是因为太皇太后调养出来的身子底子好。
不过到底比以前膨胀了近一倍,安延没跑一会,便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回头看不知什么时候落在身后的潘芙蓉,发现她也露出了疲态,几乎要跟不上他的步子。
他昨日才信誓旦旦地说减肥,自然不肯先说休息,于是试探性地问潘芙蓉,“皇后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潘芙蓉却坚决摇首,“时间还没到,臣妾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她这么一说,安延没好意思说自己不想跑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跑。
又跑一圈,潘芙蓉已经落后他几丈远,香汗淋漓的脸上硬是撑出一片苍白。
他突然想起她的身体还没好,“皇后,你还好吗?”
潘芙蓉脸上的苍白早藏不住,却依旧咬牙死撑,“臣妾要陪皇上跑到最后。”
说着居然撑着一口气,追上了他,与他并行。
安延却见不得她一刻比一刻更显苍白的脸。
“你到一边休息。”安延强自将潘芙蓉交给一名小太监,习惯性地在潘芙蓉面前逞英雄,“朕自己一个人跑。你在一旁看着,也是陪着朕。”
整整半个时辰,因为有潘芙蓉看着,安延硬是咬着牙跑了下来。
回到紫宸殿他已经接近虚脱,休息了好一会才慢慢恢复过来。
舒服地洗了个澡,刚刚穿戴整齐,小李子便报说皇后来了。
安延出来接见,正看见潘芙蓉捧着两支巴乌,领着一名乐师来觐见。
“参见皇上。”潘芙蓉领着人行礼。
安延见她脸上还有些未褪的苍白,关切地问她,“皇后休息好了吗?”
潘芙蓉再度俯首,“臣妾多谢皇上关心。臣妾给皇上带来了乐师和巴乌。”
潘芙蓉说着,献宝一般将其中一支巴乌送到安延手中。
安延看看手中的巴乌,又看看潘芙蓉的架势,不由笑了,“皇后也要学?”
潘芙蓉水亮的眼睛扑闪扑闪,语调里带些任性,“臣妾就想陪着皇上。”
“好,好。”安延纵容地笑,拉过她的手,“院子里凉风习习,风光正好,我们到后院去学。”
由于二人都是第一次接触巴乌,乐师首先教了五音的吹法。
安延于乐器竟很有天赋,没一会便能将五音吹响了。倒是潘芙蓉,折腾了许久竟还在为吹响巴乌奋斗。
安延看潘芙蓉努力吹气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着实想笑。
乐师在旁,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言语提点。男女大防,说得多了,乐师觉得愈矩,渐渐话也少了。
安延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扶住了潘芙蓉的腰,先纠正她的姿势,“嘴要对着吹口,簧片在两唇间。手指这样放。”他将她僵硬的手指从巴乌管身上掰下来,一个一个地放回正确的位置上,“现在,可以试着吹气了。”
安延讲解完毕,发现潘芙蓉完全没有回应。
垂首正对上潘芙蓉带些痴迷的目光,“皇上,”她就着安延扶着她的姿势噌了噌他的脖子,“你认真的样子,真的好帅。”
安延心中甜蜜,面上却一本正经,“不许调皮,好好学习!”
潘芙蓉于是乖乖地吹巴乌。
不觉十数日,很快安延便能吹出完整的乐曲。只是每每他陶醉在异国曲调的悠扬之中的时候,一旁的潘芙蓉总是会制造出一些破坏和谐的噪音。
比如说现在,突然跳出一个突兀的长音。
安延无奈地中断乐曲,“皇后,给朕好好地吹!”
潘芙蓉好委屈,“臣妾已经很努力了,臣妾不是故意的!”
依着潘芙蓉对乐器的造诣,能够吹响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安延更加无奈,朝潘芙蓉招招手,“过来,朕再教你一遍。”
潘芙蓉却磨磨蹭蹭地,好半天没挪到他跟前。
“做什么?”安延问她。
“皇上,”潘芙蓉扑闪着水眸看他,“臣妾不学了,好不好?”
安延立刻沉下脸来教育她,“不许半途而废,你可是皇后!”
潘芙蓉噘起唇,彻底不肯挪步了。
安延哭笑不得,“皇后,过来!”
“不要!”潘芙蓉后退几步,干脆将手中的巴乌扔掉了,“臣妾是皇后,臣妾说不学就不学了。”
“胡闹!”安延又开始板着脸教训她,“哪里有你这么不庄重的皇后?”
没曾想潘芙蓉反而更加不庄重地冲他做了个鬼脸,“皇上拿臣妾没办法!”
“大胆!”安延的权威被挑战了,丢了巴乌过去追她,“你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潘芙蓉笑如银铃,提起裙摆便往里跑,“皇上拿臣妾没办法……”
话还没说完,突然扑上来的安延就把她抱了个满怀。这些日子天天锻炼,安延的动作敏捷不少,抱起潘芙蓉也好不费力。
安延拥着她,咬牙切齿,“朕有的是办法治你!”
潘芙蓉只是笑,边笑边喘,呼呼的热气都扑到安延的身上。
安延觉得燥热。
“皇上,”潘芙蓉拥着他,语气里略带嗔怪,“三个月早过了。”
这些日子过得充实,竟不觉时日漫长。安延有些感慨,兴奋中尚有些不放心,“太医诊过了,确实无碍了吗?”他谨慎地问。
潘芙蓉不答,只是扯过他的脸怒气冲冲地看他,一双水眸都快喷出火来。
见她生气,安延急忙解释,“朕也是担心你……”
话未说完就被人狠狠地吻住了,施吻的人可不客气,一路直闯,逼得他快不能呼吸。
他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处于劣势!摸索着扶上她潘芙蓉的腰,安延在她腰上某点轻掐一下。
怀里人被戳中死穴,立刻便软在了怀里,屡试不爽。
“慢慢收拾你!”他得意地将失去抵抗能力的潘芙蓉打横抱起,大踏步往卧房走。
作者有话要说:511
正文 43第 42 章
凤仪宫中,潘芙蓉正悠闲地逗弄着安延送她的鹦鹉。
“好久没听你喊其它的话了,原先不是学过娘娘千岁吗?叫声娘娘千岁?”
那鹦鹉偏着脑袋看她一阵,绿豆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会,而后拍着翅膀大叫,“皇上,我爱你!皇上,我爱你!”
“笨鸟!”潘芙蓉嗔它,“学了新的忘了旧的,来来回回就会这句。”
仿佛为了应和她一般,那鹦鹉叫得更加响亮,“皇上,我爱你!皇上,我爱你!”
正闹着,晴姝自外面回来复命。
让流香把叫得正欢的鹦鹉拿到外面,潘芙蓉开始问话,“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晴姝恭敬垂首,“回禀娘娘,奴婢寻到一个名叫库尔班的北辽男子。他在城北租了一个小院。”
潘芙蓉抬了抬眼,“租了多久?”
晴姝没想到潘芙蓉会问这个,差点没答上来。不过好在她办事细心,事无巨细都打听了一番,想了一会便想起来了,“他租了三个月。”
“三个月……”潘芙蓉意味深长地沉吟着。
“皇上!皇上!”门外突然传来了鹦鹉的尖叫声,下一刻,那只鹦鹉已经惊慌失措地飞回房间。流香一路追赶,根本抓不住它。
“娘娘恕罪!”流香见鹦鹉终于在潘芙蓉的床上停了下来,急忙跪下请罪。
“没事。”潘芙蓉摆摆手让她起来,“那只老鹰回来了?”
流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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