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的事。
二人都没有心情再去追那偷儿,各怀心事地慢慢往回走,与且言他们相遇之后,已近未时,几人便回了宫。
章节53
浅且歌一路若有所思,回到慕影殿,直接进了父皇的房间。当然他也有自己的房间,可是他极少呆在那儿,就像在木影,他多数都住父皇的寝殿——由他的房间到日耀殿有一条暗道,景如月还在宫里的时候,害怕过分招摇让别人有话说,便让他从暗道去日耀殿。他不知道原因,却一直听话。后来也是习惯了那样做。
没想到这一日浅影帝居然已经在房里了。见到且歌进来,便沉了脸,凶巴巴地:“浅且歌,过来。”
且歌不明所以,走近去。却见到父皇拿着竹篱送给他的那些小人儿书。
浅影帝见且歌那一脸坦然无辜的神色,缓了语气:“这书,哪儿来的?”
“竹篱给的。”且歌走得更近些挨着父皇在床边坐下,脑袋一歪,磕在他肩上。
浅影帝火气又起,见他这般又不得不忍下,忍了忍,又忍了忍,声音都有点变调:“浅且歌,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是竹篱。”不是别人。而且竹篱给他这包袱的时候,父皇明明也在的。
“不是父皇就是别人。”
且歌看父皇着恼的样子倒是好奇起来,不经意地将父皇手中的书拿过来,哗啦啦地翻了翻,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可气的——难道是因为这里面的人没有穿衣服?虽然不穿衣服打架是不太好……
浅影帝抢过书:“且歌……看过了?”
且歌点头,算是看过了吧。
浅影帝仔细看他神色,心里松了口气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一时间兀自纠结起来。他知道且歌十六岁了,知道即使是皇宫外头的孩子十六岁即使未娶妻也会有一两房侍妾了……可是……
且歌愈大些,他连把他抱在怀里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身子有什么冲动。那事,他不是不想过,只是每每,就会想起且歌捧着西红柿摇摇晃晃的模样。再后来,他又想,索性是活不久了,不做那事,或许对且歌比较好。
且歌不理俗世,如果不是亲近的人教导,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晓得世间还有那事。也幸好,且歌的身子与寻常人不同,不然十六岁的少年,怎么可能看到这春宫图还嫌无趣?
浅影帝思绪万万千,最后叹口气:“浅且歌,这是不好的书,不要看,知道吗?”
且歌虽然觉得奇怪,仍是乖巧地点头,嘟喃着:“累。”
“炎京不好玩?”浅影帝把他揽在怀里,且歌顺势蹭了蹭他的颈窝。
见且歌应他一声都懒得,晓得他是真累了,才说道:“怎么像小狗似的。先吃点东西,再睡一会儿。晚些起来看烟花。”
随意喝了些粥,浅影帝坐在床头,翻看从木影传来的奏折。且歌就揪着父皇的衣角睡着了。
伯无不时进来添茶捻灯,看到这熟悉的情形也只是安静地笑了笑。这么些年来,他自然是知道,七殿下睡觉是离不了皇上的,由木影来火炎的路上多是奔波,可难有这么安闲的时候。外头乱七八糟的事情也着实是多,幸好皇上还有七殿下。真是幸好。
戌时。伯无推门进来,小声地禀报:“皇上,快要开始放烟花了。”
浅影帝从奏折中抬头,“嗯”了一声,而后吩咐道:“准备些细米粥,让太子他们到乐影亭。”
伯无把奏折叠放好,退了出去。
浅影帝低头看,且歌又睡成一团,手仍揪着他的衣角,好容易把他的手拉开,手心已经汗涔涔的了。平日里总不听话,睡着了却乖巧有余。巴掌大的脸,眉眼精致,鼻子嘴巴都是小小的,面容恬静得还像个小娃娃。任谁都会觉得有这样一张睡颜的人,都是不经世的。可只有他知道,他的小孩他的少年经历了许多才来到他身边,只是他的小孩多笨啊,经历那么多,却仍然无知得厉害。
浅且歌被摇醒的时候,睁开眼便撞见了父皇深沉的眸,里头沉沉的宠溺是他所熟悉的。只这一双眼睛,他就知道那是父皇。这个时空里,独一无二的父皇。
外头已能隐约听见烟花在空中爆开的声音了,二人一齐收拾齐整,都换上简单的月白色衣袍,才出了门。
伯无与青云还等在屋外,见二人出来笑着浅浅躬了身子,没有多言语,默默跟在二人身后。
头上黑幕绽开一朵朵华丽的烟花,偶尔还有简单的贺词,热热闹闹的叫人心里欢喜。
木影在节日的时候也会放烟花,可是都不会很多,不像此时,烟花一朵接一朵地绽放,那热闹像是不会停歇似的。
索性是迟了,也不需要赶路,浅影帝与且歌就一步一步慢慢踱着。
原先还是并着肩隔着些距离走,后来浅影帝的大掌中就蓦地塞进来一只小手。侧过头看看,与他肩头齐高的少年正专注地望着天幕,仍是没有表情,眉角却是柔和地微微向上弯着,浅影帝看着看着,心就柔软得一塌糊涂。握紧了那只小小的手掌,继续向前不急不缓地走。
伯无见时间晚了,本还想催,看着那一高一低的月白背影,便作了罢,笑了笑抬头看烟花。
乐影亭不大,却临着湖,即使是在夜间,也是极好的休憩之处。浅影帝和且歌到的时候,几位皇子都靠在亭边看烟花,而其他的随行大臣也是各自坐在亭下湖边摆置的桌案旁饮酒寒暄。
浅且言一眼便看见了那相依的两个人,一样的衣料一样的款式一样的月白,大掌握着小手,没有交谈,却过分亲昵。
走近了,众人行礼,浅影帝仍没有放开且歌的手。
浅影帝挥挥手,让众臣自便,与几位皇子一齐坐到了亭中桌旁。
且歌挣开他去,倚在亭边看烟花。
青云将一直拿在手中的食盒打开,将桌上原有的茶点移开一些,置上细米粥与一些小菜。
浅影帝唤且歌:“浅且歌,过来用晚膳。”
浅且歌看他一眼,答:“睡觉前用过的。”
浅影帝哪由得他:“过来。”
浅且歌学他父皇,总是爱皱眉头。此时又是。却还是走近桌旁。
且绿问:“七哥,还未用晚膳?”语气中多有懊恼,七哥的晚膳该是他来张罗的。
且歌认真地告诉他:“用过了。”
浅且言最先笑出来:“且歌又要赖皮么。”
浅且西也戏谑地笑着看且歌。
且歌被看得有些恼了,撇过身去。
浅影帝拉他坐下来:“不闹,趁热吃了。”
其他几人假作转过头去看烟花,心里都有些好笑,他们木影的这位七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吃饭的事太不自觉。平日里是那样一个人,在吃饭时总要闹别扭。
粥已经不烫了,且歌几乎是一下子就把一碗粥倒进肚子里,然后看着父皇:“饱了。”
浅影帝虽有不满,仍是点点头:“去吧。”
且歌已经靠着栏杆专注地看烟花了。烟花明明灭灭的光映在他的身上,其他人看着,都不免有些恍惚。大概都没有想到,且歌竟是这么喜爱烟花呢。
浅影帝在旁边,其他皇子本是不敢多动,没想到不一会儿且绿就走到了且歌身旁,像他一样仰着头。且笑几乎是冲着过去的,迅速占了且歌右边的位置。其他人见浅影帝都没什么表情,便也一一走到亭边。
浅影帝难有对什么东西感兴趣的时候,对这烟花也是可有可无。伯无凑到他跟前,低声道:“皇上,先前火炎国主令人送了些烟花过来,可要拿过来让几位皇子玩?”
“哦?那就拿过来吧。”
不一会儿伯无与几个侍卫便都搬了满怀的烟花过来。几个皇子正看得心痒,看着那些烟花眼睛晶亮。浅影帝点点头叫他们自己去玩,想必他们也都是知道轻重的,总不会点个烟花就伤了自己。
且歌却是无甚兴趣,看了半个时辰烟花也没了先前那劲头,此时便倚在浅影帝身边不动了。
浅影帝见且歌全身重量都挨在他身上,便道:“浅且歌,坐直来。”
浅且歌反而喊了一声:“父皇。”且歌讲话虽然并不会像他娘亲一样拉长音,可是语调柔软,撒娇的意味甚浓。
浅影帝哪里还有声音,暗暗想且歌会这样会否就是那位娘亲教导的……
另一边浅且乐已经把烟花点起来了,在空中爆开的一瞬便开心在大叫起来。
浅影帝与且歌安静地看着那热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喧闹中,且言转过头去看,那二人依旧相依着,在烟火的明灭中像一道风景,那风景,谁都走不进去。几年来,他早已经习惯了,每一个喧嚷的场合,每一次回头,都能看到的。他早已习惯了。只是还需要更多时间让自己甘心。
听到且西唤他,且言才发现自己在发呆。且西担忧地看着他:“四哥。”且言对他笑笑,一如往常。不再看且西,却见且笑也在发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又是且歌与父皇。且笑满眼的不甘心不乐意,又无助又委屈。这个九弟,天赋不下二哥和五弟,也出奇地不爱争风头,不爱与几个兄弟一起,却无时不刻地黏着且歌。他的心思,怕也只有且乐那样的粗细条才会不懂。可是又能如何呢。且歌在他们面前,与在父皇跟前,从来就不是一个样子。
烟火还热闹着。
章节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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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节第三天,由江南传来的情报突然频繁起来。浅影帝除了与暗影在房中说话更久一些,倒也没有什么异常。因此,夜绝满脸忧虑地把青部传来的绝密信件递给浅且歌时,浅且歌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江南。瘟疫。
浅且歌丢下夜绝,执着信件闯入书房,浅影帝的书案上摊了满桌的奏折,夜无单膝跪在前方,看见且歌进来,低声喊了一声“小主”。
浅影帝收起奏折,问且歌:“怎么了?”表情、语调与往常无异。
浅且歌问:“瘟疫,苏州如何?”
浅影帝一愣,说:“不要急。没事。”
“父皇!”
浅影帝很少看到且歌情绪起伏这么大的样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将他拉近来,稳着声音答:“她们都好着。都没事。”
许久,且歌才出声:“且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