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那不也是同御史大人有关,御史大人就是镇远侯之子。”
……一时间娇软的问话声此起彼伏。
姜凌抹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是什么情况?心里没底脸绷得更紧:“你们若是再不听号令,本官,本官就呈报给皇上,让皇上亲自来治你们的罪。”
众少女没一个搭理他,依然如同小鸟出笼般叽叽喳喳语声不停,姜凌僵在原地,脸越变越黑。
晏回看着姜凌的窘态险些失笑,没有人愿意嫁到南疆,若是将她们呈送给皇上,保不定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她们应该是抱着这个希望。目光落在前排一名温柔端方的少女身上,双瞳剪水,面如皎月,生得姿容绝代,这便是谭鄂之女谭思容,从方才到现在,谭思容一直安之若素静立在原处,与其他少女截然不同。
场面有些失控,晏回命姜凌退在一旁,自己走上前两步,清朗的目光扫视众少女,待场面安静下来,晏回才微微一笑:“本官一直在观察,诸位小姐言语无状,行止失礼,想来是府上没有教好,这怪不得你们,本官这就呈报给皇上,召集各府家主进宫训导。”
此言一出,众少女面色皆变,一个个噤声不语,姜凌见状又来了精神,喝道:“趁御史大夫没有发怒,你们还不依序进宫室检查!”
众少女这才不情不愿,挪着小步走向宫室,时不时回首瞟向晏回。
姜凌一个箭步挡在晏回面前,训斥:“别磨磨蹭蹭的,都快点!”转过头看向晏回,立刻换上一张笑脸,“大人说了半晌话,嗓子想必是干了,不如去喝杯茶水,这里有下官。”
晏回挑眉,姜凌今天吃错药了?不但不对自己冷嘲热讽,还大献殷勤,好得简直让他受不了,不知在打什么诡计?他要留心了。
“也好,劳烦姜侍郎。”晏回微笑。
姜凌被秒杀在明净的笑颜里,定定地目光看着晏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心荡漾不止。
五天后,晏回伏在案前将众少女这些天来的表现一一评判汇总。
第一天查验身体,百余名少女共有七十人通过。
第二天女德女戒,六十人进入下一场。
第三天、第四天才艺展示,共有三十人过关,其中以谭思容的箫曲和夏侯缨的剑舞为最佳。
晏回经过斟酌比较,从这三十名少女中选出来六名佳丽录入名册,这是司空灏的意思,先选出来六人,等南疆国主来了之后在从中敲定和亲的最终人选。
姜凌在一旁很是好奇,拿起来名册,看着候选佳丽的名字,颌首:“御史大人果然是慧眼识珠,下官也觉得这几名少女名副其实。”
晏回揉了揉太阳穴,这几天不论自己做出什么决定,姜凌都举双手赞成,出言必褒奖,对自己的态度比之从前简直是天翻地覆,他还是有些适应不过来,端起茶杯抿一口茶水。
姜凌将名册放下,眼睛不由自主瞟向晏回,脸上留露出一股痴迷,一句话不经大脑说出来:“下官觉得大人若是换上衣裙盛装打扮,凭她什么姣花软玉也只能望尘莫及。”
晏回正饮下一口茶水,未等咽下去,闻言茶水全部喷出来。
姜凌连忙掏出帕子要为晏回擦拭沾着茶水的衣襟,然而帕子眼看触到晏回胸前,姜凌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瞬间涨得通红,手上颤抖快速缩回来。
晏回不知姜凌心中所想,不过听他说出这样一番无礼的话,心中很是不悦,因为自己的容貌,儿时常常被示若女孩,他平生最反感的就是被人比作女子,而穿女子的衣服对任何男儿来说,都是莫大的羞辱。
腾地从桌案前站起身,紧绷着面孔,瞟一眼姜凌:“姜侍郎,你出语无状,念你这些天尽心尽力辅助本官,这一次本官便不治你的罪,下不为例。”说完,拿起名册迈步走出宫室。
姜凌知道自己失言,心中后悔不已,本来之前他已认定晏回是女扮男装,然而,看他方才恼怒的模样,眉宇间自然流露出的英气,看起来又不像是女子,姜凌的心情忐忑起来,他到底是男是女?
此时,在京城郊外,官道上疾驰而来一辆马车,前后轻骑护卫。
马车雕饰豪华繁复,一看便知车的主人非富即贵。
车厢里面对面坐着两名男子,其中一名男子生得细眉长目,体态风流,身穿着暖杏色华服,上面以金线绣着九龙腾云的精美图案。此时正慵懒地靠在软座里,手中绕着一根长长的五彩丝线,眼角余光瞥向对面的白衣蟒袍男子,唇边似笑非笑。
“肃王爷名为迎接实则监视,不知寡人犯下贵国那条刑律?”
司空玥瞟一眼宫微瑕,神气淡淡地道:“陛下多虑了,本王寸步不离一路相随,也是为了保证陛下安全。”
“哦?”宫微瑕歪起脑袋,露出思索状,“王爷这般紧张寡人的安危,不会是对寡人动了心吧?”模样魅惑人心。
司空玥剑眉微微皱起,“国主想多了。”
宫微瑕闻言并不生气,脸上露出邪邪地笑意:“原来肃王并不是所有美男都照单全收,不过,寡人倒是好奇,镇远侯之子到底生得何等姿容,能让冷峻寡情的肃王如此劳师动众。”
司空玥不再答应,垂帘看一眼宫微瑕手中卷展自如,仿佛赋予了生命力一般的丝线,眸光变得深沉,宫微瑕生性乖戾,与镇远侯有杀父之仇,虽然还不清楚他来离朝真正的目的,不过有自己在,他别想翻出什么花样来。
御书房
晏回将名录呈给司空灏,司空灏接过名册,浑不着意地看了一眼,唤来康弼,命他将入选女子的通知各府。目光依然落在晏回身上:“可有印象深刻的?”
晏回想了想,最先映入脑海里的是性情娇憨爽直的夏侯缨,然而说出口的却是:“名册第一位,谭鄂之女谭思容,聪敏端庄,举止大方,堪为一国国母。”
司空灏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注视着晏回道:“镇远侯不能后继无人,你总要繁衍后嗣的。”
晏回闻言愣住,依稀明白了司空灏让他选和亲对象的真实用意,回绝道:“皇上,臣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
司空灏的目光变得深邃,绕过龙书案,举步走到晏回面前停住,反问:“只是暂时?”
晏回闪了闪眸光,他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但是现在他的脑子里满满地装的都是司空玥的身影,着实没有心思考虑这些。
司空灏的目光越来越冷澈,这冷澈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不为人察觉的悲哀,那些年是他陪晏回一路走来,他们同吃同睡,他看他挥毫作画,他看他折枝舞剑,他一直把他当作亲弟弟看待。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晏回的感情发生了逆转,也许是他不经意间朝自己流露出的笑容,也许是他扑进自己怀里嬉闹时的笑声,总之,他的心越来越柔软,产生了一种无法示人的情感,本来以为晏回不会接受男人,所以他才作罢,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我哪点不如他?”盘横在心底里的话语似乎是不经意间吐出唇。
晏回愣住,在司空灏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深沉目光里,不由后退了两步。
司空灏内心的哀恸在不断加深,然而,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半分,注视着晏回清泠泠的没有半分迷醉的眸波,心沉落到谷底,却倔强地不愿认输,深深地注视着晏回清绝的面庞:“谭思容是丞相独女,视若掌上明珠,你若娶她,朕便放心了。”
缓缓道来的话语里饱含着深意,或许连司空灏自己都不清楚此刻心中的想法,每当听人传信晏回歇在肃王府,他的心就在滴血,也许让晏回娶谭思容是从晏回的利益出发,也许仅仅是自私地想断了他与司空玥的联系。
午后,晏回绷着脸走出御书房,任他嘴皮磨破,司空灏的态度依然坚决,心中打定主意,若是司空灏逼迫自己娶谭思容,他宁可欺君也要离开朝堂。
郁郁不乐走出皇宫大门,忽见一匹枣红马斜刺里窜出来,马上端坐一名身穿红色骑装的明艳女子,晏回一眼认出是夏侯缨,微微一笑:“夏侯小姐是来找本官的?”
夏侯缨并不答话,从马背上利落地跳下来,手中马鞭指向晏回,杏眼里含着羞恼,“晏回,本小姐问你,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们,为什么入选的名单里没有我?”
晏回脸上的笑意不由加深,虽然她的脸上带着羞涩,但是这种遭遇不公敢怒敢言的气魄,着实令人钦佩,更何况是闺阁里的小姐。
夏侯缨见晏回笑而不语,不由更加羞恼,手中的马鞭扬起来,随时都可能打下来。
没等晏回启唇,有一个人坐不住了,姜凌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奋不顾身挡在晏回身前,朝夏侯缨叫道:“看你凶巴巴的模样,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在本国里选个夫君最多丢的是你爹爹的脸,可若是嫁到别国,丢的就是我大离朝的脸面,幸亏御史大人火眼金睛——啊!”
夏侯缨何尝被人如此说过?气得险些昏过去,马鞭挂着风声招呼向姜凌,姜凌话没说完,惊叫了一声,手抱住脑袋。
晏回瞥一眼姜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脚下凌波微步般移到姜凌面前,抬手握住砸过来的马鞭,看着夏侯缨温润一笑,马鞭往怀里一带。
夏侯缨正在气怒,忽见晏回露出潋滟如莲的笑容,不由怔住,在怔愣之间,被一股力道带过去,潋滟的笑容在眼前放大。
眼看夏侯缨扑入自己怀中,晏回松开马鞭,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夏侯缨稳稳站在自己面前,晏回以低得只有夏侯缨能够听见的声音轻声说:“姑娘难道是想嫁到异国?”
夏侯缨闻言怔了怔,随即心神巨震,再看向晏回时,目光里已经没有了恼怒,而是盛满了感激,这个男人不但长得俊美无俦,内心竟也这般细腻,她原本也没有远嫁的打算,只是因为一时好胜,才使出浑身解数与别府的小姐同场竞技。
晏回见夏侯缨不再气恼,舒出一口气,不得不说在和亲人选上,晏回是花了心思的,通过这五日来的观察,晏回选出的六位女子皆是有些心机懂得进退的,而夏侯缨心地单纯性如烈火,是不适宜远嫁的。
这时,姜凌已经缓过神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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