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涟川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了看身边的华长歌。
“门主的重点似乎偏移了。”华长歌淡淡上前一步,这一步,非常绝妙!——她和天则门主并非正对面,而是稍微倾斜了一点方向,具体来讲,是她的左手可以有很大的活动空间,右手边则是四王爷,这样的一个站礀,使得她防守有力,也能使她有三根金手指的左手方便出击。
天则门主注意到她的动作,不屑地撇了撇殷红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鸀色小鼓,对华长歌说道:“你真是个异类,竟能多次逃过大劫,呵,所谓爬的高摔的重,你不要太得意,楚涟川可不是个好心人,他给你那么大好处,终有一天,你会知道他利用你到什么程度。”
“人和人之间除了利用就是被利用,得到了必定要付出,这利用两个字,要看谁来定义,合理的利用,未尝不是明智之举。”她太小瞧华长歌了,华长歌自从和四王爷相处以来,从没觉的自己能够白白得到什么。
如果真要说利用,华长歌难道不是利用了四王爷的声名和地位,托起华家第一步吗?
其实,有个更合适的词汇来诠释这种事,叫做互取所需。
“哦?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你呆在他身边吗?”天则门主的确怔了一下,她没想到,华长歌会这么理智,一般来说,当一个女子听到男人是利用自己才开始接触的时候,一定会肝火大盛。
“这重要吗?”
“你觉得不重要的话,那就算了,不过,我提醒你,他对任何人都没感情,对你也不例外。”天则门主停下了击鼓,因为,她发觉到这对楚涟川和华长歌真的一点影响都没有!
从楚涟川和华长歌进了斑竹林,她保持着鼓声不断,并非无聊的单纯击鼓而已,也并非控制天则门内那些不中用的其他人,她的目标是眼前这两个人,可惜,事实证明,她全是白用功!
所以,她停下了,站起身,慢条斯理舀起藤椅旁斜放的一把长剑。
“用银弩不是更好?”华长歌根本没在意她的忠告,只是看她舀剑,试探地道了一句。
“银弩暗袭可以,我不像白旬逸那么傻,正面也敢乱放,要不是我及时救他,他那晚就死不瞑目了。”天则门主这样一说,已承认她身怀银弩,也暴露了她和白旬逸的同伙关系。
“也是那晚,你浑水摸鱼给天则门的所有人下了蛊。”华长歌淡然接道。
她有猜测的成分,但天则门主直接点头了:“不错,那晚你们都心系楚涟川,是个好机会不是吗?”
“按说杀人灭口,一人足矣,可你弄来了煞鹰帮四帮主几十人,早该料到还有后招才是,可惜,我疏忽了。”华长歌叹道,百密必有一疏,这算是一个教训,以后绝不在同一个地方跌两次跤。
“我也疏忽了,那夜毒害华家,你没中毒,我始终想不明白,你用了什么法子,直到我受伤后有一个‘毒尊’出现,我猜是她给了你解毒丹,也很可惜,我错了,你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天则门主娇颜一沉,最后几个字,差点在贝齿间嚼碎了!
“我唯一不可惜的是,知道了万毒宗的存在。”华长歌叹完,继而一笑。
天则门主也扯出一丝冷笑:“我唯一不可惜的是,知道了你的秘密!”
“所以……”
“所以……”
“你的命我收了!”诡异的,这最后一句,她们竟是异口同声!
两个女人不知是不是较了劲,两双不同风格但同样漂亮的眸子紧紧盯住对方,平淡的视线于半空相接,霎时,似乎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呼啦劲风扫过,轰隆霹雳降临!
但见两人遥遥注视,墨一般的秀发凌乱飞舞,衣衫也是猎猎作响,天则门主的剑缓缓出鞘,华长歌的黑月寒匕也是暗璜一响,倒握于手!
楚涟川哭笑不得地怔住,忽地肩头传来一股力道,把他推的退了几大步。
“你离远点。”华长歌推开他,嘱咐一句。
“……”这是天则门的事好不好?不要以为是个人恩怨啊!楚涟川真想叫出心声,不过,他没机会了,两个女人已战到了一处!
下弦月隐藏起来。
夜,真的雷鸣电闪,狂风肆虐,好像要下一场暴雨了。
(抓狂的浣千秋:……我透,大战的时候怎么天气总来搞气氛?o(╯□╰)o华长歌:剁手!大海航行靠舵手,文章精辟也靠剁手,你剁了手,天气神马自动白屏……帅锅老师给这段篇外音做了翻译——狂ってる浣千秋:ったく、なぜ大戦のたびに天気が空気をよめないんだ?と…o(╯□╰)o华长歌:手を切る!海中航行には舵取りが肝心である、文章の透徹しているかどうかも手を切ると肝心だ、手を切ったら、天気なんか自動で目の前に消えてしまう)
不止变天了,就在华长歌和天则门主近到咫尺的时候,那张藤椅以及小桌,包括上面的茉莉香茗,全部粉身碎骨!
“咔!嚓!”
就连这片空地外离得近的青翠斑竹也跟着折断破碎!
华长歌手中的黑月寒匕猛一旋转,撕破天则门主迎面扑来的一幕剑罡,否则,她身后的楚涟川就算被推远了一些,也会承担不住,受到不大不小的皮外伤!
“有心保护别人,不如顾你自己吧。”天则门主没有牵绊,长剑,在浩苍大陆是非常罕见的兵器,但在她手中,似乎天作之合一般,由她白皙的手指握着,就好像鱼儿得到了水,舞的密不透风!
嗡嗡剑鸣,长剑斜扫之时,微一震动,加入了挑刺!
华长歌第一招先保楚涟川不被殃及,所以,当天则门主这第二剑刺出的时候,华长歌的动作有了一点细微的僵涩,而天则门主是个临战经验极度丰富的人,瞅准时机,一剑挑向华长歌的左臂!
不论是攻击速度,还是攻击部位,都是完美到无可挑剔!
华长歌的左臂,应该给天则门主留下过镌刻心底的印象,那是一只能够拉开弓弦,放出金色箭矢的手!
如果受伤,华长歌还怎么使得出力道?
远处的楚涟川眸光一紧,脚下不由自主上前了半步,无人看到的他的两指间,却是夹着一根细细的银针!
银针反射出一抹几不可见的光芒,他就要抬手做什么动作!
正在这时——
“怕我的左手再给你三箭吗?”华长歌微嘲笑道,竟然不躲不避,任由天则门主刺自己的左臂,而她的右手里的黑月寒匕,却是划过一溜乌芒,狠狠斩向天则门主那只持剑的手!
伤了自己手臂,砍掉对方手臂!
值了!
她居然如此狠绝!
不过,却也是一招极妙的自救!
天则门主显然玩不起两败俱伤,不得已,抽剑转身,横移半寸,错过刺伤华长歌手臂的机会,也免了自己手臂被砍。
可是,华长歌计算错了,天则门主的实力不是她能衡量的!
“要不是那时我不便暴露身份,你怎么能射中我三箭?”天则门主回了一句,长剑如竹叶青摆尾,硬生生从她肘下一个不可能的方位斜刺华长歌。
天则门主是横移了半寸的,此刻她的身体和华长歌的身体可以说是在同一水平线上,这从侧面而来的一剑,刁钻地瞄准了华长歌左上臂,只要一剑刺中,稍加用力,便能没进华长歌的心脏中!
“小心!她是九级武境!”楚涟川的提醒有点晚。
这么关键的事,干嘛不早说?
华长歌听了,很想瞪他一眼,可现在显然不是分心他顾的时候,九级武境是吗?她也要验证一下自己到底是何等级!
十级武境以下的武者,定位等级的界限个人难以分辨的清,除非到天则门印证馆通过特殊灵器来印证,而十级以上的,一般就有明显的特征了,不需印证也能一目了然。
华长歌保守估计自己目前能有七级武境的实力,毕竟最开始她就是五级武境,后来正反两次练过魔指神功,总共有了三根金手指,这七级武境,还是她谦虚的定位。
武境的等级,主要看体内真力的浓度!
一听天则门主是九级武境,华长歌不敢大意,体内真力全部调动起来,护住身体,肉眼看不到的气壁,浮于肌肤表面,却可见她衣衫不停的波动,好像有一股风源于她体内!
这是真力护体极细微的表现方式,楚涟川在远处敏锐地看到她衣衫下的真力翻涌,不由得愣住,继而,他的手垂了下来,指间的那根细细银针轻轻一转,不知收到那里去了。
而天则门主这时,突然皱了皱眉,动作竟是诡异地顿了一下,虽然是非常短暂的瞬间,华长歌还是抓住了!
于是,改防守为攻击!
她左手屈肘,反握的黑月寒匕向前一滑,同时,身体也向前冲刺,于是,那把黑月寒匕就切着天则门主的肋下,刺啦破开了她的衣服,一蓬鲜血,预料之中,飙射而出!
“鹰?”华长歌开口叫道,猛地转过身,趁势再攻向天则门主。
“你记得我名字,谢谢,杀了她!”天则门主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醇厚低沉,而眼看着华长歌攻来,她居然僵滞原地,一动不动!
华长歌知道,关键时刻,是鹰的意识强行控制了天则门主的身体。
“怎么救你?”
“不用救我,连我一起杀掉!”
华长歌心里一叹,眸光顿时沉凝,不再多言,两把黑月寒匕分取天则门主的喉咙和心口!
“哼!原来你就是毒尊,毒尊就是你!”天则门主的声音恢复了清脆,脚下轻轻一点,整个身体如一片柳絮漂浮起来。
“鹰比你聪明多了。”华长歌跟着跃起,竟是后来居上,在高过天则门主的上空,不用任何花俏,两把黑月寒匕旋了半圈,从反握变成了正握,就像用菜刀切豆腐一般,直接简单地往劈向天则门主!
她的话带着讽刺之意,这不难理解不是吗?如果万毒宗给太子和天则门主供应毒药和龙蛊,那怎么又派出一个“毒尊”来坏他们好事呢?鹰在透露这个讯息的时候,应该猜到是她故弄玄虚了。
而天则门主不是没猜到,但那时她的身体由鹰控制,根本不能对华长歌做什么,虽然最后她暂时取得了主控权,回头射杀了谢世良,可木已成舟,难道她要暴露身份,和华长歌在谢世平这位家主的面前厮杀吗?
此刻听到华长歌的讽刺,天则门主不禁有些气笑了,聪明漂亮的女人最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