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着孟孟,愣了一下,又去看方怀安,露出些担忧的表情道:“哎呦,不严重吧?”
“没事!”孟孟一摆手,对着女人笑出一口白牙,道:“不严重的。”
“去医院查了没?你看这脸色黑的,笑也不笑一下……以前多活分,现在怎么这么个鬼样子!快去医院查查看。”女人显然还是很担心的样子,圆润的脸盘上的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
“额……这……”孟孟灵机一动,笑道:“查了,医生说他空调吹多了,面瘫!别担心啊,过几天就好了!”
孟孟说着便在背后偷偷地掐方怀安,方怀安对着女人,露出一个微笑。
女人稍微安心了些,这才看着孟孟,道:“你看我,光顾着说孟孟了。小哥你是孟孟的同学啊?我叫王兰,我家姑娘拜在孟孟名下的,我们是亲家。”
“额,我叫方怀安,是孟孟的……表亲,远房亲戚。现在有些事儿,暂时和孟孟住在一起。”
王兰道:“小伙子长得挺精神啊。都是自家人,小方,还是和孟孟一样叫我姐就好了。”
孟孟道:“嗯!姐,你找孟孟是有什么事吗?”
王兰将目光移向孟孟道:“孟孟,怎么今天什么菜都没买啊,放假了肯定生意不怎么好吧?”
方怀安瞟了眼孟孟,沉默地点头。
王兰笑道:“也没事,还有一个多月了,开学就好了啊。哦,就是今早上你刘哥才杀的猪,我看那大肠不错,想着你爱吃,就给你留着了。姐都给你洗过一次了,本来说一会给你送家里去,这会遇见你正巧了,姐也懒得跑这一趟了。挺好的,差不多有十斤呢。”
“十斤!太多了吧!”孟孟惊道。
王兰道:“小方,你不懂。这大肠洗干净焯过水以后也就没多少了,再说孟孟不是还在做生意嘛,多了也可以卖。”
孟孟一下皱着眉,在心里盘算着,就算是这样,也还会有三四斤,就他和方怀安两个人,怎么吃的完。
“本来都想给你焯出来的,免得你自己做太臭了。但是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吃,还是新鲜的好。”王兰说着就拍了下孟孟的肩膀,笑道:“小方啊,你可有口福了,咱们孟孟的手艺可是好样的啊!”
方怀安不能说话,便一直冲着王兰微笑。
王兰轻轻拍了下方怀安的脸颊,道:“走吧,还愣着,跟着姐去拿吧!”
方怀安的笑容顷刻间就僵在了脸上,孟孟看的胆战心惊,立刻跨出一步,挡在两人的中间,笑嘻嘻地道:“姐,我和你去拿吧,他是病人。”
王兰赞许地点了点头:“嗯,做哥哥的就是要照顾弟弟。行啊,那孟孟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这些日子就别去送盒饭了啊。”说着便对方怀安摆摆手,拉着孟孟走了。
孟孟过头对方怀安道:“你先回去吧。”
方怀安回家后看了十来分钟的新闻,孟孟就回来了,他刚一开门,方怀安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弥漫了满屋子。
“怎么回事?你掉下水道里了?”方怀安捂着鼻子一直往后退。
孟孟提着一大袋的大肠直奔厨房,道:“快去把卧室门关上!”
方怀安平时对于孟孟这种稍微带着些安排的口气都会非常不满,但是这会儿情况特殊,方怀安也顾不得和孟孟生气,赶忙上前去把卧室门关好。然后再走出来,瞧见孟孟把那包散发着浓烈臭气的东西放在厨房里,然后才出来,关了厨房门。
方怀安皱眉,相当不满的样子:“你拿的什么东西,这么臭!”
孟孟惊讶地看着看着他道:“那么大惊小怪干什么,就是猪大肠,你平时吃的肥肠就是这个做的,你这都不知道啊?”
“我从来没吃过肥肠。”方怀安转过头走了,拿过一把报纸报纸使劲挥舞企图把那臭味散去。
孟孟小声地尖叫了一下,道:“不会吧,你连肥肠这样的人间美味都没有吃过!”
方怀安把报纸扑在桌上看,没搭理孟孟。
孟孟豪迈地把袖子挽起来,道:“哈哈哈!看我做一顿超级好吃的肥肠大餐,让你彻底爱上她的美好!”
方怀安继续不搭理他,孟孟乐呵呵地带着他的壮志豪情穿上了围裙,进了厨房。
方怀安看了一会报纸就觉得眼睛有点累,于是抬起头休息眼睛,正好隔着厨房门上的透明玻璃看见了孟孟。孟孟埋着头,在水池前认真地洗着东西。
这张脸是方怀安看了二十多年的模样,但是神情的气质却是完全不同的。他的牙齿咬着下唇,眉头一会舒展一会紧锁,看上去有了许多温度和温情。
方怀安起身,走到了厨房门口,隔着玻璃看孟孟。孟孟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洗着大肠,眼睛熏得一眨一眨地。方怀安不禁好笑,玩味地看着他。
正在这个时候,孟孟也发现了方怀安在看他,于是一侧头,对着方怀安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方怀安被震住了,他觉得自己的眼前似乎有一大片向日葵,全部围绕着孟孟盛开了。
“你……”方怀安第一次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也乱哄哄地,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干什么?”孟孟腾出一只手打开门,露出脑袋来。
方怀安登时就感觉到自己的脸烧了起来,整个手掌按着孟孟脸把他给推回了厨房,然后“碰”的一声摔上门,吼道:“不许开门!你……臭死了!”言罢转身就走了。
孟孟被吓得抖了一下,满脸地不解,方怀安这个死傲娇,又发什么火!孟孟小心地检查了下自己的门,还好没事,不然恨死他。
方怀安跑回卧室,烦躁地踱步,然后趴在床上平复自己的心情,于是,过了一会,他就睡着了。
后来方怀安在睡梦中闻到一整奇怪的香味,方怀安悠悠转醒,揉着眼除了卧室。
那熏得孟孟掉眼泪的臭味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香气四溢的肉味。方怀安顺着香味走进了厨房,那香味是从砂锅里传出来的。
孟孟在水池前摘着菜,回头看一看,方怀安正向他走过来。
“几点了啊?”孟孟问道。
方怀安脑子还有些糊,半天没有搭腔。
孟孟皱眉道:“喂喂喂,有没有听我说话呢,问你几点了。”
方怀安回过神,看了眼手表,道:“十一点二十五。”不知不觉居然睡了一上午了。
孟孟把手里的菜一搂,甩了下水,迅速地丢进了正在煮着的汤锅里,然后从灶台上端出一个大盘子递给方怀安,道:“马上可以吃饭了,你把这个端过去吧,电饭煲在客厅里,盛两碗饭。”
方怀安看着孟孟,没有表情。
孟孟叹了口气,歪着脖子道:“好啦,方总!我不是指挥你,请你帮下忙好吗!”
方怀安回过神,不知为什么又要脸红的感觉,于是黑着脸,一把夺过了孟孟手上的盘子,往客厅去了。
孟孟一边盛汤,一边大声对方怀安说:“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做多的菜。一个红烧肥肠,一个苦瓜胡萝卜蛋饼,然后一个青菜汤,应该就够了。嘿嘿,这还是你第一次吃我做的菜呢,本来应该多做点的,不过我怕浪费嘛,还是做两个拿手的就好,以后还有机会再给你做啊!”
方怀安“哦”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就仔细地看着孟孟做的蛋饼。金黄色的,浑圆的一个,上边零星分布着浅绿色的苦瓜粒和桔红的胡萝卜粒,看上去还蛮可口的。
孟孟端着汤走了过来,看见方怀安就坐在餐桌前,一副老爷的做派,立刻不满地瘪嘴,小声地自语道:“盛个饭都不愿意!简直被伺候惯了!”说着便自己拿了碗筷,盛了两碗饭出来。然后又去舀他今天做了一上午的红烧肥肠。
揭开锅盖,香味扑面而来,简直太棒了,色泽鲜亮,香气四溢。肥肠的味道混合着香料的味道,恰到好处,既不会不够味,也不会盖过了彼此的味道。
孟孟自己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孟孟拿出家里最大的碗,盛得满满的,但是锅里还是剩下了不少。孟孟在心里盘算着,这些正好可以给罗薇丹和王兰送些去。
“呀,好烫!”孟孟飞快地跑出厨房,将碗放在了餐桌上,而后双手抓着耳朵尖,可怜地哀嚎:“哎呀,烫死了!”
方怀安抬头盯着孟孟,突然心里冒上一个可怕的想法,那就是:“这个样子其实还蛮可爱的……”孟孟的动作和神情让这张本来冷漠的脸,显得特别可爱和稚气。
这个想法让突然方怀安满心不安,怒不可遏,大声道:“坐下!不许做这个表情!”
死傲娇……随时随地都在发火!
孟孟长出一口气,决定不和方怀安计较,因为今天有他喜欢吃的好东西!孟孟愉快的坐下,拿起了筷子。
“你……方总请吧……”孟孟很想先动筷,不过作为主人面对这么个不好伺候的房客,孟孟还是决定先懂点礼貌。
方怀安看着那一大碗暗红色的肥肠,味道也非常地香。可是他并不有想要吃的意思,他从小就被教育,吃进嘴里的东西,一定要健康和干净。而肥肠这个东西,简直就是方怀安心中不干净和不健康的代表。
“别看了,可以吃的!绝对不会有毒!放心吧,我厨艺还是不错的。”孟孟期待地看着方怀安,眼睛亮亮的。
方怀安抬头看着孟孟的眼睛,想起他认真清洗着那么脏的东西,在自己睡觉的一整个上午,他都守在厨房,做着这样一道复杂的菜,想起他把这么臭的东西变得这么香……于是方怀安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我不吃”这句话。
方怀安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最小的肥肠起来,迅速地塞进嘴里。
下一刻,方怀安的头皮发麻了。这个味道,方怀安从来没有尝试过。有点像肉的味道,却又有些不同,肥而不腻,柔软却有嚼劲。方怀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感到自己舌头上每一个味蕾都打开了,都在尽情地享受着这种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的美味,他觉得,他似乎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好吃吗?”孟孟有些试探地问道。
方怀安将那块肥肠嚼碎了,顺着食道将那阵香味带进了五脏六腑,也落进了他的心里。他在一瞬间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孟孟半天没等到回应,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怎么样?好吃吗?”
方怀安平顺了自己的呼吸,小声地答了一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