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在美也可以装,但她不允许。
她偷偷打量着张文彦,从表面上看不出作假的亲切,即使她们胡言搪塞也完全没有不耐烦,真善人还是伪君子?
——赌他院子里养那种大型危险猎犬是有心虚!
张文彦见问不出什么就没有勉强,十五六岁拖着五六岁,这样两个白细招人的姑娘能做出什么,说她们杀人放火都没人信。许是不过好奇心作祟,溜进来瞧瞧罢了。
“你们住在哪里,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嗯~~?连官府都不送吗?
非奸即盗!
新月二话不说继续哭!那雪白透嫩的小脸儿,豆大的泪珠往下滚,这一哭看得人心里顿时就没了主意。
张文彦忙看向宝瓷询问,宝瓷沉默片刻便道:“我妹妹被吓到了,吓个失心疯什么的就不好了。没准儿从墙上摔下来还摔着了,内伤什么的也说不定呢。”
“……”是错觉吗,淡淡的有种被讹上了的感觉?不,那大概是错觉……张文彦立刻道:“我这就去请郎中,两位姑娘就暂时在这里歇一歇,尽可以放心不管有任何问题张家一定负责到底。可需要通知家里的什么人,我这就派人去——”
新月哭声顿时高了八度,张文彦几乎已经有些惊惶的看向宝瓷求解了——宝瓷微汗,“我们……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长辈都不在了,不需要通报……”虽然只是随口编的瞎话,但说到这里宝瓷却想到师父……她是真的没长辈了。
师父,宝珞……她家里已经没人了……
她虽不似小新月那般感情外露,却整个人顿时失落下来,让人无法不感觉到,瞧着就替她难过。
“那……你们先好好休息,等郎中看过再议。”
张文彦转身出去,宝瓷看看还在哭的小新月,戳戳她,“人走了。”
新月递个眼色——隔墙有耳怎么办?
她又低声哭了会儿才停,宝瓷问道:“看他也不像坏人啊,我们要不要去别的地方找?”
“人心险恶,坏人又没写在脸上!我们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一趟,有坏人要打,没有坏人制造坏人也要打!就算他现在还没起什么歪念头,一旦知道我们只是无依无靠的孤女无人撑腰,谁知道会不会本性毕露啊?如果连这样的人家都揪不出坏人,难道要去平民百姓家找恶霸么?”
——等等,笑笑娘你到底想干啥?这不是诱人犯罪吗?
装病这点小事对新月不在话下,郎中来时小丫头已经惊吓过度精神紊乱发热发烧——张文彦惊,他不过就是离开了一会儿,发生什么了?
郎中瞧了瞧道:“惊吓过度需要静养,倒未受什么伤。我开几副安神方子,这两天好生照看就是。”
“多谢郎中。”张文彦客客气气将郎中亲自送出去,毫无架子。而郎中也很习以为常了啊,这回是真好人无误吧?
新月握拳,人心险恶,不能放过!
宝瓷正觉得笑笑娘一定是今早吃撑了,突然又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也没少干这种事……这么说来,现在的她是不有点不像自己了?她不该是这么被动只会被人拖着走的人啊,只是蛊毒的影响吗?
笑笑娘说的是对的,蛊毒僵化的是她的四肢,可不是她的脑袋。再这么沮丧下去在给师父报仇之前她就先丧志了!
“我得振作才行——”
哦哦~~新月在一旁瞎鼓着掌凑热闹,小小的手一拍宝瓷肩膀,“那张大公子就交给你了!人心歹念不为名利就为色,你可以的!”
诶?
等等,哪里不对?
宝瓷指指自己——色……诱?
小新月一点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儿媳妇抓不着流氓?)
宝瓷坑蒙拐骗十八般武艺,单是这□半点经验没有,这男女之间,她根本就是不开窍。
不开窍可是不成,自己儿子喜欢上个不开窍的姑娘,岂不是一点福利都没有?
——难怪这么漂亮的个姑娘,愣是缺了点儿打动人心的感觉!小新月顿时撸起袖子来了干劲儿,“我教你!”
秘诀:楚楚动人的柔弱!哭就要哭得梨花带雨,叹就要叹得惹人怜爱!
宝瓷一听,“这个我会啊,我可会哭呢,上到阿爷阿奶下到大叔大妈,没人能顶的过我的眼泪攻势!”
新月微默,听着哪里没对——你的狩猎范围不觉得年龄层略高吗?有前途吗??
“那你还是别哭了亲……柔弱一点没难度吧?只要像小鹿一样,带点胆怯,若有若无小心翼翼的靠近,却很容易受惊跑掉一般,让人想伸手又怕你跑掉,想怜惜又想就这么毁掉你——”
“——艾玛,这不是变态么?”
小新月顿时站在床上叉腰道:“所以你才没有吸引力!你已经十六岁了,不是十四岁!不能再像深山里的野猴子一样没有魅力!”
——野、野猴子!!
晴天霹雳当头响,宝瓷倍受打击,平复半响才拾掇起自己破碎的小心肝儿,决意道:“我去!”
孺子可教,新月立刻帮她小小的拾掇一下头发衣着,送她慷慨赴会。
张文彦送走了郎中,派人抓了药煎好便亲自送来。
新月当然不想喝,冲宝瓷挤了挤眉眼,她便努力寻找娇柔的感觉——可是记忆中能寻找到的参照似乎也只有文香衾了。于是她捏着嗓音试图学文香衾那般把音调念成一波三折山路十八弯,对张文彦道:“张公子~~我们可不可以出去~~说几句话~~啊~~”
端着碗假装在喝药的新月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直接呛了一口全喷回碗里。
张文彦面部肌肉抽了抽,忍住了,客气道:“姑娘请。”
他们一出门新月就腾地贴到窗户上——完了完了,这叫□吗?这简直就是噩梦!
他们站在院子里,张文彦倒依然温温有礼,“姑娘可是有什么难事,但说无妨。”
“我~~”宝瓷想了想方才新月教她的要领,认识的时间尚短不能太急躁免得被人觉得轻浮,所以现在只要娇弱就好了——娇弱的美女就要没事磕磕绊绊地上没石头也得崴个脚什么的。
所以她“啊呀~~”一声就冲着张文彦倒过去了——张文彦是真想扶来着,看着有美人在面前要将摔倒不扶不是汉子所为!
但他实在被那声“啊呀”冷了一下,鸡皮疙瘩一起,眼见着人倒过来竟然一哆嗦下意识躲开了。宝瓷呱唧一声扑在地上,一阵静默——她这一摔是真摔,腿脚不灵光的结果。
宝瓷整个人糊在地上不解,为什么跟笑笑娘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窗户后面小新月绝望扶额——烂泥扶不上墙!
“姑娘,抱歉!在下一时……没摔坏吧?”张文彦赶忙蹲下来扶,宝瓷也不知该继续装柔弱给他扶还是算了。正柔弱无骨的给他扶起来,突然感觉到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与此同时丫鬟的声音正传来——
“大少爷,这位公子坚持一定要进来,说要找他的家里人……”
宝瓷一抬头就瞧见站在院门口的笑笑,他脸上不冷不热淡淡无绪,却不似平时那种朦胧糯软的感觉,就只是径直的瞧着宝瓷——
“嗨~笑笑~”宝瓷堆着笑容被抓包,即使笑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都能感觉得到他心情不怎么好。她这算不算“逃家”?虽然笑笑出门前的确嘱咐过她们不要乱跑,但笑笑娘才是主犯,她最多只是个从犯而已啊……
可是为什么就有点心虚咧?
她一走神就忘记了自己还被张文彦扶着,而笑笑那天人之姿显然也让张文彦一时看愣了,忘记松开自己的手。
笑笑在看到张文彦扶着宝瓷时的确很不高兴,可是宝瓷那堆着笑的一声招呼却让他微微一滞——有多久没看过宝瓷这个样子了?好像回到东方狱华还没死之前的宝瓷一般……
不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在这样的宝瓷面前,好像其他都没什么要紧了。
笑笑越过领路的丫头径直走来,直接从张文彦手中接过宝瓷——与其说接呢……嗯……
直到手上一空,张大公子才稍稍回神,这么近距离的看着清水净莲宛若飞仙一般的笑笑,有些连呼吸都不敢。
笑笑似笑非笑般浅浅一笑,“多谢照顾我家里人。”
“啊,不,哪里……”
笑笑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在他身上停留,目光淡扫一圈,“另一个呢?”
新月从屋里出来,“笑笑我在这里!”
——幸好两个都平安无事。笑笑猜也猜得到一定又是娘的主意,身体都这个样子了还到处乱跑。
完全放下心来,笑笑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下来,浅浅露出温软的笑容,旁若无人的圈着宝瓷,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
——这已经是很一目了然的关系了,他从一开始说的就是来找“家里人”嘛。倒真是年轻的小夫妻。
新月还没来得及抱怨那小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却被张文彦抱了起来带走回避——少儿不宜!
她可不是小孩子!怎么能随便给人抱的!?
“喂喂放我下来啊!”
“乖别闹,给你姐姐和姐夫留点空间,总粘着姐姐可不好。”
——哼,还挺细心。那宝瓷丫头虽然有点烂泥扶不上墙,到底也是个漂亮丫头。这都不动心,难道真的出乎意料是个不错的家伙?
刚这么想着,却听那家伙道:“你几岁了?要不要长大些,当哥哥的新娘子?”
“——”
——我、擦、你、老、母!
张文彦终于还是给新月爆扁了一顿。
难怪丫对宝瓷不动心,竟然是个恋童癖!!
——※——※——※——
很久没这样折腾,宝瓷很累了。她一回去就被笑笑按进被窝,从被子里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他,却冷不防额头一凉,给笑笑凉凉软软的唇印了下来。
她怔了怔,便倏地缩回被子里去。
——笑笑娘还说她是没有魅力的野猴子,跟笑笑在一块儿她不是挺有魅力的么……虽然重点好像不应该在这里……
笑笑看着被子里鼓起的一团浅浅笑一笑,但宝瓷的身体状况的确也该累了,今天就放过她。
看到宝瓷恢复了些精神,他还是有些高兴的。
拍了拍被子里那一团,他便转身出去。宝瓷听到关门声才从里面钻出来,在考虑到“竟然被笑笑亲了”“她是不是该先害羞心跳一个”“笑笑娘说她不开窍”种种之前,便已经不知不觉睡过去……
笑笑走出院子就看到新月一脸“老娘劳苦功高是不是该说点什么?”的表情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