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金交给管家就好,干嘛回回跳我墙头……”
“——你那管家你自己还不知道啊?又嫌交的少,又嫌分月付,掉钱眼儿里一样,念叨的烦死了。咱俩这关系,其实哪儿还用得着交租啊是吧?”
南宫雪雁低低嘁了一声,嘟囔道:“亲兄弟都还要明算账呢……”
小村姑充耳不闻,“呐,租子交了,我走了啊。”
她正要去翻墙,南宫雪雁忙叫住她道:“等我会儿我们一起——”
“诶?你也要出门?”
“——不是你让我出去走走的吗!”
南宫雪雁作为当地的大地主,人却是很有名望的。虽然他年纪小,稍许傲娇,但基本上还是很好说话的。至少从他来了这里,从没发生欺压佃户的事。
只是他一出门,却是四抬步辇遮阳大伞,前有开路后有随从好不招摇。当地憨实的农户自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人家是小太爷,何况腿脚还不好。
小村姑却无奈汗颜,叫丫出来走走,不是从院子里挪出来换个地方坐坐。
就说这家伙当年那也是自尊心很强很逞能的,谁敢拿他当小瘸子看都得大发一通脾气,如今倒是放下了,可也不用放成这样吧。
她摆摆手,“太爷您还是自己溜达吧,我可回去收麦子了。”
“哎——”南宫雪雁忙在步辇上直起身喊着,她只能又回头,“又干嘛?”
南宫雪雁顿时卡了壳儿,闷吭片刻,“那个,你身体还不好,我找个下人去帮你收……”
“……”
这还服务一条龙呢,租着地还包劳力的?真实惠!
“那就谢了——”她挥挥手转身继续走,南宫雪雁看着她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宝瓷!”
“嗯?还干嘛?”
“我……我家有农户新送来的果酒,你,你要不要喝?”
“好啊,叫劳工来的时候一起搬来吧~~”小村姑打扮的女孩又挥了挥手,转身乐呵的踩着田间地头走远了。
直到那身影渐渐小了,南宫麟川才倒回椅背上,一副“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模样。
随身的小厮谨慎的问道:“公子,还溜达吗?”
南宫雪雁没好气的吩咐:“回!”
大概方圆几十里的农户都知道,这南宫小太爷对那小村姑有意思呢。
可惜了,那什么明月沟渠的,人家姑娘根本就没上心过。
这地广人稀的地方,八卦本来就少,当年来了这么个南宫小太爷已经备受瞩目,年轻,有钱,长得倍儿俊还正值婚龄——唯一的瑕疵就是跛脚。
人家有钱有地,一辈子也有人伺候,这点瑕疵也就不算什么。
这么好的条件,在这里什么样的媳妇儿娶不到?非兮兮的喜欢上个压根儿没把他当男人的野丫头。一见面就被连踹带咋呼的都不知道谁才是谁的地主,他自个儿还倍儿耸,见了人家姑娘只会吭吭唧唧耍脾气,别说是他家的下人了,就是路过的农户都得替他急。
虽说,急也没用。
人家丫头野归野,长的小模样却还是不错的,找的小相公那叫一个貌美如花,凶神恶煞……
么?两个词不能一起用?
用给你看!
话还要从野丫头和她小相公初初来到蜀州时说起——那一日,宽敞的马车载着几人来到这里,那小相公下了马车,往田间地头那么一站,便是农忙,也叫地里的人都忘了干活,只知道傻傻的看着他。
那衣裳白的,沾不上半分尘土,那脸蛋俊的,就跟书里头走出来似的。
有他站在那里,一时叫人顾不得其他同行的人,田头那块地的二壮还因此生生一锄头刨了自己的脚。
一团混乱之中,马车上下来一位布衣中年男子,初一眼让人觉得岸然威严,却和蔼客气的帮二壮紧急治疗了脚。他只一笑,便叫人觉得春风和煦,哪里还有半点距离。
原来此一行四人远道而来,便是要“投奔”南宫大地主,落户于此。中年布衣男子带着夫人,还有一对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起初众人都以为这是一家人。
水灵灵的小姑娘谢过了要带路的农户,熟门熟路的往南宫大宅而去。似乎便是那时候村民开始注意到她——白瓷似的肌肤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被鹅黄的锦衫衬得明亮,看着要多喜人有多喜人。
南宫大宅子的院门是正对着广阔农田的,众人忍不住张望着,就见管家先来应了门,一见来人,却一脸惊惶的跑回去了。
待到南宫小太爷亲自来了,第一句话却忍不住对那水灵水灵的姑娘脱口而出——“怎么又是你!?”声音大得让地头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随后才见了小姑娘身后的中年人,便也一脸惊惶,忙把人让了进去,大门一关,大伙儿便见不到里面的情形。
那两日,连田间地头上的唠嗑都变成猜测这一行人的来历。
那中年人气度不凡啊气度不凡,那美少年美若天仙啊美若天仙——果然不愧是从繁华大都来的南宫小太爷的旧识啊~~
没两天中年人便和夫人置好了住处,向有闲房的农户购置了房屋,重新修葺,又向南宫大地主买了地,便这么安顿下来,是个正经过日子的模样。
两个小的却是不同,房子是租的,地也是租的,又没和中年夫妇一起,自己单过,便渐渐让人疑惑起他们的关系来了。
若是一家,若是兄妹,尚未成亲自当同爹娘住一处。既然分开,难道他们却是一对小夫妻不成?也没见小姑娘盘发啊?
可若既不是兄妹也不是夫妻,两个人怎么能大大方方住在一起呢?说不通啊!
带着一众农户的疑惑,房东大婶英勇的出马了——
“哎呦呦,真是一对金童玉女,你们这么年轻就做了小夫妻?几时成亲的?”
“诶?哈哈,我们才没……”
小姑娘的话还没说完,四周便顿时被一股阴沉的怨气笼罩,肃杀而冰冷得让房东大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而小姑娘的笑容在脸上静止片刻之后,便如那静止不曾存在过一般,若无其事笑道:“快了,就快成亲了。”
四周的肃杀之气似乎顿减,房东大婶终于感觉舒坦了些,便忍不住嘱咐道:“哎哎,你们两个小娃娃还真是乱来,都还没成亲,怎么能住在一个屋檐下呢?尤其要成亲的人,成亲前新娘子和新郎官可是不能见面的啊——”
咦?有一瞬间,是不是有种万箭穿心似的感觉?
等等,这屋里的空气有这么冷么?阴沉冰凉得宛如一个巨大的气旋笼罩整个屋子,房东大婶小心翼翼的转动视线,看到一直冷冷站在后面不曾答话的白衣美少年俨然就是阴冷气旋的中心,一双冰似的眼睛只一眼便如针扎——
她一介农妇虽不懂什么气场,却莫名想起前年自家被惹怒发狂险些戳穿了她男人肚子的疯牛,危机意识大起,顿时落荒而逃。
小姑娘愕然,叹,“就算有点‘伤风败俗’什么的也不用这么急着划清界线吧……”她还觉得这房东大婶挺和蔼可亲的,想多请教点农活上的事呢。
正叹着,一只手落在她肩膀上,美少年从身后伸过头来在她脸颊上蹭蹭,“不要理会那些就好了,宝瓷,我们继续收拾房间吧。”
“……”
宝瓷笑眯眯,笑眯眯……
变脸变的真快啊……她乖萌乖萌的笑笑果然还是不存在啊……当年的自己果然太天真了,她果断是被骗了!
作者有话要说:就是说。。番外还是笑笑和宝瓷的,你们果断都猜错了呦,放弃抵抗吧,有哪回猜对过咩~~
于是第一卷是14岁,第二卷是16岁,番外豆蔻田间是17岁,暂离江湖种种田——18岁会重回江湖,不喜种田文的亲可以略过番外~
、豆蔻田间那点事2
宝瓷在赶集时扯了些碎花粗布;找村里的裁缝裁了,就此开始了小农妇的生涯——虽然她坚持认为自己只能算村姑,但跟个男人住在一起,村里人虽然碍着那美若天仙凶神恶煞的小男人不敢嚼舌根;但可不会把她当没出嫁的姑娘。
没错;伤风败俗什么的;把他们当小夫妻无视掉就可以不存在了。他们是多么民风淳朴的村庄;怎么可以有那种事呢!
宝瓷虽是山里跑大的;偷鸡斗狗打猎摸鱼还行;种地可没干过。就更不要指望笑笑那般不染纤尘的模样去种地了。
他虽是把水榭那一身白衣轻纱换了;却仍是一身素净的白;乌黑长发低低一束;细长眉眼微垂,顿时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
宝瓷蓦地后退三尺——好……好有成熟魅力!?
明明还是那个绵软赖皮的小骗子笑笑啊!怎,怎么会有种让人想要心跳不止的赶脚!?
——原来不知不觉中笑笑也已经十七岁了吗??
十七岁的笑笑,只一个人站着的时候倒当真是静雪之姿不染纤尘,一身布衣生生给他穿出一种素华,没有半分朴实的感觉。
宝瓷偷偷打量着,哼,这家伙什么时候又偷偷长个儿了?整天黏着她,根本都没有发觉到。
宝瓷低头看看扁平的自己……跟十四岁的时候根本没有变化啊!结果只有她一个人感觉不到岁月的流逝吗!?
笑笑转过头来看她,细挑的凤眼微弯浅浅一笑,“宝瓷,我穿好了。”
——艾玛晃瞎!
肿么可以差距这么大!
宝瓷在风中凌乱中无声飙泪,如今连笑笑也已经抛下她长成了翩翩的美公子,只有她一人,数年如一日的当她的豆芽菜。
她脚下虚浮的往门外飘,笑笑忙问道:“宝瓷你去哪儿?”
她一边飘一边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去找君叔学种地……”
“你就不要学了,回头我去学种地就好了,你不如跟锦姨学点别的?”——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农妇要忙的事情好像也不少呐?起码学好做饭还是要的!
宝瓷听了却是一愣——种地?谁?笑笑?这肿么可以!?他哪里长的像种地的??
——让冰莲花儿似的笑笑去种地……她不能接受!!农妇什么的,果然只有她一个人来当就好了~~!
笑笑愕然的看着宝瓷泪奔了出去,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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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君家夫妇,倒是比那两个小辈熟门熟路的多,来到这里没两日就置办好了一切生活上了正轨,已经初初有了过日子的模样。
以前就听说君叔年轻时候是在小村里当过药师的,这种乡村田野的生活很习惯了。本来重操旧业也是不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