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树木茂密,日头照不到底儿,显得阴森恐怖。那马儿的速度也明显降下来,只是身上被利器所伤,依然狂躁地要命。
密实的林间,连条正儿八经的小路都没有,那马儿只顾着在里头横冲竖窜,背上的月然可就糟了罪了。时不时,月然就被树枝子刮一下,不是勾住了头发,就是刮上了衣服,不一会儿,她就蓬头垢面起来。
为了保命,月然只好集中精力观察着,想找个地势开阔的地方,趁着,马儿的速度慢下来好往下跳。无奈满林子里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压根儿就找不到一片平坦柔软的地面。
马儿在里头越跑越远,树林子也越来越暗,慌乱中,月然看到前头有一棵合抱粗的大树,眼一闭、牙一咬:就是它了。
趁着前头有一根横倒着的枯木,马儿的速度受到了阻碍,她顺势站起来朝着那棵树扑去,只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像个八爪章鱼一样,牢牢地箍在了那棵树上。
手指紧紧地扒在树皮上,就像是猫儿尖利的爪子,无奈她的手细嫩柔软,压根儿就没有钩子,为了不掉下去一下子就摔成了大倭瓜,她只好拼了老命。
指端就像是被碾压过一样,疼得透彻心扉。巨大的冲击力,已经让她的身子和树干紧密地贴合,震得她浑身的骨头都快要碎裂了。她真以为自己是不是死了?不然,这疼痛怎能如附骨之蛆,不离不弃?
她抿抿嘴唇,狠命地一用力,连脚都勾住了树干,接下来就是慢慢地下去,好在这高度有一人多高,就算是跳下去估计也摔不死了。
沿着树干慢慢地往下滑去,眼看着胜利在望,谁知道刚才那匹跑远了的马儿忽然又从对面泼风一样地跑过来,比她骑在上面的劲儿更疯狂。
月然往下滑的动作顿时停顿了,不解地看着那匹马:难道又有人把它扎痛了?
树林子里就像是吹起了一阵罡风,随着马儿的去势,地上的树叶都飞了起来,林子中响起一阵阵受惊的鸟叫声,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月然浑身都绷紧了,箍在树干上不敢下来,万一出了什么人或者野兽,她往上爬爬好歹也能多活一会儿啊。
她的手脚已经没有了力气,可她还是拼命地咬牙往上爬去,离开地面越高,她越有安全感。
就在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爬到了树杈上,离开地面有两人多高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浑身黑得发亮的人形的东西从树林子深处摇摇摆摆地走了出来。
远远地,她看得到那黑东西好似对她笑了一下子,露出一口说拇蟀籽览础�
熊瞎子?
前世里从书本上见过图片,可从来还没看见真的,这次看是看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下来。
月然咧着嘴儿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怎么自己这么倒霉,竟然碰到了这么可怕的东西?
熊瞎子就是黑熊,它是动物界中的大力士,它的身体魁梧雄壮,站起身来约有2米高,体重可达200千克,但四条腿很短,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上去笨头笨脑。其实它不仅善于游泳和奔跑,还是出色的爬树能手。
脑子里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的信息,月然真有些受不了。天,这熊瞎子除了视力不大好,其他的一点儿都不比人类差,尤其还是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
自己爬到树上作用并不大,这熊瞎子爬得比她还好!
她两手环抱着树枝,想着自己待会儿就这么被狗熊活活地给咬死了,真想一下子跳下来摔死算了。
可是这个高度不够高,万一摔不死岂不成了狗熊嘴中的美味儿了。
正苦巴着一张脸,走投无路的时候,令她担心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头狗熊果真发现了她的藏身之地,摇摇摆摆地来到了树下。
人和熊就这样一上一下地对视着,那狗熊似乎对她很感兴趣,龇牙咧嘴地冲她笑了一下子,差点儿把月然惊得从树上掉下来。
接着,狗熊并没有爬树,而是双手牢牢地握住了粗壮的树干。
月然一阵庆幸:莫非这狗熊心眼儿好,放过她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狗熊已经抱着树干晃起来。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动,树上的叶子哗哗地都往下落,月然要不是紧紧地抱着那根树枝子,早就摔下来了。
恐惧,像是一条藤蔓一样,慢慢地从小腿蔓延到了全身,这该死的的狗熊,心眼儿够毒的啊,是不是看见她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子,偏要来欺负她啊?
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反正也是一死,要是惹急了她,待会儿把她袖子里的那些药粉都撒出来,看看谁笑到最后?
一阵巨大的恐惧过后,月然竟然奇迹般地平静下来,用一只手勾住那根看起来还算是硬实的树枝,另一只手往袖子里掏去。
一抹冷凝的笑漫上她娇美的面容:呵呵,想不到她堂堂二十一世纪的医学高材生,竟然沦落到成为古代熊瞎子口中美味的地步了。
一人,一熊,就这么对视着。一上一下,彼此的眼睛里都有火星冒出来。月然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手里紧紧地握着药粉包儿,既然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一丝希望也不给自己留下,待会儿她就要和熊搏斗了,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
此时,林中忽然响起一阵扑棱的声音,不知道什么东西惊醒了归巢的倦鸟。旋即,一阵雷点般的马蹄声似乎越来越近。
月然以为刚才的那匹马去而复返了,不由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那个该死的阿拉月,若不是她,自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若是自己能走出这片树林,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马蹄声越来越近,月然看都不看,对于一头黑熊来说,它自然要去抓那容易抓的猎物,马儿虽然没有尖牙利齿,可人家好歹跑得快啊,熊瞎子绝对不会放弃自己这个唾手可得的猎物的!
一人一熊,就这么对峙着,似乎已经忘记了这天地中的一切!
拓跋浩紧赶慢赶,远远地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的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幸亏自己赶得及时,不然,晚来一步,他就再也见不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子了!
热泪盈满了眼眶,那种去而复得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充斥了他的胸膛。
而随后赶来的墨哲,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那个湖蓝色的身影,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树梢上,就像是一个快要消逝的影子,令人捉摸不定。
他多么想一下子冲上前去,把她从树上救下来,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可是理智告诉他,此刻千万不能冲动,不然,树底下的熊瞎子受惊了,万一爬到树上就麻烦了。
他们虽然有高深的功夫,可是月然却是个柔弱的女子,一旦被狗熊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六十三章 斗熊
拓跋浩和墨哲两个一前一后进了林子,远远地就看到一棵人来粗的大树上,站着那个伶伶丁丁的小女子!
那头黑壮的狗熊正双臂搂了树干,使劲地摇着。树叶一片片地纷飞而下,他们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在几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唇角都扬起一抹苦笑:这熊瞎子可精明得很,万一靠近了,引起它的注意来,对月然反倒不好。
它要是惊慌失措,一下子爬到树上可怎么办?月然离地有一丈多高,就算是跳得下来,也摔个半死了。
他们纵然有满身的功夫,但是不能在短时间内冲到那棵树下啊。两个人不由怔怔地停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良久,墨哲才望向拓跋浩,眼睛里满是坚毅:“我想到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正愁眉不展的拓跋浩忙问道。
“让我的乌锥把黑熊吸引过来,到时候你过去把月然救下来……”墨哲似乎很有把握。
“那你没有马骑,万一黑熊冲过来怎么办?”拓跋浩此时忘了对墨哲的敌意,不由自主地就说出内心的担忧。
墨哲一只手蓦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笑笑说道:“情况紧急,不能作他想。若是你的马也这么听话就换你的去了,谁让你还没驯服他呢。”
见拓跋浩一脸的犹豫,墨哲笑得云淡风轻:“好了,别再多想了,快点儿吧,万一我要是有什么闪失,月然就交给你了。”
拓跋浩俊脸一怔,望向前方大树上摇摇欲坠的月然,只好点头答应,却又问了一句:“你不后悔?”
“人生在世,谁无一死?”墨哲含笑:“能为了她,也值了。”
拓跋浩不由动容:“你那么喜欢她,为何还要让她下来赛马?”
原来他看出了端倪,就觉得这小子和自己半斤八两,果然不差。
墨哲笑了笑:“若不是你我立场不同,我们定会成为好朋友。好了不多说了,这些事儿我有机会再跟你说,先救月然要紧。”
两个人的唇都紧抿着,墨哲相了相那头壮实的黑熊,翻身下马,抽出随身的佩剑来,冲着拓跋浩点头:“待会儿就看你的了。”
拓跋浩神色凝重地看他一眼,全身绷紧了,随时待发。
墨哲就拍了拍那匹乌锥:“去吧,把黑熊引过来。”马儿似乎很通灵性,长嘶一声撒腿就跑。
听见马儿嘶鸣的黑熊果然被引得转过头来,就看到那匹乌锥正朝它冲过去。
那畜生眸子闪了闪,又抬头望望还在树枝上的月然,忽然就放手掉头来看那匹乌锥。
乌骓马扬着长长的鬃毛朝它跑去,义无反顾。对于黑熊来说,马儿不是它们的对手,既没有锋利的牙齿,又没有致命的手段,除了跑得快一些,似乎,不入它们的眼。
乌骓马呼啸着冲到了黑熊身边,冲着它打了个照面。黑熊一愣,伸爪就去抓乌骓马。乌骓马聪明得很,身子一转就躲了过去,围着黑熊就饶起了圈子。黑熊几次伸爪都没能得逞,气得仰天长吼。
见此情形,拓跋浩看一眼墨哲,催马往前追去。
墨哲则跟在后头施展轻功跑过去,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柄长长的佩剑。
乌锥似乎就是要挑衅黑熊的忍耐力,一个劲儿地绕着它兜圈子,停停转转的,黑熊一点儿便宜都没占着,还被它逗得气上来,恨不得抓住它撕掉了。
见乌骓马成功地吸引了黑熊的注意力,墨哲呼哨一声,那乌骓马朝林子深处跑走了。黑熊被乌锥气得要死,竟然转过头去望着马儿跑的方向。
乌锥跑了几步,却忽然停住了,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