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是一切的资本,大关在即笑无情怎么能不天天给她补了又补。
可是笑笑看着越来越圆润的小小的娘……以前就觉得宁宁跟娘很像了,现在连娘都向宁宁靠拢了,心情好复杂。
圆润的小新月短腿儿跑到宝瓷面前,认真道:“报!仇一定要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被欺负了就绝不能吃闷亏!但是要把身体先养好——”说着还蹲下来戳戳她的腿,抬头笑得明眸皓齿,“要我帮忙么?这种东西我学的很快的!”
帮不帮忙的咱另说……宝瓷瞅着眼前珠圆玉润白白鼓鼓的脸蛋儿跟发得刚刚好的白面儿包子似的小娃娃,想起江湖传闻中的新月一向是纤细轻灵,名震江湖的不仅是用毒还有水榭的招牌,幽灵般的轻功——再看眼前,真是太颠覆形象了……
笑无情在座上清悦悠扬的说了三个字:“你没空。”
小新月的眉毛一下子就挑了起来——宝瓷可不想闹得他们不合,大人吵架小孩遭殃,她忙道:“我没事,我自己可以的!”
——笑笑爹娘的相处模式跟宁宁爹娘差好多!原来爹娘也有这么多种的!
招呼都打完了笑笑可没兴趣总在这里跟爹娘磨,指不定爹爹什么时候就翻脸呢。
个翻脸比掀桌子都快的人……
他把宝瓷抱走,还有要紧的事不得不跟宝瓷说——“宝瓷,你师父的尸首不见了……”
“什么!?他们把师父的尸首怎么了?”
“不是他们‘怎么’,是不见了。”笑笑本来不想再提起“那个人”的,但是宁宁提醒过他要帮宝瓷师父入殓下葬。他记在心上的,可是不等他分心出来去偷尸体,那尸体就已经不翼而飞了,连宁宁也打听不到。
他怕宁宁在这件事情上打听的太多惹人怀疑,虽然不情愿还是去夜袭了展云倾,可是竟连天下盟的人也不知道师父的尸体在哪里,本就没有上心,丢失以后他们以为是被宝瓷回来盗走了,哪里有那个闲情去找。不过是具尸体而已。
“那是有人偷走了师父的尸体?可是为什么——”嫌师父这辈子倒的霉还不够多吗?都已经死无全尸了,现在连尸首都没有?
明明师父就只有她和宝珞两个,现在宝珞失去记忆,谁还会费力气去偷师父的尸体?
笑笑抱着她拍拍她的后背,“人已经死了,有没有尸体也不会改变什么,就别再难过了。”其实也都想得到,未必就不是当日被杀的人家偷了尸体去泄愤。以东方狱华那般生前倒霉死后还倒霉,只怕尸首已经找不回来了。
宝瓷抱着他的脖子伏在他肩上,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低得几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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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清尊楼,宝珞茫然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着,微微一抽一抽的疼,望着床上的帐幔发呆。
她伤的是头,宁宁吩咐所有人必须轻手轻脚不发出噪声免得吵得她的头更疼,那真的是照顾到无微不至了……
宝珞稍稍扭头看着坐在床边削苹果的宁宁,其实她不想吃苹果,那种嘎嘣脆的咀嚼的震动也会让她的头疼起来,可是看到宁宁认真的削苹果就说不出口,他削了她也不忍心不吃。
她就只是不解……醒来之后有很多不解很多问题,只是头痛着让她没办法想。
定定瞧了一会儿,她一贯凉凉淡淡轻声问道:“……宁宁,你是我什么人呢?”
“诶?”宁宁诧异的抬头,她继续问道:“为什么这么照顾我?”
“我当然要照顾你了!我……”他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一阵嘈杂,宁宁吩咐过不能吵闹所以那绝不是清尊楼的人,他隐约在那嘈杂里听到了天下盟几位元老的声音,腾地站起来。
“宝珞你好好躺着,我出去瞧瞧!”
宁宁出去时果然见到院子里以明林为首的两位长老执意要闯入,自家爹爹已经出门将他们阻拦。
他走过去拜见道:“爹爹。”
“小公子来的正好!”明元老被人搀扶着义正言辞道:“老夫正有些事要向小公子请教!”
宁宁现在对他的抵触情绪很大,即使努力的不表现出来,还是有些面色不善,诽腹着:肚子上都戳了个窟窿不好好窝家里跑别人家来折腾什么?
果断肚子上有窟窿的人是底气不足不能大声说话太久的,于是林元老上前一步代他说道:“小公子见谅,只是我们听到些消息,说少夫人与那东方狱华和他的妖女徒弟过从甚密,何况少夫人当日为何也在场,有些事不得不来问个清楚。”
——听到?听谁说的?
宁宁心里一沉就想到沈晴颜,又忙又乱的,偏把她忘了。
这种时候若不找个好理由可就要给人抓住小辫子了——宁宁那颗宝贵的脑袋正要开足马达转起来,却听爹爹已经开口道:“没错,宝珞确是东方狱华的徒弟。”
宁宁顿时瞪了眼睛——爹爹你要干嘛!?
不等元老们再开口他却又道:“但是诸位应当知道,她来我清尊楼已经两年,早已离开东方狱华没有了来往。虽然此番东方狱华出现她不得不见,却也没有与他为伍,只是想阻止他有什么企图罢了。否则当日也不会身受重伤——无论人有什么过去,难道就不能重新开始么?”
宁宁一听便明白了爹爹的意思,对方既然已经有了人证,一味否认只会让人更加怀疑。这是给宝珞开脱的最好的办法了——反正东方师父已经死了,就为了可爱的徒弟被泼点脏水吧!
他当即唉声叹气一副下一刻就要哭给他们看的模样,“宝珞好可怜,出身已经由不得自己了,想要当个好人还要被人刁难呜——”
来人顿时憋得说不出话来,这对父子太强了!众目睽睽杀了天下盟一名元老及夫人的东方狱华的徒弟都给他们三言两语生生洗白了!
他们等宁宁呜咽够了才为难的开口,气势已经收敛了许多,“小公子误会了,其实我们今日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受人所托不得不来打听清楚——”
宁宁在心里嘁了一声,那么来势汹汹不是兴师问罪是干什么?见风使舵!
“不知少夫人是从何时当了东方狱华的徒弟?可知其出身何地,有什么亲人?”
这宁宁就奇了,这事儿他们怎么关心上了,“不知元老为何有此一问?”
“——是这样的,小公子大概也知道些,东方狱华当年在江湖中与颇多人有些过节,其中也包括现今的几位元老,还有已逝的沈元老。沈元老有一位妹妹,本是与明元老的幺弟结了亲……”
——咦?这么大的事竟然从来没人提过?怎么看明沈两家也不像亲戚啊!
“当年,江湖中皆以为东方狱华已被诛杀,明沈两夫妇出行时在山中发生了些意外,明公子当场丧生,他们的幼女也从此失踪,当时便只有明夫人一人生还,神智却一直不大乐观……”
宁宁问道:“不知元老提及这些旧事,与宝珞有何关系?”
“——明夫人当年被救回时,神志不清中一直说是东方狱华害死明公子掳走她女儿,只是当时都以为东方狱华已死,只能当明夫人伤心太过胡言乱语。但既然东方狱华当时未死,算起那女娃的年纪……”
林元老一副我言至此点到为止的神情,宁宁真想冲上抓住他狠命给他晃一晃——你倒是说清楚啊!你说啊!!
难道他们认为宝珞是那个孩子?
从报仇的角度上来说,此法可行!掳走明家和沈家的孩子养大她来报仇再合适不过!可是没有证据啊!事关宝珞身世,不是玩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时候啊!!
许是宁宁的目光太骇人他们也不得不停止“你猜你再猜的游戏”,说道:“我们确是想来问一问少夫人,可还记得爹娘家世或者任何有关的东西?”
“晚了。”
两位元老一怔,“难道少夫人已……”
——难道你个鸟蛋!乌鸦嘴!
“宝珞以前记不记得我是不知道,但是她现在被伤了头,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这倒的确是让他们没想到,林元老看一眼明元老,却见他当即便道:“没错,她就是当年那个孩子,我的侄女明珠!”
——诶?死无对证趁火打劫??
好么,东方狱华死了,宝珞不记得了,这就认上了?——等等!
宁宁突然想到,东方狱华可是有宝瓷宝珞两个徒弟,而且宝瓷宝珞也是同年,这件事就算是真的,也未必是哪一个啊……他脸上刚露出疑惑,便被君箫凌一个目光扫过来给打回去了。
——那个孩子必须是“早已跟东方狱华划清界线”“为阻止东方狱华阴谋而受伤”的“清尊楼少夫人”,绝不可以是“东方狱华冥顽不灵的妖女恶徒”。
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他们想要的,而这个身份可以保护宝珞不再被天下盟质疑。
宁宁乖乖的闭嘴了,沉默许久的明长老终于又道:“可怜我那幺弟无缘见到侄女今日平安归来,便尽早让明珠认祖归宗。我女儿听说此事之后也想及早与明珠见面,多联络联络感情,就让她来照顾明珠吧。”
明馨娇娇柔柔从明元老身后走出,款款一拜,“明馨要叨扰君楼主和小公子了。”
宝珞在屋内漠漠的听着院子里的一切,仿佛都在听别人的事情,似懂非懂似乎与自己无关。只在听到明馨娇柔的声音时,心中一悸莫名的揪紧,脑中抽痛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第六十六章
世有冬虫夏草;冬天为虫,夏天为草。
满地禁术之中便有毒藤一蛊,中蛊者四肢长出蜿蜒肉芽状如枝叶并有毒液渗出。毒液呈双向一面向外渗透一面渗入宿主体内,成形后枝芽开始僵硬干枯;此时宿主被渗透的四肢也一起慢慢僵化;变黑;最终宿主几乎变成人形的有毒植物;并会本能的袭击毒杀一切靠近自己的活物。
不过那个过程是缓慢的;有足够的时间让宝瓷给自己解蛊。她可没有变成猪笼草没事儿抓抓苍蝇的爱好。只是僵化的四肢也十足的具有植物的特点;当天气开始转冷;她的活动力降低反应开始迟钝——现在去报仇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
她心里一天也不能忘记报仇这件事;睁眼闭眼都是烙印在眼底的那一幕。可是她却不能去;而且不能去的理由如此蛋疼——她是一株忧桑的植物姑娘。
一股冷风随着被踹开的房门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