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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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差-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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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着他指的看过去,两个厢房,居然都有一双主仆在酒杯中下药。我们倒也不是有心窥探,这是……这些女子实在没经验,好歹要懂得关窗。

“你说这老爷,喝的是二房的毒酒,还是三房的毒酒?”阿八问我。

“你怎知道她们之中没大房的?”

他摇头,“大房还不至于被逼到这步。”

两对主仆各自端着酒来到花园,互爱互敬一番后便是为对方斟酒。

“古代的凶杀案还真是简单。”居然如此光天化日。

“看到旁边的水井吗?”他说,“午时女眷都在午睡,下人是不准进入这里的,毒死后往水井一扔,就干净利落了。”

那井水想想也臭得慌,“你怎么那么了解?”

他贼笑贼笑的,“以前我爹就是妻妾成群,娘亲从来不喝水井中的水。”

关键时刻,老爷出现了,两方都乱了阵脚,端着酒壶想撤,却遇上老爷是个好酒之人,不由分说把两杯都喝了……

我俩都囧了,原来人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死的。

我扑哧笑出来,“原来两个都有份。”这太有才了。

“你不是定魂吗?”他推推我,“快去示范给我看,晚了,她们就要把老爷丢到井里了,难不成你还追到井里去。”

我觉得他这话古怪,但还是闪过去点了点后回来。

那两小妾惊愕无措一番后,定下神的四人商量片刻,居然还真的将那老爷给推入井中了。

“这叫一不做二不休。”

我回头想一想,自然知道其中缘故,只是当时那一刻,还未看得如此透彻。“阿八,你脑子转得那么快?你不会是在扮猪吃老虎吧?”

他失笑,“不是啦,小生……小生生前无处谋生,曾写过些小说传记之类的,其中情节类似。”

我发现他有个习惯,一旦扮可怜便“小生”、“小生”的自称,图的就是让我鸡皮疙瘩都在假想中竖起。

“再说了,你那么温柔,能算得上老虎吗?”

这换言之,不就是我还不算老虎那等级的?他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说暗语、搞脑子的活我向来不行,“定完了,咱们走吧。”

“等等。”阿八率先跳入花园中,走近石桌,桌上留有一滴酒水,他以手指浸之含入口中,“只是一般的打胎药。”

“你还懂药理?”

“不是谋生嘛,当然每样都学些皮毛。”他凄苦地扫我一眼,“你定是在幸福的环境里长大的。”

比之古人,大概算安定吧。“打胎药怎么会弄死人。”

“不清楚另一个用的是什么药,要在那么短时间内致死,这药性必是下得很猛而又相冲。”

我想到另一个对医术很有钻研的男子,不知他知道否。

“七七,说起药理,你晓得这空间的名医吗?”他表情神神秘秘的,“我在这里闲逛时,时常见着他的名字贴在各家各户的门上当门神。”

门神?从没见过把名医当门神的。

“哪个名医?”李时珍吗?

“他姓苏名毓,到处都贴着他的处方,而且百年以前的了,又破又烂。”

啪……我的扇子落在地上。“你说谁?”

“苏毓。”阿八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刚没听清?”

不,我听清了。

满城印章

原以为我只是和苏毓身处一个空间中,没想到时空是并行的,他既然在明朝存在过,在清朝,必然也有他存在过的痕迹,何况这痕迹居然无处不在。

阿八带我走上街头,将家家户户门上的药方指给我看,药方有些像是苏毓的字迹,有些则明显不是,新的旧的也参差不齐,印章倒是都差不多,看不出真假。

“这贴在门口干什么?”

“问问不就知晓了。”阿八拉我走向路边坐着的老太太。那老人耳背得很,但阿八的嗓门吠得也不轻,居然真听明白了。

“你们……是问苏医仙?”她眯缝着眼睛断断续续道,“他是两百多年前的大夫,医术奇高,不止妙手回春还能起死回生。传说他是神仙转世,所以上一辈的老人就将药方贴在门上,保佑家宅平安,老少康泰。”

“再来他一生义诊无数,两百年前的穷苦人家手里都珍藏着他的药方,遇到有富贵官宦来收购真迹,就卖予他们。我家祖上这宅子,就是靠卖药方换得的钱买的。太老爷感念他的恩德,特地再仿了张药方贴在门上。这街上其他人家,莫不是想求他保佑,就是想谢他的恩情,破了坏了,过年的时候再换新的,也就延续至今了。”

我的手抚上那木门上破败了的旧纸,想起他那时的蝼蚁之说,而今觉得感慨,滴水之恩,当作涌泉相报。即便如此愚昧无知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一群人,也懂得感恩戴德。

阿八的话在我耳边响起,有些刺耳。“这老太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莫非圣人下凡,普渡众生。”他的手伸过来,将那纸条扯起一个角,手一撕,纸条从中间被拉了条缝隙,那印章也破损了。

老人老眼昏花,没察觉他的动作。

“你干什么?”我回头怒瞪他。

“想看看这若是被撕坏了,还真有恶果不成?”他装模作样的左右看看,“什么都没发生,这苏毓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他当然是凡人。”没有旁人比我更知道他的嬉笑怒嗔。

阿八见我生气了,便赖皮地笑着,“你说是凡人,就是凡人,别气啊。”

老人突然悠悠叹了口气,“这么好的人,却没有善报,真是老天无眼。想我也是一生为人织布作衣,老来却只能守着这空荡荡的老宅,儿孙都死在……鞑子手上了。”说着说着,居然说到自个身上来了。

“王阿婆!”对面的女子尖声喝斥她,“你活够啦?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自己想死,别拖累旁人。”

没有善报?

“老人家!苏毓他……”我想问个清楚,却见她老皱的脸上满是凄苦,龟缩回了屋内。

××××

找了间茶馆,我和阿八坐下歇息。

“你手上的白玉环怎么变红了?”他指着我的手腕问。

我抬手看了看,刚刚没忍住,才叫了那老人一声而已,尽管叫的有点凄厉。

“只是……地府中有人找我罢了。”我随口扯了个慌,并不想多做解释,也不想牵扯出苏毓。

没想到老天照顾我这难得扯谎的人,我和小倩用作联络的手机居然真的响了。

我拿出手机来接听,“小倩?”

“可不就是我。”

她那里很吵,像是在舞厅,二十四世纪的舞厅?“你在哪里?”

“我在市长千金的PARTY上,她今晚嗑药而死……”

我对此不准备发表什么意见,“有什么事?”

“只是想约你改天去鹤归来酒楼吃菜喝酒,”几乎可见到她垂涎三尺的样子,“讨厌的老吴老是在我面前吹嘘,我气坏了,七七,你一定要陪我去。”我只能满口答应。

挂上后,我却见阿八盯着我的手机直看。

“这是什么?”

“手机,你没在地府中见别人用过?”

“当然见过,”他瑟缩着双肩小声说,“但我怕人家笑我土,没敢问他们。”

这个人家真的很像鬼头大哥?但我还是越来越怀疑他的身份。

“你认识那苏毓?”

他冷不丁问我这么一句,我差点不知如何回答。“认识,我在明朝永乐年间待过。”

“他真的是个大善人吗?”

我摇了摇头,但又点了点头。

阿八迷惘了,“到底是还是不是?”

“心上想的不是,行动上是。”

“那倒比一些人心上口上都是善,却无行动来的好。”

我点头,喝了口茶就搁下了。

“这是茶馆,没有酒。这地方偏僻,酒楼并不多。”他很自然地拿过我的茶杯,还给了店小二。

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好喝酒?”

他又是一副羞涩无措的样子,变脸真快,“小生那日相遇前曾跟着你半天,见过你到酒楼喝酒,喝了不少。”

我不知该气还是该笑,“阿八,我知道你不娇羞,脸皮也够厚。跟踪过我就跟踪过我,你不用扮成这样子来恶心我。”

他立马整了整容颜,“我这不是活跃下气氛嘛。”

他这性格都是打哪学的?“为什么要这样?”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独自呆着,没有知己亲人陪伴,就学会了自娱自乐。”他说得很是轻描淡写。

我知道这种情况,它只有一种词形容:寂寞。

“满腹心事,无人可诉。”他耸耸肩,“每当转头时,却没找到那个想倾诉的人。”

我想起了被留在明朝的苏毓,他习不习惯没有我在身旁的日子?还是他已位及人臣,兴风作浪?

没有善报……

每当想起这个,总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现在的我,等于在看苏毓的结局,而这结局,是不是也是我的结局?

当初选择清朝,我该是在潜意识中考虑到了这点。但……我看着手上的环,红色的印子在慢慢消褪。若苏毓真是因权力斗争而死的,而明朝的刑罚又如此恐怖,到了那时,我会不会不顾一切早一步结束他的生命?

我命令自己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

“你说苏毓是怎么死的?”

心中所想突然被阿八问出,我吓了一跳,惊惶地看着他,直觉反应,“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他被我的反应弄得倒是僵住了,隔了一会才道,“你怕什么,无论他是怎么死的,他都已经死了,已经作古了。”

我有些后悔,当初真不该选清朝的。

相比于我的落寞,阿八却悠悠喝着茶,“瞧这满县满城门上的药方印章,倒只像是提醒别人他的存在,提醒那些永生不死的人。”

热茶的蒸汽升腾,模糊了面前的阿八,五年后我回去的明朝,究竟发生了什么?

红颜祸水

我并不是防人之心很重的人,若有人有心设局骗我,我多半是看不出来的。但身为女人,总有那一点半点的直觉。阿八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听过鬼官名字怪的,可没听过那么怪的;见识过鬼官被人欺压,但没见过这么多地府规条都不懂的。

“七七,你生前是什么朝代?”

“没什么朝代,”中华人民共和国算哪朝哪代?“是距现在四百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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