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萧禛脸色一变,阴沉沉道:“这是谢林送给你的?”
“不然大将军以为如何?”邵素秀眉一挑,笑盈盈道:“谢郎对我情深爱重,知我不耐宅门之事,才挑选了这地方居住……”
“邵素!”萧禛再也忍不住,猛地推了她一把,邵素蹬蹬后退,靠在红墙上,神色却越发素淡,道“是大将军问起的,如何怪罪于我?”
“你……”
萧禛恨不得把这女人痛扁一顿,把拳头“蹬”地打在墙上,墙头耐不住他的力气,簌簌地撒下一气粉末,洒在了这女子脸上与身上,她那秀丽绝伦的面容,便隐藏在这白洒洒里,越发看不得面目……
他怔怔望着许久,哼了一声道:“我才不上你的当。”说着,把邵素的发髻死死摁在墙上,似笑非笑道:“若是谢林来了,我就在这里要了你如何?”
邵素“哦”了一声道:“横行霸道,果然厉害。”
这样大的力量,她竟不觉得痛,或许,心痛的太厉害了,这样的痛竟显得这样轻,这样不堪一击……
萧禛见邵素这等摸样,忽地泄了气,后退两步道:“去花圃吧。”。
邵素低着头,先行领路,两人便这样一前一后地默默前行,谁也不愿意打破这难堪的沉默,踏着岁月的痕迹,他们又彼此重逢,可这是谁落了谁的劫数,从前不懂,现在,是不能懂。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片花海映入眼帘,正是晚春时节,花开烂漫,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味芬气馥,令人心仪。萧禛望着这样的美景,脸色倒是缓了些,道:“在这里,你倒是还跟以前一样的……”
“什么一样?”邵素木着脸问道
萧禛眯起眼,望着那春风拂过的千枝百朵,“在王府的时候,为了能在花圃里遇到你,我等了两天两夜,终于让我等到了,那时候你……”
邵素浑身一震,转过身去,快步走到一棵芍药前,对萧禛转身笑道:“那个人那时候什么都不懂,白白枉费了大将军的心意,不过大将军既然恨过了,也应该放下了,如今夫妻情深,富贵荣华,又有什么不满足的……”
“哦……”萧禛收回了眼目,沉默了许久,忽然道:“你想让我让难过,我却偏生不如你的意。”说着,走了过去,抚摸着那芍药花的花蕊,道:“说实话,你变了许多,很多地方竟让我不认得了。”
“所以我说她早就死了,你心里爱的那个女子,已经死了。”邵素掐了一棵芍药花,轻轻俯身,闻着那香气,淡淡道:“大将军仔细想想去,便知我所言不虚。”
萧禛却不说话,阳光暖暖,人美如花,映着片片金光,竟是多年未曾见过的最美画轴,让人生出恬恬静美的心绪,他的脸色渐渐温暖下来,嘴角弯起,时光片片,飞梭而过,自己还是那个没有沾过血腥,没有涉及高权,透明纯粹的淳朴少年,痴恋着秀丽如仙的王府三小姐……
“素儿,别赌气了,跟我回去好不好?”萧禛忽然下了决心,仿佛从前的温柔摸样道:“从前的事情,我都不计较了,我会好好待你的,象从前一样,只要你再也不要……我可以真心原谅你的……”
邵素不答,挣脱了拿手,转过身,徐徐走到案几前,那大理石的案板上还停留着昨日赏花时的茶盏,茶杯里是未曾清理的茶渣,香气不复,往事成风,邵素低下了头。
“听闻大将军夫妻情重,多年来从无妾室……”邵素放下那茶盏,抬头望着萧禛笑道:“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萧禛听了这话,剑眉一拧道:“你想做正妻?”
邵素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大将军不明白吗?你如此纠缠,可曾想过自家妻室的难堪?”
萧禛脸上变化许久,终于嘿然道:“说来说去,还是想要名分罢了?”
邵素知道怎么劝他都不肯听,忖了忖又道:“大将军,有些道理,我虽然是妇道人家,却也是懂的,我总觉得自己若是与妻子琴瑟和谐的男子,天下再多女子是再也不入眼里去的,我听别人也说你夫妻爱重,不知为什么……“
“你不一样。”萧禛截断邵素的话,冷笑道:“欠我那么多,岂能容你如此逍遥自在?”
邵素见他杂七杂八纠缠一堆,只得瞥了这话头,在案几上坐了下来,用手撩着那茶盏,心里暗暗筹谋……
正沉默里,忽听脚步错错,两人同时抬起头望去,见谢蕴从花丛外走了出来,见到邵素与萧禛,惊喜道:“夫子,义父,原来你们在这里啊……”说着,过去拽着邵素道:“夫子,你跟我约好的事情,恁地忘了?”
说着,对萧禛做了个鬼脸道:“义父,夫子只顾着陪你,竟忘了我,你放不放人?”
小女儿态,最是天真可爱,一般男子见到这样的纯真,自然是许了的,萧禛却沉着脸,道:“蕴儿,义父与你家夫子正有事呢。”
“什么事?”谢蕴歪着头笑嘻嘻道。
“很重要的事情。”望着这样可爱的小姑娘,萧禛却也不露出笑容,
“那义父是不肯放夫子喽?”谢蕴眼珠转了转,跑到萧禛面前,道:“那义父陪我吧,你巴巴来看我,竟不肯多陪我一会儿,可是说不过去的。”
这话把萧禛说得心中一动,抬头见邵素那怎么也看不清表情的面容,忖了忖,道:“那我就陪蕴儿玩会儿……”
“哇,太好了。”谢蕴欢呼起来,拉着萧禛的手向外走去,萧禛迟疑了,终于被谢蕴拉走。
萧禛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花圃,张嬷嬷便从侧门走进来,俯身对邵素道:“夫子你看……”
邵素放下茶盏,怔怔望着那花丛忖度半晌,道:“嬷嬷,派一个小厮,快马加鞭进程通知谢兄,要快,实在不行便在衙门口等着,下了差事便能赶过来最好。”
张嬷嬷会意,忙转身要去安排,忽听邵素道:“嬷嬷,小姐们如何?”
张嬷嬷回道:“夫子放心,李嬷嬷她们都安排妥当了的。”顿了顿,道:“我们不担心小姐们,倒是担心你,夫子……那大将军他……”
“没事。”邵素摇了摇头,望着张嬷嬷那关切的眼眸,嫣然一笑道:“真的没事。”见张嬷嬷欲言又止的摸样,道:“嬷嬷有什么话就直说。”
张嬷嬷咽了口唾沫,忖了忖,终于把话问了出来,道:“夫子,你……从前是不是认识大将军。”
邵素歪了歪头,风轻云淡地笑道:“嬷嬷,大将军认错了人,可是我怎么说也不肯信,只得请你家老爷来救援。”说着,把手一摊,道:“嬷嬷快去吧,跟那小厮说,尽量避过谢庄那些军士,让谢兄尽量赶在天黑之前到这里。”
张嬷嬷忙不迭点头去了。
邵素站了起来,欲待离开,想了想,怕萧禛又借此生事,只得且等着,果然,不一会儿功夫,脚步错错,传来谢蕴银铃般的笑声“义父,你好厉害,用石子就可以把鸟儿掐下来……”
“这算什么……”萧禛淡淡道。
“已经很厉害了哦,阿爹估计连我都不如,嘻嘻。”谢蕴拉着萧禛走了过来,见邵素还坐在哪里,“哇”了一声道:“夫子,我以为你走了呢,可义父偏生你不会走,果然你在这里呢。”
“正等你们呢。”邵素笑着站了起来,道:“一起吃饭去。”
萧禛见她笑得这样阳光灿烂,不由一怔。
第175章 割袍断义
谢林刚进院门;见萧禛与邵素并肩站在一起,神态亲密;迟疑了下;走上前来,正要拱手作礼;忽见邵素快步走上来;与他紧紧靠在一起;抿嘴笑道:“谢郎;还不拜见大将军……”
“谢郎?”谢林脸上变色,迅疾恍悟,微微一笑;道:“大将军光临寒舍,荣幸之至。”
“哦……”萧禛望着站在谢林身边的邵素,眼睛发出杀人的眸光。
邵素恍然未见,只是向谢林盈盈笑道:“你今儿来的倒是早,怎么,衙门无事?”那熟谙的语气,仿佛在家翘首等待的娇妻,温润里带着淡淡的亲昵无间。
萧禛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谢林望了望邵素,又看了看萧禛,笑得越发意味深长,道:“正是呢,现在清闲了,衙门里没事,我挂念着你们,所以早早过来了。”
“阿爹……”谢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扑倒谢林怀里,“哇哇”大叫道:“阿爹,我跟义父去打鸟了,他好厉害,一个石子就能把鸟儿大打下来哩……”
谢林抚摸着女儿的发髻,道:“净淘气,跟夫子学了什么,一会儿子要背给我听。”
“好。”谢蕴嘟起小嘴,扭着谢林的衣襟,道“阿爹,这次给我带什么好物件?”
谢林拍了拍谢蕴的头,道“今儿走的急,下次吧。”
“哼,阿爹心里都是弟弟,都把女儿忘记了。”谢蕴扬着小脸,哭兮兮道:“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哦……”
这话说得三人一愣,谢林脸色微变,呵斥道:“蕴儿,越来越不成话了。”
“哦……”谢蕴的眼睛叽里咕噜转了转,正要说话,见张嬷嬷走过来,对邵素道:“夫子,宴席都备下了,请大将军,老爷上席。”
邵素笑着对谢林道:“一家子吃了饭再说话。”抬头对萧禛道:“大将,请。”
萧禛见她对自己与谢林那泾渭分明的摸样,脸色仿佛冻僵了般,冷冷地望着邵素,邵素见他不动身,向后退了一步,道:“大将军不肯赏光?”说着,回头道:“谢郎,大将军不肯赏光哩。”
谢林忙走了回来,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大将军,请。”他乃天子重臣,萧禛军功再高,也不会当众不给脸,沉着脸走了进去。
张嬷嬷随后跟了过来,低声道:“夫子,没事吧……”
邵素抬头望着萧禛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道:“没事,嬷嬷别担心。”顿了顿又道:“一会儿子吃晚饭,可能会赏月,你筹备一下,不要太多人伺候,蕴儿……”
“我明白。”张嬷嬷会意。
邵素点了点头,快步进了内庭,宴席是早早备下了,虽然算不得有多丰富,却水陆俱备,野味十足,谢林请萧禛做了首座,自己做了上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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