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睡了。
半梦半醒间,一缕脂粉香袭入鼻腔,黑道环境长大的他应变快速,抽出枕下小刀后翻身坐起,刀尖抵住她脖子。
壁面小灯的微弱灯光让他认出这女人竟是翁涵凌。
「你来做什么?」微微惊诧。
跪坐在她身旁的翁涵凌看来仔细打理过外表,长发整齐披在身后,化了淡妆,丝缎睡衣以一条衣带绑起,挺翘的胸线若隐若现。
「阿姨说……这几天你太累了,让我来帮你松筋骨……」翁涵凌明眸内含羞怯,咬着唇小声说:「我学过一些简单的指压,可以……」「不用了,我不需要。」
收回小刀,居宇拓大概猜出母亲的意图,大概想让生米煮成熟饭吧,可惜的是,长达四十九天的「复魄」期里,他对女人是心无余、力不足,就算是绝世妖姬横陈眼前,他没冲动就是没冲动。
「你真的需要放松些。」翁涵凌的内在可没她外表来得端庄柔弱,膝盖往前挪了几分,故意触碰居宇拓的,软嫩的手由他手臂上滑到肩膀,挑逗似的捏一下,「宇拓哥的筋络硬梆梆,压力大,适度揉一下比较好……」居宇拓思考着该怎么解决这情况。翁涵凌可是翁有信的女儿,自己母亲更在后头挺着她,拒绝态度及方式若拿捏不恰当,立刻会得罪这两个人,还会伤女孩子的自尊心,但、现在若说自己太累,更让翁涵凌有机会靠近来做什么指压,怎么办?
「……这么晚了,你在我房里逗留的谣言传出去,不太好。」「都是道上儿女,没那么多顾忌。」翁涵凌打的就是居宇拓担心的那个主意,事实上,久美子被几天前居宇楼的一番话给启发了,男人嘛,尤其是健康的男人,在几日里欲望都没抒发的前提下,若有女人投怀送抱,选择当柳下惠的人是少之又少,只要能造成一次事实,居宇拓绝对不敢赖婚,那么、目的就达到了。
保险起见,久美子还向居宇拓随行的保镖们打听过,确认儿子这几日在外头没有找女人陪,就连今晚,居宇拓也是早早从酒店回来,翁涵凌刚好也在这里,久美子因此攒着女孩到居宇拓的房间里去,要造成既定的事实。
「涵凌,我我……」
居宇拓正想推托自己太累想睡觉,房门再度被用力拉开,走廊上的灯光从外头大片打入,给门边人剪出高大有力的影子。
「……哥哥、我就知道你忘了。」没头没脑的问话让居宇拓讶然回问:「忘了?」「哥哥期待的世界杯橄榄球锦标赛转播开始了。我知道哥哥是南非队球迷,但我觉得英格兰才有夺冠的希望。」居宇拓也不是笨蛋,当然知道弟弟又给自己解围来了,立刻起身答:「还好你来,我真的不想错过比赛。涵凌,真抱歉,我跟弟弟约好了看球赛。」说完立刻走到门外,对居宇楼扬了扬头,暗示离开。
翁涵凌很狼狈,久美子曾经交代过她要小心,事前绝对不能让居宇楼发现她偷往居宇拓房里,会功亏一篑,没想到居宇楼亲自杀来说什么球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无论如何,她是待不下去了,只能装作无所谓。
「明天我再帮宇拓哥哥按摩,久美子阿姨说过我的技术很好。」居宇楼接话:「明天也帮我指压吧,筋骨僵硬的人不只哥哥,我也一样。」「阿姨如果说可以,当然好。」翁涵凌眼角抽动。
居宇楼冷笑了下,跟着居宇拓离去,留翁涵凌一个人在榻榻米上生闷气。
居宇拓知道起码得先到弟弟房间躲一躲,才不至于有谎言戳破的尴尬,正要转入通往弟弟房间的走廊,被后头那人改拎往厨房。
「来这里干嘛?」居宇拓不解地问。
居宇楼拿了个大提篮,打开冰箱猛捞里头的罐装啤酒,居宇拓惊讶的很,他根本不知道家里冰箱有这种东西,事实上他从不进厨房,有时要拿什么吃什么,随口吩咐总管,东西很快就能送到他所在的任何地方。
装满了啤酒,居宇楼接着掀开壁上的橱柜,抓了几包洋芋片及豆干之类的零嘴出来塞哥哥怀里,小声说:「别跟天相说我偷拿他的零食,改天我再买几包放回来。」「天相不可能吃这种小孩子食品。」「他会。而啤酒是厨师的,他啤酒肚那么大,我们帮他减减肥。」「你也算这家的主人,偷员工的存粮不好吧?」「既然是这家的主人,理所当然这些东西都属于我们。走了、哥哥、已经错过开场的五分钟。」「真有比赛?」
「骗你干嘛?我知道你没兴趣,但是既然有蟑螂入侵,也只好把你救到我房里了。」把翁涵凌比喻成蟑螂,居宇拓忍不住笑了一下,这要让女孩子听到,只怕会气炸吧。
见居宇楼当先走在前头,他忙跟上去,绕了几个弯之后,头一次进入弟弟的房间。
可能因为母亲是侧室,居宇楼的房间离主建筑比较远,完全没有其它房间的日式风格,一张单人床摆放墙边,正中央有小型沙发及茶几,衣柜及书架造型简单,书桌上头有计算机,墙上贴满了运动海报,以橄榄球星为主,沙发对面挂着四十七寸液晶电视,里头体育播报员的解说快速而兴奋。
居宇拓真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因为这房间的气味与黑道、与天河帮、甚至与居宇楼都格格不入,反而跟时下年轻人的差不多。
居宇楼将食物堆放在茶几上,拍拍双人座小沙发,对哥哥摆了个请的手势,后者忐忑坐下,居宇楼挤来身边,殷勤拉开易拉罐拉环递过去,居宇拓摇手,几个小时前他在酒店里喝多了,酒意还在脑袋里晕眩。
「陪我喝一些。」居宇楼说:「还没单独跟哥哥喝过酒。」如果居宇楼态度强势,居宇拓可能会拒绝,偏偏居宇楼目前的模样跟个痨病鬼差不多,很能引起人的同情心,居宇拓也就像是被催眠的接了过去,轻啜一口。
「你很喜欢橄榄球?」看了这房间的布置,随口问。
「我从国中到大学都是橄榄球校队。」拍拍自己肩膀:「看、这身体可都是球场上锻练出来的,耐摔耐撞又好用。」居宇拓恍然大悟:「难怪出车祸时倒霉的是我……」「不会再有下次了,哥哥,那个人的目标只是我,要是你也死了,他一切的算计都功亏一篑。」居宇拓目前不想谈那些问题,专心看着四十七寸大屏幕,没想到弟弟生活这么享受,想来过去无数个不为人知的晚上,他都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享受这私人的兴趣吧。
电视里比赛如火如荼展开,这东西唯一跟自家业务牵得上关连的是每年赛季开的赌盘,但这一向都让居宇楼去负责,居宇拓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毕竟是男人,看到此类冲撞运动也情不自禁血脉贲张,不过他表达情绪相当沉稳,自然不会像居宇楼一样,紧张时会握紧啤酒罐站起来往敌方球员飙脏话,己方球员被擒抱时,他更会气得跳脚,一场比赛看得大汗淋漓,到最后干脆脱掉上衣降降体温。
原来外表酷酷的居宇楼,私底下竟是这样的人,居宇拓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突然指着弟弟身上那许多奇怪的伤疤,问:「所以这些是你打球时留下的?」居宇楼愣了一下,坐回沙发椅中灌啤酒,然后答:「对。怎么了?」「我还以为……」
年少时,弟弟总是拖到天黑才一身脏兮兮翻墙溜回房子里,身上常常有奇怪的伤口,虽说父亲及小妈都不在意,但居宇拓总以为弟弟放学后都跑出去打电玩、打架,做些不入流的事,让他心里愈发讨厌弟弟,直到如今他才明了弟弟当年的热血,太跌破人眼镜了。
或者、以往的自己太自以为是,反倒看不清同住一个屋檐下亲兄弟的本来面目?
居宇楼发觉哥哥看自己的眼光有些不同,笑着追问:「以为什么?」「没有。」仰颈咕噜咕噜灌啤酒。
居宇楼也不逼,凑过去倚着问:「南非、还是英格兰?」「这明明是德国啤酒。」迅速瞄过空啤酒罐上的标签。
「是猜这一场哪队获胜。哥哥来提个赌注吧,增加趣味。」「那、南非,一万块钱?」随口说。
「赌钱太无聊了,换别的。」
「还有什么能赌?」居宇拓其实兴趣缺缺。
「我赢的话,哥哥陪我约会一天,如果哥哥赢了,也可以要求我一件事。」「约会?开玩笑的吧。」
「不开玩笑。哥哥怕赌输我?也对,哥哥对橄榄球不熟,容易看走眼,支持错的那一队……」居然连激将法都用上了,居宇拓也懒得说破,沉吟了一下,那就选择弟弟猛烈支持的队伍,胜算大一些。
「我改了,我选英格兰。」
「故意的吧哥哥,明知道我都在替英格兰加油!」「……就算对橄榄球很熟,也容易看走眼,支持错的那一队。」将原话送回。
「赌了,我站南非这边。」居宇楼耸肩说。
输了也不要紧,反正他从一开始就是个输家,早将自己的灵与肉输了个干干净净,给身边这个人。
两个小时后的大爆冷门让居宇楼高兴嚷叫起来。
「我赢了,哥、南非队居然居然……」身边安安静静,这才发现居宇拓喝多了酒,加上连日的疲累,早就睡死在他肩膀上头。
摸摸他额头,温度正常,看来是单纯的累了,居宇楼可没忘记,当哥哥被阴气袭体时,身体跟冰块有得比,那时候他都希望能将自己划破几刀,用热血来让对方回温。
当然、那时候他也是心满意足的,无助时的哥哥只有弟弟能相扶,生命相连的两人,谁也分不开。
而现在呢?虽然哥哥并未到存危的时刻,但这样将体重完全摆自己身上,细细的鼻息就吐在身边,像个孩子倚靠心爱的玩偶宝宝、像情人倚靠着情人……轻轻抱起哥哥放在自己的床上。单人床上躺两个大男人稍嫌拥挤,但居宇楼才不冒险把哥哥送回那和式房,以免被有心人趁机而入,让自己无端端多了个嫂子。
他也不打算委屈自己去躺沙发上,床小的好处就是,为了不让外侧的人掉下床,抱紧里侧的人顺理成章。
总而言之,居宇楼是今晚的大赢家,赢了比赛赌注、还获得了又一晚跟哥哥的同床共枕。
第九章
第二天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