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们要去的是京城郊区的一个景区,通常对外开放的那几个山头和建筑群在平时的人流量都很大,尤其是周末。但陈端瑞带他们去的是不常对外开放的景区深处,只有走关系才能进去,一般时候也不开放,只是偶尔会允许京城的这些公子哥们过去消遣消遣。从这点也很容易看出来这人是不是在京城有点背景和势力,陈家在这几年势头发展也很好,仅次于薛家,陈端瑞来野个炊再简单不过。
“这里的风景还真不错……”车子走到半路,庄凌发现这块他居然是来过的,不过时间太久了他记不大清,刚才走过一座桥他才想起来,小时候有一次小姨带他过来玩过,他还在那座桥底下淌过水。
周昀仁这会儿才有了点精神,托着下巴看外头的山林,半晌道:“有猴子。”
“对的!这里的猴子不少,挺有意思的,待会你可以拿吃的去喂猴子,不过不能逗,这些猴子厉害的不得了,你要逗他们可就要有被他们挠伤的觉悟。”陈端瑞告诉他。
周昀仁翻个白眼,“我才不会那么无聊。”
庄凌却有些兴奋地追着猴子看,“你们看,那边还有一群猴子!”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司机则主意观察周围的环境,最近这段时间陈建国都特意嘱咐他要小心,以防会出现薛家的人出来找茬,他看了眼后头的空荡荡的山路,不由得松了口气,今天是不会有麻烦了吧。
但他放松的太早了,就在车子即将驶入下一个路口时,不知道为什么侧面的坡道上突然驶下来一辆大货车,而且速度极快,很像是刹车出了问题,朝着他们就撞了过来!
“小心——”陈端瑞坐在副驾驶慌忙出声,司机也是个有经验的,转动方向盘就在原地转了个圈,车子在地面上拉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左传!”陈端瑞大喊,货车正冲着他们右边过来了。
周昀仁和庄凌也都紧张地拉住头顶的把手,脸色苍白,来不及多做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货车的阴影朝他们压了过来。
为了躲避货车,司机把方向盘打到了最左,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货车的车头。可是因为惯性太过猛烈,这辆驾驶座里空无一人的失控货车在冲出车道的一刻陡然失去重心,眼看着就要侧翻,司机再想往左躲避已经来不及!
陈端瑞惊慌地呆住,心里给自己点了一支蜡烛,完了!
坐在他左下方的周昀仁眼疾手快,也不知哪里来的爆发力,左手拉着头顶的把手,右手从座位中间的缝隙穿过去拽住陈端瑞的胳膊就往自己这边狠狠一拖!
陈端瑞半个身子卡在了车内的手闸处,但幸好宝马的内部比较宽敞,他虽然感觉后背生疼,但是居然幸运地躲过了货车侧翻时骤然下落的冲击力给副驾驶造成的撞击。司机能做的努力已经都做了,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车了,只能紧紧握住方向盘保持车子不被货车侧翻时的冲力给顶翻。
庄凌也十分侥幸,因为侧着身子躲避,他那一侧的车门虽然被撞击的凹陷下去,但他没有受到一点伤。
“小少爷!”司机师傅快急疯了,货车侧翻的冲撞直接将他们的车子已经顶出了原来的车道,在这里下去刹不住车,只怕一车子人都要翻下山路。
陈端瑞的脸因为剧痛而变得扭曲,他自己清楚,刚才那一撞让他的右腿小腿骨折了,要不是被周昀仁奋力拽了那一把,他骨折的恐怕就不只是腿了。现在他姿势别扭的卡在前座与后之间的那个空隙里,司机启动了自动应急驾驶,幸亏这辆车的安全性能超卓,安全气囊也及时弹了出来,不然陈端瑞的伤就更重了。
终于,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车子被推到山路边时停下来,皇太孙殿下看了眼窗外心里也是一阵恐惧,再多一寸,他这一侧的车轮就要悬空了。
“快,快给人打电话……”陈端瑞艰难呼吸着。
司机从震惊中回过神,左手摸出手机来打电话,先打了110和120是肯定的,又赶紧给陈建国打了私人号码,直接接通办公室。
陈建国正在开会,一听到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起身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对不起各位,我儿子出了点意外,恐怕是人为事故,性质严重,我马上要赶去现场!”
说罢,对距离他最近的薛一凡警告地瞪了一眼,带上秘书就走了。
薛一凡立刻意识到出大事了,找个隐蔽的地方给自家哥哥打了电话,“二哥,小彤现在在医院吗?”
“应该在啊,怎么了。”
“陈端瑞处事了,你赶紧让嫂子问问是不是他干的!”
“什么?!”
因为是在半山腰上,要实施救援肯定不容易,司机看陈端瑞的状态不好,在急救人员赶来之前又给已经到达了山上的陈端瑞的那几个朋友打了电话,问他们能不能下来看看。
当然要下来,他们都是京城几个排得上名号的大家族里的孙子辈的,又跟陈端瑞的交情不错,上次的事情他们帮不上忙就觉得窝囊的不得了,这次一听他出车祸了,几个人开着跑车就下来了,到了地方一看都吓傻了。
“端瑞,你们怎么样?有人受伤吗?”方濂溪是胆子最大的,也是几人之中最年长的,他看了下环境,发现车子的油箱并没有损坏漏油就放了心,从货车顶撞宝马的联结部分爬了过来,“要先把安全气囊给消了,如果有骨折或者哪里剧痛麻痹了,那还是不要动!”
“你他妈的方濂溪,我……我肯定骨折了。”
司机一听小少爷骨折了,额头的汗水更多了,手脚都不敢动了,“小少爷你怎么样,我我我该怎么办?”
“章师傅别动,我看看,后座有人吗?”方濂溪从被撞击成蜘蛛纹一样的窗户往里看,很难看得到里头人的情况。
庄凌听到他的声音一愣,险些没哭了,“……濂溪哥。”
方濂溪也是一惊,差点没被旁边的玻璃渣给扎破脚,“阿凌?……不会吧,是阿凌吗?”
“濂溪哥,是我!”
方濂溪的声音顿时就抖了几下,卧槽谁来告诉他为什么阿凌会出现在这辆该死的车子里!他试了试不用工具徒手拉开后座车门,发现不行,赶紧倒回去找其他人找工具,再回来撬开后车门把软了腿的庄凌抱出来,眼睛爆红,“阿凌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我没事,就是被吓到了……浑身没力气。你快……把周昀仁拖出来。”庄凌窝在表哥的怀里脸色明显好多了,往里头看了一眼,“还有人呢。”
方濂溪确定他没伤到才敢松手,让他自己坐在旁边缓气,跪着身子把周昀仁拖拽出来,看到扭着身子卡在中间的陈端瑞,忍不住叹气:“我说兄弟,你这次算是命大啊……不过我可不敢动你,这难度太大了。”
“废话吧你就,我还不敢让你动呢!他妈的要让我查出来是谁想害我,老子不弄死他!”陈端瑞是真的动了杀心,他长这么大没作奸犯科,也没嚣张跋扈,却有人想要他死,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
方濂溪看他激动忙道:“赶紧省点力气别说话了,我看你脚上还流着血呢!”说完看看另一侧,他过不去,看来只能等专业救援人员过来把陈端瑞救出来才能让司机出来。
司机的一条腿其实也撞在了车门上,只不过他的感觉麻木了,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但好像没有流血所以也没有太大的惊慌。
周昀仁靠在庄凌旁边,闭上眼休息了片刻才开始检查自己,发现幸运的只是有些比较重的擦伤和软组织挫伤,重重地吐了口气。
但看到货车侧翻到底的惨烈情景,胸腔里莫名涌起一股浓烈的委屈,他掏出手机给叶知行拨过去,发现电话立即被接通了,受惊的情绪才缓解了一些,“先生……”他本来想把车祸描述的严重一些让他担心的,但话一出口却成了一阵令人心颤的呜咽:“……我好想你。”
、46·心疼
叶知行抵达医院的时候;骨折的陈端瑞在急诊室内打石膏;庄凌受惊吓“过度”被方濂溪死按着住了院,剩下周昀仁一个人坐在走廊上冰冷的椅子上面对好几个警察的询问,巴掌大的脸蛋毫无血色,苍白如纸,一贯柔顺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帖在额头上;嘴巴说的干枯了也没人给送上一杯水什么的;眼底满是倦怠却还要打起精神录口供;叶知行当时的脸色就黑了。
“警察先生,请问你们能让他休息了吗?”听闻周昀仁出了车祸;一路上他都在担忧;好不容易到了医院看到人了却不能上前确认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没事,看到这群只顾着录口供却丝毫人情味都没有的警察;他的脾气腾的就顶了上来。
皇太孙殿下看到叶知行,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脖子抬起来,很想扑过去让先生抱抱,无奈周围的人太多,他又从小被礼法束缚惯了,所以只能把这个心思压在心里,愣愣地坐在那里。
警察也为难,车祸一出陈家的老太爷亲自打电话要求他们局长必须彻查,他们压力山大,后来又发现居然还有一位是京城方家的表少爷,就更加焦躁了,这绝壁要马上破案啊,不三天内破案绝壁是要被处分的节奏啊!
于是看似来最没有背景的当事人之一周昀仁就成了他们询问口供的对象,当时车子是怎么出事的,他们没法去问陈端瑞和庄凌,就只能寄希望于周昀仁,希望能从他这里拿到一些线索,比如他们得罪了什么人。
“对不起先生,我们还有两个问题,很快就……”
“你们没看到他需要休息吗?!”叶知行王八之气侧漏,双眸一沉,看起来也格外吓人,加上一身雪白的衣衫在医院的走廊上被风吹起,无形就营造出一股不容人忤逆的凛冽气势。
一个老警察眼睛毒,看出来叶知行气度不俗搞不好也是有背景的,立马带着人后退,“对不起我们也是心急破案有些疏忽了,孩子你先休息!多谢你配合我们。”
叶知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叶厅长会亲自给你们局长打电话的。”
警察叔叔们的表情登时就发生了变化,一个个张大嘴巴苦着脸退下了。泥垢,还让不让人活了,陈家和方家的压力他们已经招架不住了,现在又加上一个叶家,他们这个月的奖金绝壁木有了!
叶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