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私心的,不救特雷佛,游戏玩不到今天这一步,莫里亚蒂要我堕落,我可以稍微尝试一下。”
“这不是你的游戏!这里也不是你的棋盘!这是该死的绞刑架和见鬼的电椅!”
夏洛克不再理会华生毫无意义的申辩。
他拽住皇后,盯着她,眼神上下扫视,似乎在捕捉皇后眼里恐惧的感情,他把皇后一把拉到绞刑架底下,站在她身后。
华生从来没有看过夏洛克如此亲密的用手臂搂着一个女人,并且替她纤细的脖子套上一圈粗重的绞索,把上面的结头滑下来,收紧,绳子发出咯吱一声。
皇后惊恐的挣扎,却只能在原地扭动被束缚住的身体。
华生发现自己的呼吸无形间加快了,女人恐惧的在他眼前发抖,喉咙里似乎塞满了布条,连呜咽也叫不出来,眼睛里全是求情的泪水,站不稳的细腿在透明薄纱般的长裙底下晃动。
他朝夏洛克的方向诧异的望着,该死的,该死的夏洛克就站在剥夺生命价值的绞刑架下面,就离那个混帐的红色按钮那么的近。
“你在做什么实验?”华生怀抱侥幸心理的期待着,夏洛克并不是真的想动手勒死一个女人,而是纯粹的实验,比如在套话!在吓唬皇后!在测试华生的反应!
“如果你在做实验,请过来偷偷告诉我一声,不要让我一无所知的眼睁睁看着,如果你真的滥用私刑绞杀她,我会阻止你的,我发誓我会用一切办法阻止你。”华生说着,拔出手枪,垂在大腿边。
他显得犹豫,踟蹰,口干舌燥,一颗心像那根绞索吊在喉咙里,慌张的涨起来堵住他,又突然间紧缩,让他喘不过气,难受的鼓动。
“华生,过来。”
华生听从他的话,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近一点,近一点,贴着我。”夏洛克低下头,乖巧的华生顺其自然的抬起下巴,他在凶残的开膛手,高贵的皇后,一个普通的女人旁边和华生接吻。
华生不懂,为什么,他皱着眉,眉头深邃的陷起几道竖痕,他真的不懂,枪还是隐隐不安的拽在手上,夏洛克耐心的举起他的手臂,让他挂在自己肩膀上,单纯的吻,可这是为了什么,在一个勒着女人的绞刑架下要戏弄华生?华生疑虑不堪,氛围寂静,而且恐怖压抑,他却在死过许多囚犯,晃荡着死亡气息的死刑室里贴着侦探温柔的嘴唇。
垂死挣扎的声音还没有发出来,他就已经在那之前吓得脊背绷直,接着才听见哐当一声,紧跟着是一个女人短暂的惨叫。
在他身后,那个女人短暂,急促,就那么狠狠的哼了一声而已。
他睁开视线,怅然木讷的看着夏洛克的手指头从按钮开关那里放下来。
华生停顿了一下呼吸,后退一步,拿着手枪不知所措,他惊恐的捂着胸口,扶住膝盖。
“你见识过很多死亡,这应该吓不倒你。”
“Fuck !”华生看着被绳子吊着垂下脑袋魂归天外的皇后,一个女人,同时也是一个开膛手,她就这么活生生的绞死在自己身旁,当时他正沉迷着和混蛋侦探唇舌相交!Fuck it!
夏洛克显然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他制造出来的新鲜尸体上,研究断裂的颈椎骨是哪几节,然后把绞索勒死的特征记录进脑硬盘里。
华生开始往外走,他才不管自己会不会被狱警逮捕,他不要再待在一个魔鬼和一具沉默死去的尸体旁边,他一步一步靠着墙壁,穿过银灰色的没有尽头的走廊,往前走,张开大眼睛,瞳孔放大了,沉重的眼皮又缓慢的闭了上去,时间变慢了,空间在四周围倒塌,不对的,倒塌的是他,华生膝盖一软,跪在地上,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
◇
◇
当两人共同面对世界和罪犯,他们就是搭档,是同伴,是最默契的朋友,再转过脸来,面对面时,他是华生的情人,他不是第一天认识夏洛克,但是承认他,就在那个黑漆漆的车厢里,是华生9年来破天荒的第一次。
华生觉得后脑勺盘着一条咬人的毒蛇,一直绕着他,收紧他的额头,尾巴纠缠在他脖子上,收缩,勒的他喘不过气,额头上青筋暴起,华生尽可能的抬起铅球一样沉重的手臂,抓住自己脖子上的毒蛇,滑溜溜,冷冰冰,狡猾,残忍,就在他快窒息时,华生猛然睁开眼睛,手臂上刺进一记剧痛,他转过头,天啊,一个长着毒蛇脑袋的人类正在帮他扎入针管里的液体。
“Oh,……”华生仰起一点点身体,视线终于恢复正常,黑色,硕大,惊悚的眼镜蛇脑袋变回了夏洛克精致美丽的脸。
“我在地狱。”华生全身都是冷汗,头发湿漉漉贴在前额。
“欢迎回来。”夏洛克冷静的抽出针管,把针筒放回一个白瓷餐盘里,松开华生手臂上压迫着血管的橡胶软管,叭嗒一声,把橡胶管也丢到餐盘上。
华生转动目光,他仿佛在一个极其舒适的房间里,身上压着软绵绵轻飘飘的薄被,华生打了一个激灵,一个由内心里,潜意识发出来的恐怖战栗,他在床上滚了一圈,裹着被子滚到了地毯上,然后撑着床沿跪起来,远离床另外一端坐着的夏洛克。
“你!在我面前杀死了一个女人!”
“准确来说,一个开膛手。”
“难道是真的,那一幕不是我做梦,也不是你编出来的假象,请你和以前一样,告诉我那是演戏的,那是你逗着我玩的恶作剧。”
“John,回来躺着,你还很虚弱。”夏洛克一句反驳和解释也不给他。
“耶稣基督,难不成是真的。”
夏洛克远远的隔着床榻盯着他,几秒过后,终于肯开口,确定了华生在死刑室里目睹的可怕经历,“是真的。”
华生不说话了,他还站不起来,手脚并用的在地板上挣扎着爬了两步,夏洛克走两步,绕过床,虽然只能活动一只手,但他也足够强壮有力,手指穿过他的腋下,环绕住他的背,抱起他,华生无力的摊开双手倒在大床上,静静的望着站在他膝盖边的夏洛克。
凝视着他那对居高临下的冷淡眼眸。
“有一句话,你们作家经常用的形容词,米已成炊,既成事实。”
哦……华生无法接受,夏洛克真的亲手解决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面前!和他接吻的时候!
“你给我造成了无法挽回的阴影。”
“你当晚,也杀了两名狱警。”
“可那是为了你!为了你!我愿意的!你却是为了什么!为了快感!为了猎奇!为了增加你可恶的知识面!”
夏洛克挑起一边眉头,“华生你的推理能力越来越邪门了,说起来真是巧合,我那样做也是为了你,干一杯?”他利落的走到落地窗的茶几边,抓了一瓶威士忌,把玻璃瓶盖用嘴咬下,吐到地毯上,反过来在华生的脸蛋上方俯视他,修长的小腿跪在床单上,把酒瓶放在华生嘴唇边。
华生眯着眼睛咕噜灌了一口,辛辣,呛到,咳嗽了两声,脖子上浸透了酒精。
夏洛克微笑的用眼神品尝他嘴角滑落的威士忌。
“恐怕你得好长一段时间不接受我的亲吻了。”
“再也不,永远也不!”
夏洛克抓起他的手腕,举高,给他展示他自己手臂上的伤痕,是在皇家邮轮那个夜晚受的伤,华生的缝线已经拆了,还剩下一道白皙长肉的痕迹。
“就因为这个……”华生呆呆的看着自己愈合没多久的伤口,他当时被割的很深,血染湿了一条毛巾。
“是。”
华生恍然大悟,他联想到所有不好的细节上去了,他联想到莫里亚蒂的死亡,侦探为什么非得突然要抢着开枪,不准菩萨心肠的华生妄图留下他一条性命,他联想到特雷佛,侦探又为了什么把他从法官手里救下来,然后让他烧死在221B,面目全非,还有这个开膛手皇后,侦探,亲手,勒紧了女人脖子上的绞索。
因为这些人都伤害过华生,让华生流血负伤,不然就是差点被勒死。
“God……”华生觉得很可怕,除了可怕他干巴巴的,不断颤栗咆哮着的大脑也无法捞出什么经典名词,他的双眼皮又睁大了一些,眼睛无法离开陌生的侦探,太陌生了,华生几乎要认不出他来。
“很好,你明白了。”
“我这是……”华生望着他纯洁无暇的脸,任何人的第一眼,第一印象都会被这张大骗子的脸给蒙的惨到家,误会他英俊,高贵,纤尘不染。
他以为他了解侦探,他花了6年多的时间与全世界唯一的,古怪的咨询侦探朝夕相处,知道夏洛克混乱的起居习惯和变幻多端的脾气,华生认为他是世界上对侦探最知根知底的人类,大家都说他是个怪胎,华生说他其实是个小绵羊,夏洛克本人也承认自己是高功能反社会型人格,华生却替他辩解说他只是性格诡异,麦考夫说他冷血,感情冷漠,但华生觉得他有有温度,华生这才意识到,他是最看不清楚侦探的蠢蛋。
“我这是……我这是,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你。”
“现在了解到了,意识到了,失望?”
“我可能疯掉了,就算没疯,也快了。”
“会好的,就如你见识过的那些血腥,会慢慢在你记忆里稀释的。”
“见鬼的这辈子都别在我面前提死刑和绞索!我说的是你,你要让我疯了,我要疯了!应该说我早就被你弄疯了!”华生呐喊着抱住自己的脑袋,双手抓住头发,不知所措。
“John?”夏洛克皱起眉,“还需要再来一剂镇定剂?”
“夏洛克!”
“恩?”
“Fuck me。”
“凡人的粗口真有趣,逻辑可以颠来倒去。”
“我讲真的。”
“看得出来,但我想你是一时冲动,想要确认你是不是还对我有感觉,还是不是那种正常人的感觉,遗憾的是我暂时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得慢慢的悟,约翰华生,在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个细节里,怀疑我,判断我。按照你的智商水平和死板执拗的道德观,可能要费上你人生里的好长一段时间。”
夏洛克反方向的躺倒在他脑袋边,枕在他肩膀上,两人的脸颠倒在两个方向,他们性格各异,迥然不同,但是命运却让他们重合在了一起。
“顺便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麦考夫越狱成功了,你的辛苦没有白费,今晚我们补一场约会?”
◇To be continued 。。。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