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是过关斩将,约翰华生,一般人就算能够在第一天与我见面时就拒绝我丰厚的金钱诱惑,也顶多只能熬到我把他倒吊在桥上那一关而已,这么多年,从夏洛克的大学同学到他的敌人,我一层一层的过滤着,包括雷斯垂德和莫里亚蒂,唯独你一直在他身边撑到了今天,每一次我出的考验你都交出了及格的答卷。你多少次都赌气的离开他,当他一遇上危险却又傻不拉矶的跑了回来,既然他愿意为你杀人,而你也不止一次为他脏了手,为什么偏偏这一回,你没有做出正确的决定?你真的打算要忘了他吗?”
华生深呼吸,他上当了,被耍了,还愚笨的替麦考夫捏了半天的冷汗。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死了的确造福社会,但是,这不是正确的决定。”
“要记得,医生,这个选择是你自愿的,而没有任何人强迫你,你愿意忘记他。”
“没有人告诉你我会忘记他!即使我和他不能在一起,我也不会忘记他,他在我心里反而越来越清晰,更让我明白他的为人,在他出现之前,从来没有人在乎我有没有在和超市里的自动条码机吵架,我父母早逝,我姐姐忽视我,我很年轻就见识无数的血腥和死亡,我回国以后奄奄一息,我抛弃了生存的希望,我觉得人生枯燥乏味,直到我遇上夏洛克福尔摩斯,一个比我更加反感枯燥乏味的怪胎,他是个怪人,但是他让我变得更完整。”
麦考夫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他骄傲的拄着小黑伞,脸上没有动容,似乎还是那副冰山气息,只是口吻仁慈了很多,很平缓。
“还没有说到重点,医生,为什么不杀我。”
“你知道理由。”
“可我要你说出来,否则我猜错了怎么办。”
“你从来不出错。”
“你真是一点也不想让夏洛克福尔摩斯伤心。”
“是。”
“可是我死了我弟弟是不是真的会伤心,这还是个未解之谜。”
“这就是你输给我的地方了,麦考夫,我知道他会伤心,我懂他,只是我失去了今晚的机会,我知道你再也不会让我见他,我认了,夏洛克福尔摩斯活着不能和我在一起,也许死了以后我们还能在某处团聚。我从来不相信这种灵异的事,现在信一下也无妨,再见了阁下,如果你慷慨大方,就告诉他我今晚所说的话。该死,要是我在刚才真的戴上了那枚戒指怎么办!下次别玩这种把戏!戏弄别人的内心是会遭报应的!”
“你会发现机关是真的,但是毒药是假的,凡尔奈肯定是拿植物给你当面试验了,上面的毒对植物起作用,对人体却是无害的,如果你真的戴着那枚戒指与我握手,你现在应该被固定在外边的十字路口等待公车投奔你的怀抱。”
“看来我还真是够lucky的。”华生没精打采的绕开麦考夫,要离开。
“等一等,医生。”
华生怔了一下,慢慢转身。
“你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最忠心的伙伴,搭档,朋友,恋人,你甚至不忍心伤害他身边的亲朋好友。这叫什么?”麦考夫回头向凡尔奈疑惑的咨询。
“爱屋及乌,乖表侄。”
“是吗,我身处勾心斗角的官场多年,还真的没怎么听说过这个词。”
麦考夫望向约翰华生,“John,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考验,最后一个,我想你会明白是什么的。”
麦考夫从来没有这么亲昵的称呼过他,这让华生有点受宠若惊。
麦考夫和凡尔奈只是肩并肩的微笑着看他。
“什么考验?”华生纳闷的用天真无邪的眼睛在他们两人身上打转。
但是谁也不跟他说话,谁也不暗示他,3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华丽的金色的宴会大厅里。
贝多芬,圆舞曲。
飘荡在宴会大厅的上空,华生抬起头仔细的听着,他的心脏紧巴巴的缩成一团,用视线去搜寻乐队的位置,他找不到,宴会厅二楼牢牢遮盖起来的金色帷幕忽然朝两边展开。
夏洛克福尔摩斯一直在那里闭着眼睛专注的演奏着,从华生走进来的第一秒开始,一直在那里,音乐声从未间断。
小提琴的弓弦依依不舍的缠绵在琴弦上,圆舞曲不断盘旋,仿佛在华生眼前展现了一幕公主与王子旋转共舞的画面,夏洛克为华生演奏完最后一个音符,朝身旁甩了一下弓弦,慢慢的睁开双眼,放下小提琴,在二楼俯视着他。
露出一个调皮的笑脸。
◇
◇
夏洛克把小提琴留在二楼,从拱门里走下来,走向华生,显得有些尴尬,笑得不敢太开,“我以为你从一进来就能发现我,结果你到离开也听不出来我的琴声。”
“我被一个有毒的戒指给困扰住了,没有心情在听!”
“医生,你若是戴上了那枚戒指,这两扇帷幕就不会冲你拉开,这是我和夏洛克打的赌,他要在你身上押一把,要向我证明你是对的那个人,值得我把手掌心摊开,放出我最珍爱的金丝雀。”
麦考夫又转头看着夏洛克,“只是你从来不觉得我真的在关心你。”
夏洛克不屑的回应他哥哥,“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我还会持续关心你的,你和华生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告诉我的。”
“John,你真是判断失误,你应该意识到,在针尖上涂上氰酸钾,然后灭了他。只装了喷泉的小脑袋果然成不了大事。”
“你这3个月来一共在我的茶杯里下了3次毒,在我的枕头下放了5只蝎子,还有我的钢笔,被你改装成杀人凶器,连你都灭不了我,何况一个脑袋只能拿来当仙人球装饰的小医生。”
“他的积木脑壳的确派不上用场,连洗碗布都有资格嘲笑他的智商,但是,别忘了,他枪法很准,要当杀手谋杀你,你是绝对逃不掉的。”
“我不认为一颗能发出回音的脑袋瓜有能力成为一个谋杀政府高官的杀手。”
“嘿,嘿,我还在这里,暂且饶过我这颗脆弱敏感的大脑。”华生在旁边仰着头来回看着两位明明在互相抬杠,却还要把他这个清白的受害者拖下水的混帐福尔摩斯们。
麦考夫安静了,让出一点时间和空间给夏洛克和华生,他后退几步,与凡尔奈一起站在金色的帷幕下。
观看。
赏析。
期待。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考验,最后一个。
约翰华生很清楚他的终极考验是什么。
华生清了清嗓音,在福尔摩斯面前低下头,又重新抬了起来,踟蹰不安,不知道如何是好。
“夏洛克,我们现在是真的正式离婚了?”
“是的,我只能和你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处,不能越界,也不能亲密,这样一来,那位爱管闲事的内阁大臣应该就不会再多手多脚的阻碍我俩的相处。”
“不,夏洛克,我们不应该灰心泄气,我们要挑战他。”
夏洛克不解的歪着头,他极少有这种迷惑的神情,他迷惑起来真是比聪明卓越时更加可爱。
“戒指摘下来。”华生对他摊开手。
夏洛克不肯。
“给我。”
“不给。”
“我说给我。”
夏洛克犹豫,坚持着,但看华生一脸很严重很认真的样子,他终于还是屈服了,把戒指从无名指上拔了下来,手指上留下一圈白色的痕迹,戒指到了华生手上。
华生把自己的那枚也摘了下来。
他握着两枚戒指,在手掌心里掂量着,有些分量,十分坚硬,做工简单:“这看上去不是一般的铂金。”
“陨石。”
“你从哪里搞到的,噢,好吧,你什么都能弄到手,包括约翰华生。”
夏洛克被逗笑了。
华生转过身,在刚才就坐的餐桌上拿起一支鲜红的玫瑰花,望着夏洛克。
夏洛克紧张的皱起眉头,眨眨眼,他不敢相信,接着又眨了眨眼,心脏恍惚间冲着华生怦怦直跳。
“John Watson,你不可能!”
“真烦,一下子就被你看穿了。”
“可是,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你……恨我。”
“是是,我恨你。”
华生走近他,停留在他胸前,几乎不敢抬起头看他,怕接触到夏洛克的眼神话就说不顺溜:“当你每次说叫我不要管你,不要跟上你,不要和你说话,不要再和你见面,我最恨你。”
夏洛克的呼吸轻抚着他的额头,华生后退一步,朝他微笑,他面前单膝跪了下去,紧张的抬高手臂,在他面前举起玫瑰花,“夏洛克福尔摩斯,我不仅仅希望我只是你并肩作战的朋友,我想要成为你情投意合的伴侣,你愿意和我结婚,组成一个家庭吗?”
夏洛克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他连呼吸声都在发抖,因为华生而发抖,夏洛克用过人的理智,稳住自己的心跳,“Well,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试过一段婚姻生活,感觉还不赖。”
他的手指头接过了华生的玫瑰花,华生站起来,在他面前自作主张的念着长长的台词,低着头,语速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很幼稚,“约翰华生,你愿意娶夏洛克福尔摩斯为妻吗,噢,当然,太好了,YES;I DO;我愿意。”华生飞速的自问自答,掩饰自己的害羞和不好意思,他把自己的那枚戒指放在夏洛克手心里,暗示他,帮自己带上。
夏洛克从来没有露出这种笑容,甚至连约翰华生也没有见识过,他无比幸福的微笑着,牵起华生的左手,再一次,把戒指套上了他的无名指。
华生又学摩天轮底下的那位神父,咳嗽两声,一本正经的说:“夏洛克福尔摩斯,你愿意让约翰华生成为你的丈夫,照顾你一生一世,无论疾病还是健康,富贵还是贫穷,都让他爱你,尊重你,容忍你,重视你,珍惜你,保护你,陪伴你渡过剩下的每一天,永远对你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华生抬起眼皮,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夏洛克,等候着他的回答。
“这样好玩吗。”夏洛克问他。
“不好玩吗。”
“我怎么会反过来变成了妻子。”
“你知道的,在名义上你是妻子,在私底下,随你喜欢。”
“随我喜欢?”
“随你喜欢,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愿意吗?别让我问第三遍,很丢人。”
夏洛克抿着嘴,垂下眼睫毛,忍不住露出扇贝一样洁白整齐的牙齿,“Yes,John,yes,I do。”
麦考夫在旁边和凡尔奈一起摇着头。
“真肉麻。”凡尔奈抱起双臂抖着全身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