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月兄见笑了。”素若掩口轻笑,想了想又道:“月兄觉得言堂主这人如何?”
“嗯?言堂主?”月吟风略一迟疑道:“怎麽忽然问起言堂主?”
“月兄来投靠言堂主,不知言堂主对白月山庄的事怎麽看?”
“呵,言堂主倒是待我很好,他不但留我在清远堂还说过如果我要报仇的话,一定会尽力帮助我。”
素若面上冷冷,看不出表情:“呵,是麽?”
“不过不论如何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并不打算牵连言堂主。”
素若忽然看著月吟风道:“月兄,你可当我是好朋友?”
月吟风怔了怔道:“那当然了,虽然我与你相识时日不长,但我与你一见如故,心中更是引你如知己一般,自然是好朋友了。”
素若浅浅露了个笑容:“那如果我有什麽事情,月兄定然会帮助我的吧?”
“那当然了,怎麽,思!兄可是有什麽事情要我帮忙?”
“呵呵,有月兄这一好友我真是高兴。”
月吟风也便没再多问,出了幽檀谷,便下定决心,前往乐波帮,无论如何都要找易倾寒问个清楚明白。
、(15鲜币)第五十七章 夜问
深夜乐波帮,易倾寒正在自己屋中欲揽被而睡,不经意望向窗外,夜空一轮弦月高悬,清辉盈盈漏入屋内,青石地砖上泛著冷冷月白光亮,将这一夜映衬得更加寂静幽深。
易倾寒略略发了一阵呆,在床上刚闭眼又忽的将眼睁开。已经有好多个夜晚梦到和月吟风在梦中无尽缠绵纠缠了,灭了白月山庄之後,更是经常梦到月吟风哀伤的眼神和伤心的质问,质问自己为什麽这麽做,为什麽这麽绝情。易倾寒害怕今夜一闭眼,又会纠缠进那些莫名其妙的梦境里,不由觉得有些夜难成寐,心中亦烦乱不堪。
正出神间,忽的只听窗棂处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声,一个人影一晃,一长身便立在了自己床头前。借著月色,分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易倾寒抑住了突起的惊异,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易倾寒静静躺在床上望著来人道:“哼,深夜独闯,月少庄主是想暗杀我麽?”
看到那十数日不见的英俊面容,月吟风心中情不自禁微微翻涌了起来,却强又压了下去,隔了半晌沈沈道:“我来……是有话要问你。”
“我跟你没有什麽话好说”,易倾寒冷冷道:“我要休息了,你既不是来暗杀我的,那就赶紧滚出去吧,你我战场上见。”
月吟风嘴角微微一动眉头一皱,下意识地略微往床边靠近了一步:“倾寒!”
易倾寒却一个翻身从床上立起,一双星目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盯著月吟风道:“再不走,是想我叫人来把你围杀了吗?你现在可是白月山庄唯一存活的後人了啊,怎的也还不知道珍惜性命?!”
月吟风愣了愣黯然道:“倾寒,我那日虽然情绪激动,但也不该对你说,让你‘滚’的,你……不要生我气……”
易倾寒闻言亦微微怔了怔,随即不屑,‘嗤’了一声道:“呵,月少庄主是脑子烧坏了吗,竟然对著一个杀父仇人说不要生气,哈哈,真是可笑之至!”易倾寒说话间,眼中流转闪烁著不知是怨怒还是激动的光芒。
月吟风漂亮的脸蛋上神色数变,最终更加黯淡,定定地望著易倾寒略带挑衅的脸,似乎还想说什麽却愣愣开不了口,过了一会,易倾寒眉间显出不耐烦的神色来:“杵在这盯著我干什麽?我现在很烦,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想起夜梦中和月吟风那些难以启齿的纠缠,易倾寒心头就涌上一阵烦躁。
月吟风依旧盯著他道:“你一开始就没有叫人,所以你不会叫人的。”
“月吟风,以为我不舍得杀你?”易倾寒手一动,抽出床旁的长剑就往月吟风脖子上一架。
月吟风也不躲,只朝那泛著冷辉的剑刃看了一眼便又盯著易倾寒:“我现在有些事情想问你,还请你如实回答我。”
易倾寒冷冷一笑,缓缓放下长剑,玩味道:“你还想问什麽?”
“真的是你带领乐波帮灭了白月山庄,屠杀山庄上下?”
“是!”易倾寒回答得干脆。
“我爹和我後母也是你亲手杀死的?”月吟风眉头紧皱,易倾寒只觉得他盯著自己的眼神仿佛就要将自己射穿。
“是!”易倾寒面不改色道。
月光下,月吟风握紧拳头,俊美的脸微微扭曲著:“我不信你真的这麽做!”
沈寂了半晌,易倾寒勾嘴一笑道:“那日在白月山庄之外,我不是都已经跟你交代清楚了麽,才十数日的功夫,月少庄主怎麽就都忘得一乾二净了?你莫名其妙招惹我,跳崖诈死还扮成黑衣人隐瞒身份欺骗於我,意图不明地夜闯我乐波帮之後就销声匿迹,江湖上传言四起的时候也不肯出来露面,月少庄主,为了找你出来,我可是煞费苦心啊。”
“你灭了白月山庄,真的只是为了引我出来吗?”
“哼!我早告诉过你了,我是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之人,我可没那麽多耐心跟你玩捉迷藏,是你自己要躲起来,可怨不得我。”
“那你这麽一心一意要找我出来,是为了什麽?”月吟风的声音有些发颤。
“因为你欠我……”易倾寒略微一愣,有些不知如何往下说。
“欠你什麽?”月吟风逼近一步问道。
欠我什麽?欠我爱情、欠我关心、欠我温暖、欠我幸福,月吟风你这个混蛋!易倾寒忽的眼神一变,长剑一抖:“哼,我想杀人便杀人,哪有那麽多为什麽,我看你不顺眼,容不得别人欺骗隐瞒我,我就是想看看你究竟是死是活,想报仇就光明正大地带著你的人马过来,少在这和我罗嗦,还不快滚!”
月吟风见易倾寒忽的变脸,忙往旁一闪身,躲过他的剑势:“倾寒,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不肯来见你的,我只是……”易倾寒眼底杀意尽现,月吟风无奈,只得抽剑回挡。
“你不必解释什麽,反正我杀你父亲,灭你山庄已是事实,你我已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想要报仇尽管来好了,不必再多言!”
月吟风挑开攻至身前的长剑痛苦道:“你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彻底摆脱我?”
闻言易倾寒微微一愣,瞬间又恢复了冷峻:“哼!没错,我是不想和你有什麽瓜葛,这个江湖弱肉强食,你既斗不过我,我也不会对你留情!”
直直刺来的一剑,月吟风也没有再行闪躲,就在剑刃离心头寸许时,易倾寒神色一动,剑刃斜斜一歪,便直直刺入了左肩,月吟风抬起左手,硬生生握住了刺入的剑身,血一滴滴从指间滴落,深沈的眼眸望入易倾寒眼内:“你真的对我,一点情意都没有?”
顿了半晌,易倾寒忽然抽抽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月吟风,你……当真可笑,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对著你的杀父仇人问对你有没有情,你要爱我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凭什麽就认为我也一定会对你有意思?!月吟风,我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一张势在必得的脸,你以为你就能掌握我的心,降服我的人麽?我凭什麽要承你的情!我告诉你,你休想把我玩弄於股掌之中!”
两人定定地站著,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有血还在一滴一滴慢慢滴落,落在青石地砖上,滴进月色银辉中。月吟风左手紧紧握著剑身,缓缓,缓缓地一点点把刺入左肩的剑刃向外拔出,面色沈沈,不知道在想什麽。拔出剑刃的过程慢得出奇,但是谁也没有不耐烦。终於,剑刃已完全被拔出来,月吟风将剑刃缓缓带到心窝处,下一瞬,仿佛是扶著剑刃要往自己心窝刺进去。易倾寒见状眼神一凛,忙将剑往回一抽,月吟风手中顿时一空,也同时又被剑刃划破皮肉,血滴继续往下落。
“月吟风,我今天不杀你,给你机会光明正大来报仇。”易倾寒掷下一句。
月吟风擒在胸前的手缓缓落下,声音清冷道:“如你所愿”,便一回头,脚下一轻,从窗口翻了出去,迅速消失在黑夜苍茫中。月吟风离去了,易倾寒垂下剑,呆呆地望著一地血迹,在月光下格外刺目难看,又抬头望向窗外天际的那弯弦月,冷清清挂在半空,好似是咧著嘴的无声嘲笑。易倾寒扔了剑,踢开房门喝了一声:“来人!”
找到负责管事的乐波帮众,易倾寒不耐烦道:“那个人呢?”
管事的也不敢问自家帮主为何半夜三更地把自己叫起来问事,抖嗦道:“回帮主,那人还……还是昏迷不醒。”
“把他给我扔出去!”
“什……什麽?”管事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惊讶万分地抬头看易倾寒,却见他脸色盛著莫名的怒气和杀气。
“叫你把他扔出去,听不明白?”
“是……是……帮主!”看到易倾寒一脸可怖的模样,管事也不敢再多话,诺诺地哈著腰转身打算去处理那人了。
“站住!”走了没几步又听易倾寒喝了一声,只得停了脚步转过身来。
“把他送到我屋里,滚!”
“这……”管事正犹豫间,易倾寒又喝道:“还不快去?!”
“是!是!”管事一叠声应了,惊慌而去。
不一会,人送来了,易倾寒盯著那张苍白如死人一样的脸,面无表情地看了半晌,忽的拽起那人衣领掠出房间,寻至马厩,翻身上马,一夹马腹,便冲出乐波帮,亦消失在了夜色苍茫中。
爱是世上最毒的一剂毒药,一旦沾上就解不了了,怎能让这种无聊的东西在自己的性命上打开致命的缺口!动了情,就离死不远了,从来只有自己让别人死,怎能给别人暴露自己的死穴!
可是,自己夜半策马奔腾,究竟又在做什麽?!
、(11鲜币)第五十八章 逃(一)
第二天,沾衣圣手素秒天在自己隐居的深山木屋前的草丛中,惊讶地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昏迷者。他愣了几秒锺之後,不声不响地把人拖进了木屋里的密道中。
月吟风一声不吭,连夜折回了清远堂。第二天,言非墨看到月吟风手上绑著的白色纱布隐隐透著血迹的时候,忍不住惊讶道:“吟风你这是怎麽了,手受伤了?”
月吟风脸上无甚表情,淡淡道:“没什麽,不小心擦伤了,没关系的,堂主不用担心。”
“擦伤?什麽擦伤这麽厉害,整个手都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