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置信道:“不……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你没事吧?”方晓云见他握着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脸色也是一片惨白,从未见过这么慌张的沐清霖让他忍不住有些怔神:“喂,你没事吧?”
“不……这不可能,我不信!”沐清霖突然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陶罐,捧着罐子细细抚摸,半天不说一句话,眼眶竟然红了。
小宝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泪,正想开口,屋子的门却开了,有人从里边走了出来,沐清霖却浑然不觉。
“喂,木头,你没事捧着个糖罐站在那里,还一副要哭的表情是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噗……写后面那句的时候,竟然笑了。。
明更。
62还债与报恩
“喂;木头;你没事捧着个糖罐站在那边,还一副要哭的表情是做什么?”
身后传来赵东篱的声音,沐清霖愣了足足半刻钟的时间才回过头来;捧着陶罐的手僵了僵;一旁的方晓云面部抽了抽;极力忍耐;最终还是绷不住,“噗”地一下,大笑出声道:“哈哈哈……哈哈哈……喂;我说;沐大少爷,哈哈哈哈……多日不见,怎么一来就看上我那糖罐了?我原本以为你只对剑感兴趣哈哈哈……你要是喜欢我送你好了,不必这么紧张,我很大方的,不用摆着表情哈哈哈……哈哈哈……”
小宝此刻脸上还挂着泪水,原本心中极其难过,经过这么一闹,背影僵了僵,竟也差点笑了出来。
很多年后,赵东篱每每想起这个场景都会忍俊不禁,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不顾形象地捧腹大笑,也着实让被后人称之为“武帝”的沐清霖郁闷了大半辈子。
沐清霖还在愣神之际,赵东篱已经伸手夺过了他手中的糖罐,递到小宝手上道:“喏……今天你主子我想吃糖醋里脊,你去准备一下。”
“是,小宝这就去。”小宝接过他手中的罐子便转身往厨房去了,此刻沐清霖还僵在原地,半晌才动了动喉咙道:“你……怎么样了?”
“喏……如你所见,能吃能睡,心宽体胖,好得很呐!劳烦沐兄挂心了。”赵东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说着也不等沐清霖说话,便转身回了屋。方晓云看了跟在他身后的沐清霖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沐兄,我有话对你说。”
屋子里突然飞出一根木筷,直直地插入了方晓云的发中,沐清霖一愣,脸上神色却沉了下来:“他的内力大不如前了。”
“呵……他怕我多嘴,丢根木筷出来示警了。但是有些事情,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知道一下……”
“我只知道你若敢再废话下去扰人清梦的话,我下一刻丢出去的就是刀子了。”屋子里传来恶狠狠的警告声,打断了方晓云的话,他还欲说什么,沐清霖却止住了他:“我都知道了。”
方晓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怎么知道的?”
“当年负责监斩与押送赵家满门的就是我二哥,来前我特地问了他,‘银雪’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沐清霖淡淡道。
“嗯。”方晓云不再多言,直接转身走向了药房:“那位文殊的公子的事情,我听南王讲过了,我不管他对你来讲有多重要,我只知道,有人舍弃了自己的性命换回了他的,这笔账应该算到你头上。”
沐清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随后便抬脚走进了屋里。里边陈设古朴简洁,一张四方桌,桌上放置着茶具碗筷,木床靠窗放着,床边有一个书案,案上伏着一把构造简单的七弦琴,琴侧备有笔墨纸砚,床尾是衣橱,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赵东篱侧身躺在床上,脸对着窗外,天蚕剑静静地倚在墙边,白色的剑鞘上落了些许灰尘。
初冬的风总是微凉中带着些许凄清,从微敞的窗台卷入带进几片花瓣,沐清霖的目光透过窗台落到院子里那几株开得正好的寒梅上,心却蓦地抽疼,像是被人握在掌心,狠狠地揪住一般:“你没有会隐山,一直就住在这里?”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只留他一个背影,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着的。
“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墨儿对吗?所以你不敢回去,找地方躲了起来,准备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死去,但是你心里始终是带着内疚,每当想起墨儿,你就会难受不是吗?你违背了承诺,这次,你没有回去,而他,却一直在等你。”沐清霖坐到了床沿,伸手抚上他墨色的长发,床上的身体颤了颤,下意识地往里边挪去:“你走吧!”
“找到你之前,我先去了隐山,我告诉墨儿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会带你回来,完好无缺地。他很开心,也很安心,他说他相信我,他会乖乖地呆在隐山等我们回去,他让我告诉你,他很乖,也很想你,但是他没有哭,因为你跟他说过,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是不能流泪的,等你办完了事情,回去了要给他奖励。我告诉他,这次你回去,就再也不会抛下他了。”沐清霖的手指穿过他的柔顺的长发,面色平静,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床上的人静静躺了半晌,突然道:“我回不去了。”
“那我在这里陪你。”沐清霖不假思索道。
“我想此刻,有人比我更需要人陪,你不在他身边真的没事吗?”赵东篱轻笑一声,身边的人却突然沉默了。
赵东篱心里闪过一抹酸涩,被子底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咬咬牙像是下了决心般:“好聚好散。”
他话一说完,原本坐在床上的人真的就起身站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你没有欠我什么,所以不用特地来找我,我做事一向随心,心甘情愿的,我若不想也没人能迫我,一时兴起罢了,所以,你不必介怀,更不用有负担。”
“是吗?”他站在床边,语气淡然如水,不起一丝波澜:“你的心愿已了?你想做的事情都做了,所以,了无牵挂了对吗?”
“对的。我想做的,全都做了,我已经替赵家洗清了冤屈,手刃了仇人,这原本是我活着的理由。如今,这些都已经做到,无所事事,不如早去。”床上的人悠悠舒了口气,捻起一片花瓣递到唇边吹掉,单手枕着脑袋懒洋洋道。
“你倒是洒脱。”沐清霖说着,并没有抬脚离开而是继续道:“可我还有事情没做。”
赵东篱微微侧了侧脸,却没有回头,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悠扬的箫声。那声音孤峭而幽奇,清远而凄迷,低徊而愁肠百结,像是世间所有难以倾诉的情感纠集到了一起,无法言语,只能通过这乐曲流露倾诉告予他最想要让他知道的人。
一曲终了,赵东篱恍然若梦,回过了头却久久没能从刚才的箫声中回过神来,直到沐清霖重新坐回到榻上,将手中的墨绿色的竹箫递到他面前,用他那冷冷清清的声音道:“曾经我以为习武之人应该远离丝竹歌舞,否则容易污心乱神,琴棋书画只适合文人墨客,与剑客无关,像我这种只醉心于武学的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去触碰任何乐器。我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为了一个人,心甘情愿拿起这支竹箫,在他面前吹奏一曲,因为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东西没法用言语来表达,尤其是像我这种除了剑以外,就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过心声的人来讲更是难上加难。”
赵东篱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看他将手里的紫竹洞箫放置到书案上,挨着那把七弦瑶琴放着:“瑶琴的声音太过特别,不宜做合奏乐器,只适合独奏,在这个世上能与瑶琴相和的唯有萧了,萧的幽怨迷离和琴的古雅脱俗糅成林下之风,超然物外,能让人听到这凡尘俗世中所没有的声音。”
“你居然会这个?真是……让我有点吃惊。”赵东篱眨了眨眼睛,轻咳了声道。
“原本不会的。”沐清霖静静地看他,半晌又道:“我可以学。”见赵东篱不说话,他又接着道:“如你所见,除了武功,我不会的东西很多,但是我可以学,包括……如何去爱一个人。”
“呵呵……这个你不早会了吗?你的文殊,不是早就已经教会你了吗?刚认识你那会儿,我还真误以为你是根木头,除了冷冰冰的剑以外,心里就再也没有其他了,后来看你为了救他连命都不要我才知道,原来是我见识浅薄了,看人不够透彻。”赵东篱耸耸肩,一副无谓的样子,声音却是闷闷的。
“文殊会死是因为我,他为我挡了一剑,所以才……”
“啊……原来是这样啊!他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你为了他也心甘情愿被乾坤鼎控制走火入魔,看来你们是真心相爱,虽然同是男子,但还真是感天动地,连我这阴狠毒辣的魔头听了都要流泪了。”赵东篱截断他的话,胡乱说了一堆后,从被子底下伸出一只手指了指门口道:“之前你说你还有事情没做,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以前我弹琴给你听过,如今你再赠我一曲萧声,当作道别礼再好不过。门在那边,不送。”
“我不是这个意思。”沐清霖皱了皱眉头,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面前:“你听不懂我刚才的话吗?”
“你说了什么吗?”赵东篱仰着脑袋看他,双眼直视他的眼睛冷笑道。
“我……”沐清霖一时语塞,神色复杂地盯了他半晌,突然低头吻住了他。赵东篱猛地睁大了眼睛,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扼住双手,随即便被压到了床上:“唔……你奉开……你这个……无赖!”赵东篱用力挣扎着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手上的桎梏,脑袋里灵光一闪,张口就咬。
“嘶……”沐清霖吃痛,放开他的唇,蹙着眉头看他:“耍无赖的人是你。”
“你……恶人先告状!”愤恨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你最好立刻滚出这个屋子,否则……”
“否则什么?”沐清霖挑眉。
“我剁了你!”赵东篱恨声道。
“你不打不过我。”沐清霖垂着眼看他,见他一脸气急败坏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不会说话,更说不过你,你占我口头便宜我就只能占你别的便宜了。”
“哼……狡辩!滚开啦……重死了。”赵东篱侧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