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了一跳,青丫头究竟年轻,“啊”了一声道:“三姐儿,你这是……”
邵素还以为她们未曾料到自己这么早陪萧生出来,笑盈盈道:“许嫂与小青起得倒早,我以后也要陪萧大哥这么早哩。”
许嫂到底经了事的,却也不多说,抬头瞄了一眼萧生,却见萧生面无异色,心下暗自惊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笑道:“是哩,是哩。”
“萧大哥要出门吗?”青丫头抿着嘴,望着英气勃勃的萧生,再望望身边面如女鬼的邵素,忽然生出几分得意来。
“不是,萧大哥要练剑。”邵素忽然替萧生答道,顿了顿忽然张望了下问道:“文姐儿呢?”
青丫头“哦”了一声道:“文姐姐端水去了,说要跟我们一起洗衣服呢。”
邵素听了这话,想到自己与文媛的一样的身份,要不要跟她们一起洗,可是若是一起洗了,岂非显不出自己与萧生的特殊关系?正犹豫间,见文媛吃力地端着一盆水从厨房走了出来,因为盛得太满,本人又不是个惯常做活的,刚出了门,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在地,便在这顷刻之间,忽然被一直有力的臂膀扶住,抬头一看,正是萧生,脸“腾”地红了,讷讷道:“萧爷……”
萧生低头见文媛那手冻得青紫,心中不忍,忙把那盆水接了过来道:“文姐儿以后不用盛得这么满的。”说着,端着那盆水到许嫂跟前,见许嫂忙不迭道歉道:“是我的不是了,萧爷,我以为你跟她没……竟让文姐儿受这么多苦,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生听了这话,奇道:“什么意思?”
许嫂见萧生面露惊异,忙打了一下脸,转了话头道:“你看,你看,我这老糊涂,青丫头,快去找些胰子来,萧爷要练剑?我们在这可妨碍?”
萧生见这院子大约四五丈间,倒也算得宽敞,点了点头道:“不妨事的。”忽然想到邵素巴巴地早起看他练武,自己好歹要给她演练一二,抬头见天色渐亮,朝阳跃出地平线,霞光映着边城的红颜绿瓦,显出休战之后别有的太平岁月,静谧安稳。
听着许嫂一下下搓着衣板的声音,青丫头正在“叮叮当当”寻觅胰子,文媛端美静好地站在那里,想起战场上的血腥生杀,心里忽然生出几分珍缘惜福的心,走到邵素面前,柔声道:“素儿,我练剑给你看。”
忽见邵素抬起脸,映着霞光灿烂一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素儿,还是把脸洗洗吧。”萧生实在忍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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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邵素不知为什么,萧生一早起来非让她洗脸,他不是很喜欢自己这摸样吗?
“这个……”萧生见佳人已经变了脸色,不敢再说,忙转话头道:“我练剑了。”说着走到场子中间,吸气凝神,刀光烁烁,剑走游龙……舞到后来,已经人不见剑,剑不见人。
邵素虽然看不出什么来,但是这样的快的剑法还是知道好歹的,忙拍手道:“萧大哥舞得真好。”余光里忽见文媛也站在那里呆呆看,心中一沉,心道萧生又不是舞给她看的,她站在那里作甚?
正皱眉期间,忽见文媛竟直直冲她走了过来,一怔之下,已经被文媛拉住了手,“做什么?”邵素忙甩开她的手——她与文媛一路行来还算得和睦,只是见了她这等绝色真面,忽然觉得是个大敌,因此戒备起来。
见文媛咬了咬嘴唇,低声道:“三姐儿,快去照照镜子,你这摸样好可怕。”
“怎么了?”邵素沉着脸看着霞光下绝艳丽色的文媛。
“粉太厚,脸上太红,很吓人。”文媛迅疾道,然后瞟了场中正在练剑的萧生道:“萧大哥没说吗?”
邵素脑袋“嗡”地一声,结结巴巴道:“很难看吗?”
文媛苦着脸看着她,犹犹豫豫道:“很不好看。”
“啊……”邵素忙用袖子捂住脸,提着裙子跑到了正房卧室,急急打开镜子,借着霞光万丈,终于看见镜子里那张浓妆艳抹到可怕的脸,便宛如那戏本上的丑角儿,故意惹人逗笑乱涂,眼泪哗啦掉了下来,忙跑到脸盘旁用水盥洗,好歹还原了从前的秀脸,正出门要跟萧生看,抬头忽见萧生正俯身正与文媛说话。
此时已朝阳艳艳,金色的光芒扑撒在这对男女身上,男的英俊挺拔,俯身深深望着佳人如玉,女的绝色如画,含羞带怯,秋波暗送,便宛如自己在书本里读过的所有的传奇,忽然胆怯地倒退两步,躲在了门后……
连个妆容也做不好,她真的很没用……
很没用……
二姐说:我都不明白萧生喜欢你什么……
喜欢你什么……
邵素捂住脸,蹲下身子,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知所谓,不知所往……
“素儿,素儿?”萧生知晓邵素洗脸去了,见其进屋好久不出来,正要进屋寻觅,忽听门外“蹬蹬”敲门声,许嫂与萧生对望一眼,萧生忙过去开门,见是帅府小厮一个叫四喜的,见了萧生,擦了擦汗道:“萧爷,可找到你了,杨帅找你有事哩。”
萧生一听公事,忙道:“好,我这就来。”说着,正要回屋与邵素说一声,却被那四喜拉住道:“快,快走吧,我这好容易找到你。”
萧生见如此匆忙,一回头见文媛站在不远处,忙招了招手,文媛迟疑了下,跑了过来道:“萧爷。”
萧生点头道:“文姐儿,你与素儿说,帅府有事,我先过去,忙完就回来。”说完便被那小厮四喜拉走了。
文媛望着萧生与四喜匆匆离去的背影怔了半晌,一转身却见青丫头站在那里,掐着腰左右相顾,问道:“文姐姐,萧大哥去哪儿了。”——按照礼数她应该称呼萧生“萧爷”的,不知为甚,一直称“萧大哥。”
文媛听了这声“萧大哥”,愣了愣,随即笑道:“帅府找萧爷有事,让我跟三姐儿说一声。”说着,向正房走去,进了房门,叫了声:“三姐儿,三姐儿……”
找了半天竟不见人影,皱了皱眉,心道怎么人没了,一回头却见邵素正阴森森地望着自己,吓了一跳,拍拍胸口道:“三姐儿,吓了我一跳。”抬头见邵素眼角微红,道:“三姐儿怎么了?萧爷让我跟你说,帅府有事找他,他先去了,忙完就回来。”
邵素呆了许久,才“哦”了一声,眼见文媛神情坦荡,毫无做贼心虚之色,忽然又觉得自己多心了,皱了皱眉道:“文姐儿你……”
“怎么了?”文媛上前拉着邵素的手,仔细端详半晌才抿嘴笑道:“三姐儿以后可学学吧,今早吓死人了。”
邵素低下头,又抬起头,道:“文姐儿,我知道我是个无用的,我……”
文媛见邵素忽然说起这话来,心中惊异,道:“三姐儿恁地说起这个来……”
邵素感觉着那手里的温暖,只觉这一早上简直从地狱到天堂,又从天堂到地狱转了个来回,咬着嘴唇,道了声“文姐,我……”
文媛见邵素那神色,心中一动,面上却不显,用力攥了攥邵素的手道:“三姐儿要说什么,咱们这一路来患难与共,有什么不能说的?对了,三姐儿,我昨天忖度了,不能只让萧爷养着,我先前在家绣功还好,跟许嫂商量着卖些绣品度日。”
邵素听了“患难与共”的话,那刻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静了下来,侧头想了想,忽然道:“文姐儿,你先前在家是嫡女,恁地什么也会。”
文媛“噗嗤”一笑道:“恁地说什么也会?绣功大家都会的,我先前不过有些闲情,多下了点功夫而已。”
邵素听这话,低下了头,她是庶女,除了读了一肚子书以外,什么也不会,连荷包都做不出来,从前坠儿玉儿不止一次抱怨过,说“小姐连荷包也做不出来,以后如何给未来姑爷做小衣之类的”,她从前只当听笑话,如今自己却是笑话。
人家文媛会做绣品,说不定卖这些物件就能养活自己,自己却白白让萧生养活着,萧生若是那不缺银子的富裕人家也就罢了,偏偏不是,这可如何是好?邵素望着文媛那美丽恬静的面容,想起二姐那话“如今你不是千金大小姐了”咬着嘴唇道:“文姐儿,从今儿起,我要跟你学女红。”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的建议都灰常好,对某幻十分有帮助,谢谢先。(*^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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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儿……我回来了……”萧生站在门口,张开双臂,笑盈盈地看着她,邵素心中一喜,含羞带怯地走了过去,捻着衣角正要张口道:“萧大哥”,忽地见萧生凭空揽出个人来,仔细一看竟是文媛,眼见萧生脸上带着微微的愧疚,那刚棱有力的下颌高高抬起,讷讷道:“素儿,对不起,我心里有文媛了。”
“啊……”邵素尖叫一声,猛地睁开眼,黎明透过床幔映出丝丝光亮,衬得她心里一片冰凉,这现实世界如梦似幻般让她无处落地,她扶着墙坐了起来,摸了摸那床幔——小户人家本是用不起床幔的,萧生怕邵素住不惯,特特嘱咐许嫂买来给她挂上,虽然不是富贵人家的绵绸绢丝,却也素净雅致,只是此时邵素无心欣赏,只轻轻用袖子擦着额头的冷汗。
萧生已经离开三四天,这几日跟着文媛学女红,虽然也算得用功,却与绣功娴熟的文媛无法相比,单单拿出个荷包来,文媛的可以直接挂在大家闺秀的腰间,而她的那个简直……
许嫂昨日见了,欢喜不迭地要说今日出去集市卖绣品……邵素想起方才的噩梦,又望着那新挂的床幔……
自己……算不算引狼入室?
可看着文媛那神色,却又真真不像……
但……
她不知道……
她无力地依在墙上,闭上眼,眼前忽然浮现出二姐的脸,从前每每这种时候,总会听到二姐连讽带刺的数落,如今……
对了,二姐!邵素睁开了眼。
黎明渐渐散去,朝阳的霞光扑撒在世间众生,普通人家的生计总是辛苦而规律,许嫂今日早早打扮好了敞开门,见邵素亦打扮整齐地站在门前,吓了一跳,道:“什么事?三姐儿。”心道难不成这位也要跟着她去?
“听说许嫂今日要出门,我……先前在狱中的一个姐妹去了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