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申义轻轻笑了笑，手伸到裤袋里摸了摸香烟，突然想起餐厅禁烟，只好缩了回来。
“虽然这些年你刻意不联系我跟教授，但是我们对你的消息不是不关注……你的能耐我很清楚，给你时间，你能请到人过来。不过——你还有时间么？或者说，你们新天际还有时间么？”
“你想说什么。”裴元蔡眯了眯眼睛。
“别紧张，我在演艺圈的朋友也很多。你们新天际在演艺联盟里的排名，好像掉得很厉害。”
这是事实，而且是只要还在演艺联盟里的公司都可以公开查看的事实。
演艺联盟的排名主要靠积分，积分的计算则囊括了许多方面，最重要的就是艺人的表现。可想而知，新天际现在虽然有一个艺人，但他没有任何作品和活动，几乎没有曝光度和知名度。
如此一来，他们的积分原地踏步，而别的公司在不断增加。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只要不被演艺联盟强制退出就行了。”
虽然在演艺联盟，经纪公司享受到的资源多少与它们的排名挂钩，但最基本的那些，只要在联盟中，就都能享有。
“但是……如果排名拿不出手的话，在融资贷资方面，会有很大困难吧？”唐申义夹了一条蟹棒放到嘴里，叼着烟似的。
裴元蔡的目光中有几分骇然：“你知道得也太清楚了吧。”
“一般一般，刚好你们那位老板筹资的时候，我也在场。”
裴元蔡的眼帘低了下来。他用勺子搅了搅本就已经拌匀了的味碟。
不是不知道谢莓在外面受了多少风雨。资金链断裂的危机，早就存在了，是谢莓一直东挪西凑在支撑着。尽管她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拍胸脯表示已经解决了财务上的问题，更要求他该用的用不要省，但裴元蔡心中自有一笔账。
就算身量比一般女人要高，总表现得豪气干云，她也还是个女人。看到她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办公室，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听我的吧，让舒旷参加这个节目。话又说回来，”唐申义把蟹棒咬下一段，“这个选秀的水平不低，说不定你家舒旷连海选都进不了呢？”
裴元蔡白了他一眼，扶了扶眼镜。
“我会考虑的。”
会在合适的时候将利害说明清楚，让舒旷自己选择的。
这是对一个艺人该有的尊重。
知道自己试镜落选，舒旷是有些郁闷，不过他本就是烦恼不过一场睡的人，第二天就又活蹦乱跳了。刚好裴元蔡叫他做准备，该到去B市的西南电视台参加《百变秀》的时候了。
“B市！我还没去过呢。”他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对仲间兴冲冲地说。
其实自打他回国，去过地方只有自己在东南的老家，还有这个S市。
当初会来S市，也是因为他曾隐约听说过，国内娱乐圈两大重地，一个是S市，一个是M市。M市离东南有些远，所以他就先来S市看看，不想这一看就被老班看上了。本来是打算先把大江南北逛一逛再设法当演员，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这会儿他又开了笔记本：“仲间仲间，快来看看，我们要去哪玩？”
“……少爷，你是去工作的。”
“工作完了不就可以玩吗？你看这个龙泉寺好像不错，有没有武林感？”
“……少爷，你还有钱去玩吗？”
舒旷顿了顿，跳起来：“不要小看我哦，虽然前阵子我是有些缺钱——”
其实他这趟回国，家里给的钱不少，够他挥霍——好吧，是给他用来做点产业的，但钱都挂在老家那边，他要是大动，他那老爸一定会察觉然后问起缘由的。于是，情况是眼前放着大把钱却不敢用；只有一定量的生活费能支使。
一开始他还有些少爷做派，大手大脚的，后来就有些捉襟见肘了，那次办证更是剜了他好大一块肉。所幸老班还给他发工资，他也有意识地节制，还能对付过去。签了新天际之后更不用说，虽然待遇不算高，但在B市周围逛逛玩玩，还是很能负担得起的。
所以。
“——但现在不同！你的费用，算我的了！”见仲间还有话要说，舒旷啧了一声嘴，“这么犹犹豫豫的干嘛，是我的朋友就跟我一起玩！”
……可是少爷，我们本来也不是朋友来着。
当然这话可不能当着少爷的面真说出来，否则他一定大发雷霆。
实话实说？告诉他到处晃可能会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中？‘库拉格’的人有可能会趁此机会狙击？
不，这个阻止不了少爷……
“对了，到时候也让你带来的人一起聚一聚，”舒旷笑着说。看到仲间愣在那儿，他撇撇嘴，“怎么，我难道还不知道你的风格？就你的性格，怎么可能单枪匹马地来？他们在暗地里盯着也辛苦了，一起叫出来热闹热闹。”
“……暗处的伏兵怎么能随便暴露。”
“聚完之后就分散埋伏嘛。再说，聚的人多点，你也安心一点吧？不会再拿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当借口拒绝我了吧？”
仲间暗自叹了口气，果然是阻止不了的。
只好使出撒手锏了。
“少爷。裴经纪好像没给你的行程安排玩的时间。”
“……啊！你不早说！”
仲间还是小看了他家少爷对玩的执着。
“我这就打电话申请！”
作者有话要说：
在XQ扫文帖里看到有姑凉提到这篇文。
其实我想说的是HJJ那边也有哒可以去那里看（*￣︶￣）y
第32章 第 32 章
这是一间化妆休息室。
周自鸣满意地发现没有其他人在。
他阖上门，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闭上眼睛，陶醉地享受独自一人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打量休息室里的陈设。沙发虽然舒适度不错，但是光看就知道不是真皮。常绿植物的盆景，看起来有些土气，他不是太喜欢，应该换成插满鲜花的细颈花瓶。
当看到长长镜子前的化妆台下，摆着四张凳子时，他“啧”地一声。
“太破坏气氛了。”
现实总是会迅速地破灭幻想；连假装这是他的专用休息室，都要被明显供多人使用的化妆台戳破泡沫。过不久之后，当其他临时演员陆续到来，现实更会以不容反驳的姿态压倒一切妄想。
“将来一定会有专用休息室。”他暗自给自己打气。
对经纪人这次的安排，周自鸣一开始相当不满意。
自己怎么也已经是《朱衣巷》的主演了，与许多还在为了出道苦苦挣扎的小角色不同，他应该与他们划清界限才对。然而现在他在干什么？要与其他临时演员一起共用一个化妆间，到台上当布景板，给那些明星当绿叶做陪衬。
尽管经纪人反复强调，他跟其他临时演员不一样，是会有台词的，但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多发几个音的布景板，也还是布景板。
他没有狂妄到觉得此时自己应该成为这个节目的主演的地步，但是，要做的事，起码不应该再跟“临时”这种廉价低端的词沾上边了。他应该去尝试平面模特、新的MV、广告，或者电视剧的一些小配角。
“这一期《百变秀》有沈携，你要好好表现。”
是这句话让他勉强答应下来的。在年轻演员中，能让他点个头的人不多，沈携算一个。
仔细想想，有台词，就意味着可以表演。假如自己作为临时演员，却展现出不一样的演技，相信一定能得到沈携另眼相看，将来的路就会好走许多。
趁着安静的氛围还没被破坏，他闭上眼睛，口中默念台词，想要再练习一次。
突然之间门外传来连串的笑声，似乎是路过的两三个女孩子。他“啧”一声站起来，准备去教她们素质怎么写，忽然一个句子飘进耳朵里。
“看到了吗，那个临时演员好帅哦！”
他的动作立刻停住了，面上则是露出了笑容。
“原来是在议论我啊。”他小声自语，耳朵几乎要竖起来，更仔细地捕捉门外传来的字句。
“笑起来好可爱！”
“手也很漂亮哦！”
“声音听起来软软的。”
周自鸣点点头。原来在女性眼中自己还有这方面的优点，以前是忽略掉了，今后要多多利用起来。
“人也好亲切，跟他合照他也没拒绝。”
……什么？合照？他可没做过这件事！
他风风火火地打开门，不顾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的三个妹子，挂上自认最有魅力的笑容：
“你们好。”
“呃？你、你好。”
见三个姑娘瞪着眼睛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周自鸣自得地想，是被自己的魅力镇住了吗？
“你们刚才说的人，是谁？”
舒旷才刚进入休息室，周自鸣立刻确认，不用再问名字了，就是他了；他就是刚刚那些女人夸赞的家伙。不得不承认，她们的夸奖有几分切合，才能让他马上确定来者的身份。
舒旷，这名字他听说过，是在《朱衣巷》MV里落选的人。这样的人，他本来并不放在眼里，不过他的经纪人范百川警告过他，凡是新天际出来的艺人，都要小心应付；所以他也多花了几秒钟记住这个名字。
虽然如此，他还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范百川之所以会特别注意新天际，无非是因为刚刚从新天际跳槽到嘉豪，对老雇主还心存特殊的复杂感情罢了。如今舒旷在这里出现，更侧面证实了他的猜想；否则，在范百川嘴里值得提防的新天际艺人，怎么还会在这里当连个台词都没有的临时演员？
不足为虑！
那边厢舒旷已经跟各个人打开了招呼，坐到化妆镜面前，冲他笑：“你好哦！我们现在就是临时的同事了，来认识一下？”
临时、临时，周自鸣真想堵住他的嘴。他恨这个词！
他勉强笑了笑：“你好。”
“我叫舒旷，你呢？”
本来不想回答，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周自鸣勾起嘴角：“周自鸣。”
“哦！我记得你！”
就是要你记得。周自鸣心想。我就是那个打败你获得角色的人，羡慕吧，嫉妒吧！
“你的名字好好记！你有没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叫周得意啊？”
“扑哧”，这是化妆师们的笑声。
很好，故意嘲讽我是吧？周自鸣沉着脸，一字一词地说：“我的名字，是自能一鸣惊人的意思。你没学过中文吗！”
“哦，哦，”舒旷低下头，很乖地认错，“抱歉哦，我的中文真的不太好。”
这已经不是自己找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