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淡淡地答:“男生也有很多。”
安明明一下子就脸红了:“你不要乱说。”
简言斜了他一眼:“当然,你这样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安明明也不知道简言是拿自己开心还是说实话,一时间窘在那里。简言不让他坐,他也就傻站着,看简言吃杯面,好心好意提醒一句“我带来的咸菜很好吃”,被无视了也就不再说话。
简言一直在留意这一个月来的社会新闻,虽然师兄明确告诉他没有任何关于他已经死亡的黑道消息或者社会报道,但他还是自己排查了一遍。杀手没有收尸的习惯,他死在天台上,尸体被谁处理了?
隐约中,他觉得,找到给自己收尸的那个人,谁杀了自己也就真相大白。
把鼠标放下,转过身,安明明竟然还束着手站在自己身后,活像个拘谨的管家。他对这人有点无语,问:“你为什么不坐?”
“你没让我坐……你看,你才是主人,你不让我坐,我哪能自己搬凳子坐。”安明明觉得自己是正确并且有礼貌的。
简言指指墙边靠着的一个凳子,把杯面扔进垃圾桶:“那你为什么给我送……咸菜?因为都送过了,就缺我一个怕我多想?”
安明明点点头,又摇摇头:“远亲不如近邻,我妈说,谁都有个难处,我一个人出门在外,跟邻里搞好关系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简言觉得他跟楼下的老大爷肯定非常聊得来。
他向来拿这种人最没有办法,心里转过一个念头,说:“那你就先帮我个小忙吧。我刚到这里没多久,你跟我说说,这城市有什么禁忌。”
安明明一听自己可以给简言帮忙,脸上的表情立刻生动起来,眉飞色舞道:“我到这里时间也不长,来上大学的。不过我有个高中的学长早来一年,听他说,这城里当官的惹不起大家都知道,道上的,有两个大哥还有手底下的不能惹。西区的贝叔是道上的老人,老大的交椅坐了十几年。到西区的夜店玩要小心自己杯子里喝的东西,西区据说有那个……药。东区就安全多了,东区老大秦绍然是生意人,看不上那个,也不许手底下人弄,不过酒水什么的也就贵一点,好在环境是不错的。总之一句话,西区是纯黑帮,东区白一半黑一半。”
简言点点头,对于这些自己早就知道的事表示领会,进一步引导:“那最近东西区都发生什么大事了,你知道么?”
安明明绞紧脑汁,说:“我刚来那天,跟学长出去玩,就去的西区,出来的时候见到路上好多人围着一个人在打。学长不让我管,说是西区每天都有这样的事。”
简言心里翻个白眼:“那最近就没有什么枪战群殴无头尸体之类的事情发生么?”
安明明打个冷战,说:“大哥,你以为拍黑帮电影啊,还无头尸体,又不是恐怖片!”
简言的表情一下子冷下来:自己明明死在天台上,这么久了,没有被发现,连一向消息最灵通的小市民们都没有动静,难道,自己的尸体仍旧留在天台上腐烂?
看来,明天自己有必要去给自己收尸。
站在明瑞大厦的天台,仿佛站在整个城市的顶端,芸芸众生皆在自己脚下。简言推开门,一步步走到自己当初考察过多次才确定下来的地点。血肉模糊什么的他看得多了,但自己的血肉模糊实在是新奇的体验。他已经做好了就地把自己分尸带走的准备,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那个地点干干净净。
别说血迹,就是根头发丝都没有。
他蹲下身子,食指的指肚滑过地面。
这里是他踩过的位置,这里略微高起的台子上摆着那把步枪,如果他要倒下去,那么大约是在这个位置……角落里一点亮,稍纵即逝,如果不是蹲在这里,头稍稍偏一点,就看不见。简言环视自己身周,一个月前,自己就是在这里,被一颗子弹射进大脑,最后关头把这枚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指环一抛,就去见了死神。
那么他的尸体呢?
谁会知道自己死在这里?谁又会帮自己收尸?
除了那个杀掉自己的杀手,就只有委托杀手,杀了自己的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
沉浸在思考中的简言没想到,一向人迹罕至的天台还有一个人,而且听这人的语气,分明已经观察了自己好一会儿。简言装作惊吓,身子往前一扑,那一点光亮立刻到了他手中。缓缓站起身,身后那个人的气息如此熟悉,低沉的语调,尾音却微微上挑,仿佛对什么都有种天生的轻蔑。那个人见简言不回答,走近了几步,问:“你是谁?”
简言闭上眼睛,猛地回过头。那个人紧抿着唇,头发被风吹乱了,目光却毫不散乱,如果目光能化作实体,恐怕简言现在已经被戳了个窟窿。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咖啡店坐着喝咖啡么?无论简言在下决定杀这个人那刻是如何的干脆利落,但此时此刻见到这个人,他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从心底那个角落升起了一点点的畏惧。
这个人是不能够与之正面交锋的。
简言转过身,微低着头,故作胆怯地说:“我……我上来玩。”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秦绍然一步步走过来。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注视着这个少年。那种干脆的动作,锐利的眼神,还有……举手投足的那份感觉。可他转过头看着自己,却仿佛又只是个单纯少年,穿着单薄的棉质T恤,眼神畏缩声音胆怯。
可自己偏偏觉得,他像极了那个人。
“这里……能看到……”简言转过头,手指伸出,“那里,我学校。”
秦绍然已经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站着。顺着少年伸出的手指,可以看得到远处覆盖着大片绿树的校园。秦绍然不由失笑:“你是H大的学生?”
“好不容易,才能考上这所大学。”简言一脸憧憬,手心里却渐渐渗出了汗,“可是没想到,来报到的路上,会出车祸……”
秦绍然一愣:“出车祸?”
简言摇摇头,侧脸的角度,恰好能让秦绍然看清楚他红了的眼圈:“我不想再说那件事了。”
事实上,再说细节会露馅的。秦绍然这种精明人,一句话一个细微的表情不对,都是自掘坟墓。
“那你为什么不去学校,要到这里?这里看得清楚么?”秦绍然的语气半是嘲笑半是探寻。
简言低下头,思考只用了不到一秒,便梗着脖子回道:“你管我愿意去哪里?你又为什么到这里来!”
“这幢大厦是我的,你年纪轻轻就能穿过重重警卫到天台上来,为什么我不能问问你?”
简言心头一凛,嗫嚅道:“警卫?不,没有警卫……我上来的时候,没有警卫拦我……学长说这里才能把校园看完全,顺便还能看到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方,所以……你不信我,可以去查监控!”
“你怎么知道有监控?”秦绍然的身体逼近他。
“每个大厦都有监控,你的……没有?”简言小心翼翼地挑起右眼,询问地看向秦绍然。
“有,而且,我的保安系统也非常完备。不过看来他们今天疏于职守了。”秦绍然转头看着他,笑意之后,竟然有些落寞,“你刚刚不是问我我为什么到这里么?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做梦常常梦到这里,就来了。”
简言刚松了一口气,又被他给掐起来:“为什么会梦到这里?”
“因为……我的爱人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二更
3
3、大学首日 。。。
简言猛地看着秦绍然,可秦绍然却像陷入了悲伤的情绪拔不出来:“已经一个月了,我用了很多办法,找不到他。”
“那这跟你到这里来有什么关系?”简言问。
“是啊,没什么关系,可为什么我会梦到这里呢?更何况,我们本来就不常见面,约会前一天才会联系,不然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秦绍然说。
简言冷笑:“那算哪门子的爱人?自作多情么?”
秦绍然忽然低下头,看着简言僵在唇角的一丝笑意:“你这个表情非常像他。”
简言垂下眼干笑:“如果他是我,肯定也是这么觉得。”
秦绍然忽然放松身体,轻轻笑了出来:“你叫什么?”
“简言。”
“我叫秦绍然。”
简言微微抬眼:“我不认识你。”
秦绍然仰头望着天:“你还是不认识的好。”
简言瞪他一眼,转身走到天台的门边,手搭在把手上,门刚被拉开一条缝,身后那个人却飞快地走上来,按住他的手。
“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简言看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走进门里去。
没有坐电梯,飞快地跑下几十层楼梯,到达一层时,几乎站立不住,即便如此,也克制不住心底涌出的一丝丝后怕。
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秦绍然?他为什么要一反常态跟一个陌生人说起失踪的自己?他又为什么称自己为爱人?最关键的是,不过一个月而已,这在于他们之间并不是一个多么久的时间,他为什么要寻找自己?而他在找自己这件事,为什么师兄的消息网却毫无察觉?
做梦梦到天台所以常常来这里?骗孩子还可以!
简言深吸一口气,秦绍然,是一个非常有可能杀了自己的人。
而此时的顶楼,秦绍然探头看着简言耸着肩膀打车离开的身影,嘴角浮起一个稍纵即逝的笑。
破绽这么多,可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孩子。
第二天简言就收拾东西去学校报到,因为车祸的原因学校允许自己略过军训的时间,不过自己又自作主张将这个时间往后拖了三天。昨晚一回家就接到师兄电话,大呼小叫勒令自己今天再不去学校报到他明天就亲自牵着自己的手送自己进校园,虽然他觉得师兄也许更希望可以尾随自己进校园顺便跟大学女生套套近乎,但牵着手……
招生办的老师长得富态,肚子上的肥肉摞两层,把他的资料都看一遍,招呼旁边一个整理文件的小姑娘:“许暖暖啊,你带这个……简言,去把手续办一下。”
梳马尾辫的女生转过头,大眼睛眨了眨,笑得明媚。她接过装着简言各种报到资料的文件袋应了一声,示意他跟自己走。简言乖乖跟出去,女生走在他身边,刚出门就打趣他:“你就是简言啊?你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简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