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怎么不见她给他做新衣?她给他做的唯一的一套衣裳还是胡服。他现在一看见那身衣裳就想起洛格尔公主,不得已只能将那身衣裳压了箱底。
“又给适儿做新衣裳了?”安延走到两人身边;酸酸地问。
潘芙蓉正在给安适调整新衣的尺寸;见了他走进来;急忙解释,“臣妾正在给太子殿下做微服时穿的衣裳,皇上觉得这身衣裳好看吗?”
安延哼了声,阴阳怪气地答,“适儿太白了,不适合这个颜色。”
潘芙蓉未觉自己的言语哪里有失,一时竟猜不到安延为什么生气。
“儿臣倒是很喜欢这个颜色。”安适将话头接了过去,竟有些跟安延针锋相对的意味,“不过父皇生得比儿臣还白,只怕更不适合这个颜色。”
“哼!”安延又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服气地回,“难道朕稀罕你这身衣裳吗?”
那神态,那语调,分明地欲盖弥彰。
经安适这一提点,潘芙蓉顿时明白了安延一进门就老大不高兴的原因。压下唇角的笑意,她有些忐忑地看向安延,“臣妾不知道皇上不喜欢这个颜色,所以同样的颜色和款式做了两身衣裳。一身给太子,还有一身,本来准备给皇上的……”
“朕也有?”安延听说这回潘芙蓉没把自己落下,立刻眉开眼笑,激动不已,“快拿给朕试试!”
潘芙蓉实在忍不住笑,急忙将脸转向流香,吩咐道,“你将刚才的尺寸记下,服侍太子将新衣脱下来。”
流香领命,将安适带了下去。
潘芙蓉于是转过身,领安延去了卧房。
给安延做的新衣,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
潘芙蓉将安延带到床边,动作娴熟地替他更衣。
安延想起刚才潘芙蓉替安适试衣服的温柔细致,不由得又起了醋意,“方才,你也这样替太子更衣?”
潘芙蓉专心地解开他衣里的纽扣,头也不抬,“太子这么大了,自己会换衣服。”
那他呢?安延也不知怎的,总忍不住下意识地拿自己跟安适比较。
压住潘芙蓉的手,安延有些赌气,“朕自己来!”
“皇上!”潘芙蓉对他突然生出的汹涌醋意感到无奈,但却没有放弃替他更衣的动作,“皇上你这是怎么了?你跟太子如何一样?你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服侍你是天经地义的事。”
几句话说进安延的心坎,果然他对潘芙蓉来说,才是最特别的!
安延高兴了,潘芙蓉也终于顺利地替他将新衣穿好。
其实衣裳颜色选得极好,低调中带几分贵气,十分切合安延父子的气质。
“腰身宽了。”潘芙蓉没想到这次做的衣服依旧不合身。蹙眉看向安适,她的神情里带几分心疼,“皇上又瘦了。”
是真的瘦了,脸最明显。原本的圆脸都瘦成了方脸,隐在肥肉之间的模糊五官也变得明晰起来。虽然无法改变五官平庸的事实,面上的轻浮之色却早已消失。自小养尊处优,安延身上自有一股贵族气派,兼之从来和善亲切,又多几分名门贵族难有的亲和。这样的安延,纵使放在人群里,也是个令人侧目的风流公子。
“瘦了好。”只听安延一边欣赏自己的镜子里的形象,一边回她,“朕这个样子,比从前精神多了。”
言毕他又有些不满地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赘肉,“再瘦些更好,穿衣服好看。”
又开始不自觉地想到安适。虽然人家身板小,可是宽肩窄腰腿修长,穿上潘芙蓉做的衣裳,是真好看。
潘芙蓉听他这么说,赶忙紧张地搂住了他的腰,“皇上这样最好,可千万不能再瘦了。”
有些肚子显得人沉稳。潘芙蓉真心觉得现在安延的身材最有威严,最适合他皇帝的身份。
安延有些不可置信地垂首看她,“皇后真的喜欢朕这个样子?”
潘芙蓉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
安延高兴一阵,却在最后,捧起她的脸,认真地看她,“可是朕还可以变得更好。”
潘芙蓉被他眸中的认真摄住,不自觉地发怔。
呆愣中他将吻轻轻落在她的额上,一字一句,温柔而郑重,“因为皇后,朕想要变得更好。”
出宫的日子很快到来。
安延父子齐齐穿上潘芙蓉做的新衣,掩不住的兴奋。
小李子和上官仪一直送出城门。
小李子一路忧心忡忡的,只因潘芙蓉一行人装扮成商队,随行的侍卫不过三十人。
“皇上,还是再加一队御林军护卫吧。”小李子念了一路,可惜根本没人理他。
上官仪对这样的阵仗倒没什么意见,毕竟是微服出巡,阵仗太过,反而给充州百姓带来压力。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心安延的安危,“皇上一路,务必保重。”
安延心情愉悦,拍着上官仪的肩头向他保证,“皇后已经将朕出行的消息悄悄送到沿途各郡,地方官员自会好好招待朕,上官爱卿可以不用担心。朕出行期间,会定期派人送消息回京,让上官爱卿知道朕的行踪,有什么事也可以第一时间找到朕。”
上官仪含笑点头,“皇上考虑如此周全,微臣也就放心了。”
君臣道过别,安延钻进马车,跟潘芙蓉和安适坐到一处。
马车外的风景轻快地向后移动,马车内,潘芙蓉正在组织大家给对方取化名。
“皇上是微服,自然不能轻易泄露身份。所以这一路,臣妾和太子不能再称呼皇上为皇上了。皇上觉得如何?”
安延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潘芙蓉看了眼安适,道,“太子殿下的化名好取,就用谐音,唤做小四,太子觉得可好?”
“不好。”安适出声反对,“听起来像小厮。儿臣明明是商队的少爷!”
“朕觉得挺好。”安延力挺潘芙蓉,一板定音,“适儿就化名为小四了。”
安适心中有气,狠狠瞪了眼偷笑的潘芙蓉,“那母后的化名该是什么呢?儿臣觉得母后的本名就不错,往后唤她芙蓉就好。”
“芙蓉,芙蓉……”安延念了两遍,不满地摇头,“听起来像使唤丫头。你父亲给你取名的时候,真不用心。”
潘芙蓉却并不计较,只道,“那臣妾便扮做皇上的使唤丫头,芙蓉做丫头名,也合适。”
“不行!”安延一口否决,带些执拗地将她的手拽过,“朕跟你是夫妻。朕是老爷,你就得是夫人!”
“好,好。”潘芙蓉笑着连声附和,顺口改了称呼,“妾身都听您的,严老爷。”
“恩。”安延点头,“朕……不,我就是严老爷,你就是严夫人。我再给你取个小名,好叫唤。”
潘芙蓉愣了愣。巧合的是,他们要去的充州,有着这样的习俗。女子出嫁之前,父母是不替她们取名字的。待出嫁之时,由她们的夫君为她们取过名,她们才会有自己的名字。
“芙蓉,芙蓉……”安延抱着脑袋,很认真地替她想名字。
潘芙蓉看在眼里,微微笑开。
“有了!”安延一拍脑袋,叫道,“就叫怜儿。”
潘芙蓉脸色微变。
正文 62第 61 章
发觉潘芙蓉面色不对,安延有些奇怪;“怎么了;不喜欢?”
潘芙蓉竟还在发愣,于是安适急忙将话头接过;“父皇你还说潘御史取名不用心,您这个莲儿也太敷衍了。芙蓉不就是莲么?”
“是怜惜的怜。”安延纠正安适;“还有;从现在起,你要叫我爹爹。”
不管怎样,安延的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了;安适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还在状况外的潘芙蓉;回安延的话;“是的,爹爹。但是莲怜同音,怜惜的怜和莲花的莲有什么不一样吗?”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很用心在替潘芙蓉想名字,安延开始解释,“《西洲曲》中,有‘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之句。诗中谐音双关,‘莲子’即‘怜子’,是……”安延咳了一声,突然拿眼瞪了一下安适,“朕跟你解释这么多做什么?”
安适听懂了安延话里的意思,只觉心口发闷。转眸看见潘芙蓉已然回过神,便起身道,“孩儿觉得车里有点闷,到外面跟车夫坐一会。”
安延正觉尴尬,自不拦他,挥了挥手道,“去吧。”
这厢潘芙蓉已经换上笑脸,将身子倚到安延身上,“皇上取的名字很好,臣妾很喜欢。”
可是她刚刚的表情,分明不太对劲。安延满腹疑狐地垂首看她,“你当真喜欢?”
“恩。”潘芙蓉重重地点头,如水的双眸中没半点虚假,“不瞒皇上,臣妾幼时常想,若是臣妾不叫芙蓉,该叫什么。所以,”潘芙蓉笑了笑,“臣妾偷偷给自己取了个名字。”
安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怜儿?”
“恩。”潘芙蓉点了点头,将安延揽住,满是柔情,“臣妾刚才着实吓了一跳。皇上你大概是有什么神通吧?”
安延释然地笑出声来,展臂将潘芙蓉搂住,只觉心中满足。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出声提醒她,“往后要唤我夫君。”
“恩。”潘芙蓉在他怀里笑,“夫君。”
充州在京州以西,中间仅隔了一个锦州。
荆、充二州交接之处,正在大玄国第一大江湛江汇入西海之处。二州几乎每年都会经历水患,故而朝廷的支出里,每年都会有一笔专治水患洪涝的款项。只是去年雨水充沛,二州数月降雨,水势无法控制,泛滥成灾,才有了安延另行拨款整治之举。
安延的拨款,加上原本用于水患的固定支出,变成了一笔惹眼的巨款。而下发到各州各郡,可以操作的空间又实在太大。
这么一大笔钱丢下去,灾民的数量却依旧急剧攀升,那这些钱,都去了哪里?
枕在腿上的安延动了动。潘芙蓉急忙收回思绪,伸手轻抚安延的发。
堂堂天子,在这狭小的马车里,自然睡不安稳。不过他从未出过远门,这一路行车,实在困乏。潘芙蓉又一阵安抚,他终于再度沉沉地睡了过去。
安适自外面进来,正要唤人,见潘芙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放缓了脚步,默无声息地进来坐好。
安延枕着潘芙蓉的腿,睡得毫无防备。
“我们去充州,到底要做什么?”安适实在好奇,压低了声音问潘芙蓉。
潘芙蓉垂首看看安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