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明月笑了,“我们对你有信心,你一定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我们会等,等你洗刷冤屈,等我们团聚的日子。”
“嗯,我也是,我会和明月姐姐和客行哥哥一起等,小麦穗相信寒姐姐是不会杀人的。”
虽然她们不知道事实情况才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即便这样她也很开心。摸了摸她们俩的头,寒小媒婆承诺,“嗯,寒姐姐一定会早日来接你们的!”
三个女人抱在一团,一个个哭了又笑。而始终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客行却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外边的齐无炎,最终他走上前去,拉开了她们,面对着寒诺敏,他说,“敏敏,记住,除了自己,你不要相信任何人。现在你快点离开这里,我会想办法弄我们出去。”
“没事的。”胡乱的抹了把泪水,寒诺敏莞尔,“齐无炎会保护好我的。我只是放心不下你们,想来看看你们。”
“可是,人心叵测,”他冷冷的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弯起的嘴角也充斥着冷意,“能保护自己的从来只有自己,敏敏,听话,快点离开。”
“今天,谁都不可能离开!”
自船上的亲密时光后,两人的相处方式理应有所不同,然而一个冰山,一个烈火,什么时候都能发生矛盾,比如现在……
穆子越扶着寒诺敏下了船,这才发现早有人守在岸边,一个人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跟齐无炎的友谊也可谓深沉了,而且寒小媒婆现在呢也算有了点概念,自己现在是穆家的一份子了,客人来了,怎么也得招呼一下,于是双重原因,她松开了原本挽着某人的手,提起裙摆小跑了过去,若是以前她都不用这么做,可是现在她所有的衣服都是穆子越命人特地做的,每一件都显得挺淑女范,软软的丝绸,透明的轻纱,还有长长的裙尾,虽是不习惯但还是没有拒绝。
在她松开手的那一霎那,神智有瞬间的迷离,那片温热他竟然也沉醉了。抬眸看见前方颇是愉悦的小身影,满是柔光的黑眸刹那间变成一片寒光,凉凉的手掌握起,收到了身后。他望着前方,目光是那么的陌生。
“你怎么又来了?”怕穆子越知道他昨天偷偷来过而欺负他,她压低了声音,脸上却是勉强保持着笑意,殊不知看在一旁的白衣男子眼中是多么的碍眼,被心里窜出的不适感侵袭,他没有心思揣摩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她现在正和他窃窃私语。有什么是连他都不能知道的?
她这话问的虽然让他有点失望,但是他并未表现出来,伸手揉揉她的发顶,齐无炎笑了,“昨晚忘了说,其实你现在挺漂亮的,果然,女孩子就是该打扮打扮。”
昨晚……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寒小媒婆的脸僵了,转眸望向身后的男子,只见他负手而立,迎着晨光周身泛起无人可近的寒意,他弯了弯唇,眼神却好比那冬日的雪花,冷意尽显。她犹豫了下要不要解释,然就是她这瞬间的犹疑彻底激怒了穆子越,他冰冷的眼神望在她的身上,又好似射进了她的心里,有点疼,有点害怕。最后看了她一眼,穆子越转身离去,背影还是以往的那般孤傲,那般冷清。
齐无炎勾了勾唇,至少成功激怒了他不是吗?!他可以肯定他是在乎寒诺敏的,那么他的在乎是真情还是假意呢?不管是哪个,他都要把她夺走,让她知道自己的好。跟穆子越比,他有很多优势不是吗?
短暂的失望过后,更多的是气愤。凭什么生她的气?她跟齐无炎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倒是他以前跟洛羽杉走的那么近,有没有一腿还很难说呢。要说生气,最有资格生气的人是她吧,凭什么她就得热屁股去暖和他这张冷脸!深呼吸几口气后,她面向齐无炎,情绪还是有些怏怏的,“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寒媒馆出事了?”
“你的直觉可真准,怪不得人家说女人的直觉不可小觑。”奖励性的摸摸她的脸颊,见她很严肃的望着自己,他笑了,“嗯,严肃的样子也很可爱。今一早,官府便来人将寒媒馆围住了,他们说要封了它,客行他们不肯,还在坚决抵抗着,好在客行武艺高强,官府至今还拿他不下,但明月她们不懂武功,被抓住了,他们拿明月她们作要挟,客行只好束手就擒,我外出回去刚好见到他们被押走。他们的目的我想你也知道。我来找你,是看怎么解决这事,却不想……”他又笑了,只不过笑容却是那么的苦涩。
却不想他居然会撞见他们泛舟的那一幕,和谐,甜美,恩爱,这一幕刺激他的思绪,脑子也有瞬间的空白,他甚至还萌生上去杀了穆子越的想法。
“他们要的是我,是我连累了他们,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换回来。”说完,拔腿就要走,却被齐无炎拉住,他板着脸,低声训斥,“你这只是去送死,根本于事无补。而且,他们最终目标并不是你,是不留名,你去了,不留名可能真的会出来送死,而你,他们也会宁枉毋纵。”
这就是官场,没有背景,无人理会你的死活。
“那我该怎么办?”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心神不宁的跺着脚,似是想到什么,双眸适时一亮,“穆子越,穆子越一定有办法!”说完就走,然而走了几步却又顿住了,”不行,我不能连累他,他是那么的好。”
“你冷静点!”看着这样毫无章法的她,齐无炎低声斥责。
他认识的寒诺敏不是这个样子的,她不会这么心神不宁,她不会这般失了自我。抱住她娇小的身子,他这才感受到她的颤抖,她的身子居然在颤抖,是为了客行他们还是为了穆子越?该死的,他居然为这个问题背后的答案纠结,很在意她的答案。
轻抚着她的后背,他沉声说,“小敏,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还有我,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的。可是小敏,在给我个机会之前,你能不能不要让其他人进入你的心?”可是,他错了,他不知道她已经将整颗心交付给了那个始终宠辱不惊的男子。
同一时刻,一家靠近湖边的小别苑里,一位英俊的男子手持纸扇,身形慵懒的躺在一张摇椅上,柔和的月光倾洒在他那月白色的衣裳上,飘渺的似是仙人。他有着一双深邃沉静的黑眸,那深沉的视线落在前方那接天莲叶无穷碧的风景,耳闻清风吹拂柳叶的轻轻细响,鼻间是泥土混杂着青草的宜人芬芳,风景醉人,人不醉。该死的,怎么会不醉呢?
洛羽杉步行而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一向让人看不透心绪,神色始终淡然的男子眉宇间浓浓的伤感。很好奇,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般的穆子越会因什么事而乱了心绪,但应该是为情吧,世间唯有情字最为伤人。屏退了身旁的婢女,她盈步走了过去,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视线眺望着前方的美景,她有点沉醉了,如果人心也能像这景色一般宜人该有多好。
两人静静坐着,视线的落点是从湖上一掠而过的一群小鸟儿。
“如果人都能像这鸟儿一般多好,无忧无虑,自由的飞翔,除了住行问题,什么都不用考虑。”
穆子越睨了她一眼,声音淡淡,“它们的烦恼你不会知道,正如别人不会知道你的烦恼一样。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它们是动物,但也是有七情六欲,它们会择偶,会生子,会为情感而烦恼。”
他对她一次性说出这么长的话倒是头一次,洛羽杉有些讶异,柔柔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片刻,倏尔掩唇一笑,笑容里有着别于其他风尘女子的纯真,“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是要怀疑眼前的这个还是不是人人望而生畏的林城第一公子。其实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是吗?”目光因为前方相携而飞的鸟儿而变得有些柔和,穆子越说,“也许吧,现在我似乎都不认识我了。”
“情字伤人,却又伤得甘愿,人呐,真是会做贱自己。”见他笑而不语,她又问,“你不问问我那天为什么要帮你吗?”
“如果你想说,你便会说,无需我问,再说,我猜的出来。”他又变成了那个冷漠的穆子越,仿佛刚刚那番短暂的谈心没有存在过。
“跟你交谈真是累。不知道寒姑娘有没有一样的想法。”看到他浓黑的眸子微微闪了一下,她忍不住莞尔,果然寒姑娘是他心中不一样的存在。视线望向前方在水上方扑腾的一堆鸟儿,她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其实我想要的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样,与自己的心上人成亲生子,养儿育女,过着人人羡慕的好生活,可是我知道,那些都是一纸奢望,我出身红尘,是不可能也不该获得幸福,但是如果可以选择我又怎么会是现在这般呢。”
想起那个人,咸咸涩涩的泪水无法抑制的流了下来,但是她却是在笑,“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我们都还小,他才十几岁,是个很单纯的男孩子,他有着纯真的笑容,他待人好,同时也期盼着别人对他同等的好。就是那一面,我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那样的男人,尊重女人,爱护女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变了,变得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我们的再次见面已经是多年之后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他是否认出了我,毕竟我已经不是那时单纯的小姑娘了,浓浓的妆容已经掩盖了我,我跟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为名为利如何的勾心斗角。”
“他有了名利,有了富贵,你不是可以富甲一方,从此过上好日子?”原本以为他只会听听便罢了,孰知他却这样问,虽然语气有点漫不经心,但这已经让她很开心,能有人倾听自己的内心,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只不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他。
洛羽杉淡然一笑,笑容中却是深深的无奈,“我不需要那些东西,太虚了。自我踏入青楼那天起我就没有那么多的奢望了,我想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可惜我却得不到。最是无情帝王家,我怕他最终会连自己都失去,满眼权和名。我无法阻止他追求名利的心,但是我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替他赎罪,赎得一分是一分。而且,寒姑娘是好人,我挺喜欢她的。再者我相信,抛却中间有个你,她对我应该会很好,她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