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请了都城里的五福嬷嬷为两个女孩儿簪发。待到簪发完毕站到众人面前,又另有一番绮丽的姿态,让毓秀宫的一众人赞不绝口的夸了又夸,直到两个女孩儿俱是面色红润的躲到皇后身后,皇后才解围一般的说了几句。让周掌事把两个人送回了夕颜殿。
待到从宫里回来,潇湘阁的锦桌上,已堆砌的满满的全是贺仪了,其中有一部分是慕嫣然从宫里带回来的,其余的。却是慕嫣然的兄长嫂嫂们送的,慕嫣然数宝一般的一件件看着。心中的欢喜,也层层叠叠的从脸上溢出。
一大堆贺仪中,紫云捧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里递给了慕嫣然轻声说道:“小姐,这是早起五少爷送来的,来见您不在,一脸的不高兴呢,说紧赶慢赶,还是没您起得早。五少爷留了贺礼就走了,说下午从学堂回来再来找您说话呢。”
打开盒子,却是一个简单至极的桃木挂坠,系在一根编的有些歪歪扭扭的络子上。
桃木挂坠,一看便知道是在外面铺子里买来的,可背面的边角处,却仔细的刻了“贺二姐姐及笄”几个小字,手指摩挲着那几个字的清晰纹路,想起慕容瑾小心翼翼的刻了字,又不动声色的从杜姨娘的绣筐里拿了红色的粗线,跟着屋里的丫鬟学着,笨拙的编了这个络子,慕嫣然的心里,涌出了了阵阵的柔软细腻。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艳若桃李的脸颊,慕嫣然的心里,突然有些空空的失落,仿若缺了一个角一般。
捧过妆奁匣子,看了一眼里面的珠钗,摩挲着那个简单至极的白玉簪,慕嫣然的脸颊边,突地腾起了一抹热意,有些仓皇失措的将匣子盖起来,慕嫣然的一颗心,却突然砰砰砰的乱跳起来。
耳边,紫云抿嘴笑着,轻声说道:“小姐,皇后娘娘赏的这支珠钗自是极好的,可太过华丽,反而衬得您少了几分素雅,奴婢瞧着,您匣子里的那只白玉簪,却是极合适的,要不,奴婢替您簪上?”
像是心事被人看穿了一般,慕嫣然转过头有些恼怒的瞪了紫云一眼,径自站起身去了明徽园,其他书友正常看:。
将宫里收到的赏赐跟柳氏说了,母女俩人低声的聊着天,不一会儿,柏松堂传了话来,却是贺琳蓉带着轩哥儿来了,慕嫣然欢喜的站起身,拽着柳氏朝柏松堂去了。
轩哥儿快满一岁了,如今也能蹒跚着走几步路了,每次到柏松堂,扶着博古架怎么都不愿意撒手,倒是让屋里的一众奴婢都紧紧的盯着,又怕掉下来是物件砸着轩哥儿,又怕摔了架子上的古物,倒是愈发显得正屋里拥挤不堪。
贺琳蓉一早就送了贺礼过来,此刻见到盛装华服的慕嫣然,再见到她头上那个闪耀华丽的珠钗,也啧啧出声的夸了起来,让一整日已听了太多赞美之词的慕嫣然一脸无奈的去挠她的痒痒,两个人就这么没正形的闹了起来。
慕老太太和柳氏向来随和,一旁的轩哥儿,却靠在博古架旁,看着缩在暖炕上笑闹的二人,不停的拍手乐着,咧开的嘴里,露出了几个米粒般细小的牙齿,显得可爱无比。
用了晚膳,慕容峻说约了同僚议事,叮嘱了贺琳蓉几句,便先走了,不一会儿,管事的进门来通传,说襄王世子来接郡主回襄王府,慕嫣然心中一顿,直觉的抬头去看,果然,贺琳蓉含笑的说道:“嫣儿,你送我出去吧……”
说完,贺琳蓉跟慕老太太和柳氏等一众人打了招呼,带着抱了轩哥儿的乳母和丫鬟,出了柏松堂。
穿过廊檐,眼前已是慕府的大门,慕嫣然顿下脚步,看了一眼贺琳蓉身边的乳母和丫鬟,方低声说道:“二嫂,我……”
拍了拍慕嫣然的手,贺琳蓉抿嘴笑了笑,携着她的手出了慕府的大门,其他书友正常看:。
暗黑色幕顶打了王府标识的马车静静的侯在几步远的地方,门前,黑色的骏马旁,是一身鸦青色锦袍,拿着马鞭牵着缰绳的贺启钧。
“你们去马车里等我……”
吩咐了乳母和丫鬟,贺琳蓉轻声吩咐完,深深的看了慕嫣然一眼。
“嫣儿,我知道,从来,都是哥哥一厢情愿,可情之一事,并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我……”
斟酌着语句,贺琳蓉顿住了话语,终究什么都没说,捏了捏慕嫣然的手,径自去坐进了马车。
马车,徐徐驶动了,而贺启钧,仍旧握着缰绳站在门前,定定的看着慕嫣然。
“我……”
神情有些犹豫,贺启钧嗫喏着,思忖着话语。
许是手中的缰绳攥的有些紧,马儿不耐烦的仰着脖颈甩动着头颅,贺启钧借着伸手安抚爱马的功夫,深深的呼了口气。
“本来,我准备了一份贺礼,算是送给你的及笄礼物,不过我猜,送来只会让你为难,所以,就在这儿恭贺你好了,希望你每日都开开心心的。”
牵着马走到慕嫣然身前,贺启钧轻声说着,眼眸中灼热的色泽,在昏黄的天色下,让慕嫣然有些不敢直视。
“谢谢你……”
口中的道谢有些苍白,慕嫣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着说道:“我知道,我欠了你很多,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还,可是……”
“嫣然……”
飞快的打断了慕嫣然的话,贺启钧紧紧的攥着手里的马鞭说道:“你不欠我什么,真的,你如果这样想,就真的是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我从来没想过你欠着我什么,也从来没想过要你偿还,你还是你自己,跟我无关,知道吗?”
心中有些莫名的酸涩,慕嫣然动了动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其他书友正常看:。
“我知道,你心里有个人,虽不知道那是谁,可晚了,终究是晚了,一步之遥,我就错过了你,也许是我贺启钧命该如此,但是,我不悔,终究,我认得你一场。只愿,来世能早他一步遇上你……”
深呼着气,贺启钧将憋在心里从不敢说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看着慕嫣然微微垂下的头,贺启钧的心里,一记闷声的撞击声,掀起了一股拉扯的疼痛。
嘴角浮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贺启钧浑然觉得,此刻的疼痛,竟甚过了那日羽箭穿心的感觉。
面前的人儿,似乎从来未变过,一如自己当日见过的那般恬静,美好,可……终究,要与自己错过了吗?
想到那夜在书房里自己和父王的对答,贺启钧的心里,夹杂着一丝认命的不甘。
“夜里凉,快进去吧……”
柔声说了一句,贺启钧攥了攥拳,转身毅然翻上了马背。
急促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慕嫣然看着夜色中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仰头看去,一轮弦月已升到了半空中,月色如华,整个大地,显出一片迷蒙的霜色,说不出的清冷。
再转过头,巷子里已一片寂静,唯有府门前的灯笼,摇曳着发出昏黄的光芒,慕嫣然转过身,踏进了府门。(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搏
奏报中说,八月二十六日,远东大将军一行已踏上返回都城的行程,如今算来,已经在路上一个月了,怕是再有十来天,贺启暄就能回来了,看到宛贵妃表面淡然实则翘首以盼的急切心情,慕嫣然抿嘴一笑,安慰的说道:“娘娘,近乡情怯,六皇子如今的心情,怕是和您一模一样呢,其他书友正常看:。”
点头应着,宛贵妃自嘲的说道:“从前想着,孩子大了,总要放他出去闯闯,好让他知道天地之广阔。可真等他走了,又恨不得他从未走远,一直在自己身边,哪怕就是做个井底之蛙,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小片天空,也就罢了。哎,真是老了……”
放下手中的茶碗,贺婉茹喜滋滋的看着宛贵妃说道:“娘娘哪里就老了?你还要等着六皇兄娶妻生子,到时候你要抱着小皇孙给他讲故事的……”
说着,贺婉茹还转过脸冲慕嫣然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惹得宛贵妃和慕嫣然都跟着笑了起来。
贺婉茹的亲事已经说定,这些日子,慕嫣然再打趣她,她也不再如从前一般容易脸红了,反而每每振振有词的承认道:“对啊,我就是在想南哥哥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几番下来,慕嫣然也不得不感慨万分,反倒是贺婉茹不停的提起贺启暄,每每闹的慕嫣然一个大红脸。不过这也仅限于两人之间的悄悄话,好在外人面前贺婉茹都是一派长公主的端庄姿态,让慕嫣然暗自放下了心。
回到慕府,柏松堂正屋里,卓远之正陪着慕老太太说话,一旁,沈氏也不时的搭着腔,可无论对谁说话,卓远之始终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倒让慕老太太连连点头,眼中尽是慈爱温和。
这几个月。卓远之回来慕府的次数,倒是比从前频繁了许多。
自去年搬出慕府以后。他每月只回来三两次,大都是逗留在翠竹苑书房,跟慕昭扬请教学问,可这几个月间,每隔三五日他就会来。有时碰巧慕昭扬还未回府,他就来柏松堂陪慕老太太说话,既不失礼,也不过分亲热。私下里卓远之不在的时候,慕老太太在柳氏和几个姨娘面前,都是赞不绝口的褒扬。
从秋娘捎回来的口信中。并未发现卓远之有什么异动,所以,对他如此刻意的与慕府内眷交好,慕嫣然几番思及,却是仍然不得其解。只得不动声色的提高了警惕心。
进了正屋,慕嫣然给慕老太太见了礼,走到柳氏身旁坐下,乖巧的听着大人们说话。
慕老太太聊的兴起,不由的想起了从前听人讲过的一件趣事。便随意的说出了口,给众人逗个乐。
故事说的是一个猎户去山里打猎。一连几日都没什么收获,猎户想起农庄里老人们的笑言,说往往好的猎物都隐藏在山林深处,猎户只身一人,思虑了许久,终于还是大着胆子进入了林子的最深处。
半个月过去了,就当农庄里的人们都以为猎户已经丧身山林,连猎户的家里都已经要准备丧事的时候,猎户满载而归,眼花缭乱的各式猎物,光芒闪耀的金银珠宝……而这一切,旁人询问起来,猎户只说在山林深处挖到了宝藏,还遇到了狐仙,才保佑他平安归来。
眼红猎户的收获,农庄里大批的猎手和年轻人组成猎队,邀请猎户带他们再去山林深处寻宝,可猎户却说机会可遇不可求,而且他答应过狐仙再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