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卓远之真的是恒王的独子贺启诀,那这一切,就都有些说得通了。
脑中飞快的思忖着,慕嫣然的手中,已沁出了一层细汗。
“嫣儿,到底怎么回事?”
从慕嫣然看到自己的玉佩开始,就一直不对劲,及至她拿出那枚刻着“诀”字的玉佩时,贺启暄越发觉得这事非同小可,让慕嫣然平静了一会儿,贺启暄板正她的身子,直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
贝齿轻轻的啮咬着唇瓣,慕嫣然迟疑了一下。将自己和慕容睿对卓远之的怀疑,一点点的讲了出来。其中,不乏自己安排了秋娘到卓远之身边,以及秋娘递回来的那些线索。
听着慕嫣然的话,贺启暄并未觉得荒唐,反而也低着头沉思起来。
内殿里。一片静寂,仿若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得见,紫云在外面听见,顿时也知道事态严重。当即吩咐了瑞安宫里的宫婢们,是故一众人愈发屏气凝声,生怕惊扰到了里面的两个人。
及至午膳布好,书迷们还喜欢看:。贺启暄和慕嫣然仍旧一站一坐的保持着原来的姿态,紫云暗呼了口气,大着胆子进去轻声禀道:“殿下,王妃,午膳布好了。”
点头应下。贺启暄走过去牵起慕嫣然的手柔声说道:“先吃饭吧……无论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终归,我们已先他一步知晓,揭穿他指日可待。不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在。你且安心就是,一切有我。放心……”
是啊,不论卓远之心里盘算着什么,此刻的他,定然猜不到,自己手中已有了识破他的线索,以后的事,自有父亲、兄长,以及贺启暄,有这么多的人在,反观卓远之,自己已有了太多的优势,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如是想着,慕嫣然长呼了一口气,站起身冲贺启暄展颜一笑,跟在他身后出去用膳了。
用罢午膳,按照慕嫣然的意思,贺启暄揣着两块玉佩,出宫去了慕府,而慕嫣然,则老实的留在了宫里,等着他的消息。
原本困倦至极,可此刻躺在床榻上,慕嫣然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脑中,眼前,涌现出的,都是前世时卓远之在自己耳边说过的话语:“全拜你父亲所赐,若不是他,我幼年时岂会家破人亡而孤独飘零于异地,连自己生身父母的名讳都不敢提及?若不是他,那些年我又怎会寄人篱下,辗转小心的看他人脸色度日,过那般猪狗不如的生活?若不是他,我如今,又何止是个小小的状元郎?我的富贵,我的前程,原不止于此,全拜你父亲所赐。”
心内燥热不安,慕嫣然索性坐起身,半靠在了床柱边。
拿起小几上早已冷透的茶水喝着,清凉的湿润顺着喉咙一直蔓延下去,慕嫣然有些急促的心跳,才一点点的舒缓起来。
若卓远之真的是那贺启诀,那他和西丽王族的结交,又是在筹谋什么?
若他不是,那贺启诀的玉佩,为什么又会在他手里,况且,这么重要的东西,如卓远之那般谨慎小心的人,当日又怎会被典当到当铺里去?这里面,又有什么秘密?
脑中胡乱的猜想着,再一抬头,正看见紫云步履轻轻的迈进内殿打算唤自己起床,抬头见自己醒着,倒被吓着顿了一下,其他书友正常看:。
“小姐,快未时了,您要起身吗?”
拿过小几上的凉茶倒掉,又重新沏了温热的茶水端过去递给慕嫣然,紫云轻声问道。
想到自己决定每日都去漪兰宫陪宛贵妃一会儿,慕嫣然点了点头,将茶碗递给紫云,一边掀开锦被起身梳洗。
到漪兰宫的时候,宛贵妃正对着杂乱的铺在暖炕上的一堆花样子为难,见慕嫣然进来,宛贵妃开心的招着手示意慕嫣然坐到自己身边来,一边柔声问道:“快看看,你喜欢哪些?”
心中的烦闷,在看到宛贵妃的那一刹那,都紧紧的压制在了心底,慕嫣然扭过头看着一炕头的花鸟虫鱼的花样,不解的问道:“母妃想绣什么?”
抿嘴笑着,宛贵妃轻声说道:“闲来打发时光罢了,想做些小孩子的物件,小衣服小帽子,小袜子小肚兜什么的,你看看,哪些好看,我就做哪些。”
提到小孩子,慕嫣然顿时明白了宛贵妃的意思,面色羞赧,慕嫣然拿着花样的手,也不自然的僵在了那里。
宠溺的捏了捏慕嫣然的脸,宛贵妃打趣的说道:“傻孩子,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就是现在不生,将来迟早要用到的,反正我成日也闲着无事,不如做些针线,也能打发打发时光。来,陪我一道选……”
在漪兰宫里,慕嫣然总能很快的忘却心内的烦忧,娘儿俩聊着天,挑选着合适的布料颜色,不一会儿,就到了晚膳的时辰。
“暄儿呢?”
从慕嫣然进来,宛贵妃一直都未开口问,此刻将至晚膳,见贺启暄仍旧未出现,宛贵妃看了慕嫣然一眼柔声问道。
“他……他出宫去了,说有点事要处理。”
犹豫了一下,慕嫣然决定把卓远之的事掩下来,不让宛贵妃知晓,便含混着糊弄了过去。
直到晚膳用罢,贺启暄才出现,大踏着步子迈进漪兰宫,看着正在收拾膳桌的宫婢,贺启暄面带歉意的看着宛贵妃说道:“母妃,儿子有点事耽搁了,以后儿子和嫣儿每日都陪着您,您放心吧。”
释然的笑着,宛贵妃轻声嗔道:“你都是大人了,自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怎么会阻着你?有事,你就自去忙你的,反正我有嫣然陪我,反倒比你更贴我的心。”
“母妃,有了儿媳妇,您就不疼儿子了……”
故作哀怨的说着,贺启暄一脸耍宝的夸张表情,顿时,逗的宛贵妃和慕嫣然两人捧腹大笑。
又陪着宛贵妃说了会儿话,看着天色暗了,贺启暄才牵着慕嫣然的手,迈出了漪兰宫宫门。
两人心中都有事,脚下的步伐,也比平日急促了几分,直到回到瑞安宫进了内殿,慕嫣然却是再也忍不住,摇晃着贺启暄的胳膊疾声问了起来。
面色凝重,贺启暄拉着慕嫣然坐在案桌后的扶手椅里,径自靠在案桌边沉声说道:“这两块玉佩,我已经拿给三哥和岳父大人看过了,关于卓远之身上的那些疑点,三哥也尽数告知了岳父大人,他说,卓远之,很可能就是贺启诀。”
知晓了结论,慕嫣然的心情,反倒轻松起来,一边轻叹着气说道:“那就好,总之,我们已经知晓了他是谁,接下来的事,有父亲和几位兄长,卓远之被揭穿身份,应该是迟早的事,其他书友正常看:。”
点头应和,贺启暄却有些担忧的说道:“我倒宁可他不是……”
“为什么?”
慕嫣然诧异的问道。
“自古夺嫡一事,都惨烈异常,二十年前,恒王一族夺嫡失败,阖府上下无一生还,若他确实是贺启诀,那他的出逃,以及你所说的他与西丽王族也有牵扯一事,就非同小可了。”
径自分析着,贺启暄解释一般的继续说道:“况且,若他是贺启诀,对于父皇而言,究竟是该顾念血缘亲情,封他为恒王世子,自此以后成为皇族之后,还是如当日一般,将他当做乱臣余孽处置了?”
贺启暄所说,也颇有几分道理,慕嫣然犹疑的问道:“那父亲有说接下来怎么办吗?”
摇了摇头,贺启暄喟然答道:“岳父大人说,此事牵连甚广,他要先查看当日的卷宗才好定夺,让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父亲所言,也有他的用意,那咱们就静观其变吧。”
慕嫣然站起身,看着贺启暄说道。
眉头微蹙,贺启暄却有些担忧的说道:“我怕,这事迟早会生出事端,不说旁人,便是太后知晓了,怕是也会有一番动作。”
“太后?”
卓远之和太后,怎么会生出瓜葛?慕嫣然面显惊诧。
“恒王,是太后的亲子,而父皇,却不是。”
贺启暄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沉重,一瞬间,慕嫣然的脸色大变。(
第二百六十章 尘事
“皇祖父在位时,后/宫中受宠的,是帝师秦老大人的胞妹秦若萱,书迷们还喜欢看:。当时,她贵为正一品的贵妃,可她只生下了一个女儿,却也早早夭折了。如今的太后,当年是皇后,诞下了大皇子恒王。除此之外,襄王是二皇子,父皇是三皇子。父皇的母妃早年因病去世,父皇便一直由太后抚养成人。那些年,太后连同其母族,以及朝中的一部分大臣,纷纷上书请皇祖父立恒王为太子,可皇祖父一直按而不动,及至几位皇子成年,恒王和襄王,都有了各自的封号,父皇却没有,那时,朝中便有人奏请立父皇为太子了。”
“大梁太子,并未有立嫡或立长这一说,不过瞧着却都是立贤的模样,所以当时的朝臣分为两派,一派拥立恒王,一派拥立三皇子。后来夺嫡演变的愈发激烈,皇祖父有病在身,虽还未立太子,恒王却已经急了,便有了之后的逼宫。可是,皇祖父虽老了,且缠绵病榻,手段却没老,早已布置好的军队,连同父皇和襄王叔手中的兵权,倒也镇压住了。”
“那一场夺嫡之争,宫中成年的几位皇子,除了一早就旗帜鲜明的站在父皇身后的襄王叔,其余的皇子,死的死,囚的囚,也都没什么好下场。这其中,以恒王最甚,皇祖父临终前,遗诏上说,他没有恒王这样不顾君臣父子纲常的不孝子,将恒王从宗谱除名,才有了后来的抄家灭门一事,只不过,那一年都城中人心惶惶,恒王府上早就流窜出了不少家奴,他的独子,那时也不过四五岁,这一切,定然早就部署好了的。”
简要的将二十年前的事讲述了一遍,贺启暄把从慕昭扬那里听来的事。尽数告诉了慕嫣然。
“那太后呢?她的儿子谋反,如今,书迷们还喜欢看:。她怎能安然无恙的做太后,享尽世间尊荣?”
心中有疑问,慕嫣然不解的看向贺启暄。
耸了耸肩,贺启暄直接的说道:“她虽生育了大逆不道的恒王,却也养育了至纯至孝的父皇啊……”
尘埃落定。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在先帝灵前几度悲怆痛哭,几度昏厥。直说自己生育了这样不孝的儿子,险些给大梁社稷带来危害,好在先帝圣明。将皇位传给了三皇子,让她不至于死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这样的情形,让初登帝位的永成帝,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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