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知道娘亲是什么?喂你奶水将你养大成人,那就是娘亲。”
“啊,是生伐夫的那只母豹把我养大的,它就是我……”
“非也非也!”要离赶紧出言制止他胡说下去,进一步解释道,“娘亲就是生你的那个、女人。母豹生了伐夫,母豹便是伐夫的娘亲。”
“嗯,这样一说,那我懂了,跟我父王交1配生下我的那个女人,就是我的娘亲。”
“噗——”要离被庆忌‘灭绝人性’的言辞惊得一阵抽搐,“可不能用‘交1配’一词啊!那是形容动物的,我看你是跟动物在一起呆久了,你要知道人畜殊途,有些话可不能乱讲,尤其是你,长得这幅白白净净的模样,不可这么粗俗啊!”
“那该如何、讲述?”
“人与人之间,那事可叫‘欢好’。”
“欢好?”庆忌饶有余味的反复念叨了几遍,“欢好……”
“欢喜的欢,美好的好。”要离一说出口,就立刻萌生了一种想咬舌自尽的冲动!这一番白痴至极的对话,若不是对方是傻子,就是自己是傻子,总之,但凡其中有一个是正常的,这种没营养的对话都绝不会发生。
要离真怕跟这庆忌在一起呆久,久而久之,被其同化,那也等于变相的泯灭了。于是他乖乖闭上嘴,倒头装睡,后半夜一直无话,倒也闷头睡得香甜。
天色大亮,庆忌最忠实的仆人黑衣人一阵旋风般的回到穴内。
庆忌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回禀陛下,一切打点妥当,国都暂定于卫国朝歌,这虽是个小国,但只要国君能有百废待兴、重新开始,蓄势猛涨,早晚会把吴国的江山再夺回来。”
“很好。”庆忌爽朗的大笑起来,他从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
“陛下,何时启程?现在卫国周天子被挟,朝政空损,时局动荡,卫国等于是一座空城,老百姓都迫不及待等待新君以安民心呢!”
“事不宜迟,现在就起身!”说罢,庆忌穿戴整齐,意气风发,率先跳上伐夫豹,黑衣人挟着要离乘上快车,也紧随其后,向东南方行进。
一路颠簸,要离又腹中饥饿,他昏睡了一会儿,腰酸背疼的醒了来,向车外探去,公子庆忌的快骑早已不见了踪迹,要离看了看驾车的黑衣人,仔细打量他,见这人容貌也算清秀,四十岁模样,两撇八字黑须,细长的眼睛向探射灯一样发出锐利的光芒,他素日穿着一身黑色,便一直叫他黑衣人,还未知其名。
“你叫什么名字?”要离问道。
黑衣人也许是防他耍花样想要趁机逃脱,便没做理会,要离不禁又嚷问了一句,这回黑衣人冷冷的回复了他:“无名无姓!”
“啊?奇怪,这天地间的万物,都有名姓!连你主人的坐骑都有个名字,你怎么会没有。”
“十几年前,在下似乎有过一个名字,自从与小主人逃生归隐山林以来,便把那许久没用过的名字忘记了!”
“这……额。”要离瞠目结舌,不由感叹,好一对奇怪的主仆。“那你出出入入为你家小主人打点事宜之时,总有个称呼吧,别人如何称呼你?”
“主雇。”
“好吧。”要离自讨了没趣,又悻悻的缩回原处,“腰酸背疼,我说无名氏大哥,行个方便,把这绳索解开如何?”
这回黑衣人没再答复。
“无名氏大哥,你放心好了,我是一定不会逃的,请问那个,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要离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这你无权过问。”
要离努了努嘴,心里骂人的粗话早已经堆积如山,却硬忍了下来,他道:“这就是你们做事欠妥了,你想啊,杀了吴王,这是天大的大事,你们得留个活口回去吴国,去禀报君王遇难的消息啊,不然,吴国上上下下不是还当吴王尚在人世?这跟吴王没死有什么分别。”
“这就不必你操心了,”黑衣人干笑了两声,道,“我自然早就通知了手下传布消息,吴王的死讯,现在恐怕吴国刚出生的婴儿都知道了!”
啊?要离的心紧了一下,这,这次可真的完蛋了,时下的吴国岂不乱成了一锅粥!他这个保卫吴王夫差的亲随,还有什么脸面苟活?!
…… ……
冰冷刺骨的剑锋直击胸膛,一股腥浓的血液,翻江倒海的向喉管里涌上,夫差脑目一阵晕眩,他惊大噙满泪光的眼,直直的盯着这个刺穿他胸膛的少年庆忌,他是来刺杀自己的。
身体被凌空扯断的秋千,虚空飘渺的荡了出去,这一刻夫差脑子里只闪现了三个字,结束了!
而那一切就仿佛是一场梦,是美梦是噩梦却说不清楚,他想在最后关头,凭空抓住些什么,许是不甘心让所有属于自己的回忆都变得音空信渺,于是他拼命挣扎,可是失重的身体却怎么也不受控制,就是一直向下落,脚下永远也不着边际,在最用一次挣扎中,他的灵魂‘唰’的一下,从那副沉痛外壳中挣脱了出来。
“我是谁?”,“我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谁能给我答案?”……
冥冥之中,传来一个仿佛来自阴曹地府一般鬼森的声音,那声音铿锵哀切:'回去吧,那是你的宿命。'
'宿命?我该如何看待我的‘宿命’?以一个主宰者的角度,还是旁观者的身份?我又是谁?夫差,孟小龙,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声音消失了,再没有人给他答案,他的灵魂飘飘荡荡,跟他心中的疑虑一样,迷茫的寻探着出路。
重生
看着草席里卷裹着那摊模糊的血肉,夫差的灵魂也开始引俊不禁起来,亲眼目睹自己死后的惨状,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操1蛋,即使夫差现在头重脚轻的浮荡在空中,早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夫差盘旋在空中,绕着自己的尸身打转,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许马上就有猎追鬼魂的夜叉出现,将他关押到阴曹地府里去,不懂,他又没曾死过,自然不懂。
这时,夫差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兴许是唯一可以解救他的人,那就是离这崖涧西北方五十公里左右的鬼谷子!仙道曾经交给他一个锦囊,还嘱咐他不到危急关头不能擅自拆开,事到如今,这关头已经算是危急中的危急,而夫差却忘记了锦囊这回事。现在夫差正努力的将飘忽不定的身体稳住,并尝试着将手臂伸到草席里,去把那锦囊翻出来,倒看看鬼谷子有何妙计能解救他此时的灭顶之灾。可是他反复试过多次,指尖刚触碰到那草席,瞬间化成了水一样的晶体,慢慢消融,他根本做不到去搬动那草席。
夫差此时要是活着的话,一定急得满头是汗了,不,他若活着的话,翻个锦囊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一遍一遍的尝试,结果都只是徒劳。忽然,传来一阵清脆而细小的声音,这声音好像是从他身后的山脚一处碎石堆里传来,声音说道:“没用的,你是触不动这些阳间之物的。”
夫差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说话的正是那株压在山石下的小草,原来是小草精,它扇动着翠绿的薄翼,飞到夫差眼前,对夫差忠劝道:“夫差啊夫差,你还在这里逗留什么?鬼魂的阴气极重,不宜再在阳间久留呀,否则阳气会慢慢把你稀释掉,等你魂飞魄散,可就麻烦了。”
“我想把那锦囊取出来。”夫差道。
小草精摇了摇头道:“你这想法就同我曾要把压在我身上的石头推倒一样。”
“那我可怎么办?”
“先别急,你先到阴凉处避一避,待会儿到了晚上,夜叉会带你回地府的。”
夫差点了点头,径自飘到了不远处的一棵硕茂的杉树上,等着夜晚的降临。
忽然间杉树精现身了,它扭动两下枝干,对小草精说道:“你不要不懂装懂了,夫差阳寿未尽,他还有20年的阳寿,就算是夜叉来了,夜叉也不会带他去地府。”
夫差越来越糊涂了,看了看振振有词的树精,又看了看伶巧可爱的草精,他一时间没了主意。
树精开口道:“离这不远,有一处女娲庙,你暂且去那里沾一沾香火,会保你在人间久留一阵的。”
“久留一阵,是多久?二十年?久留到二十年后,再等夜叉同意把我带走吗?”
“这,这老精我还不清楚,不过……”树精的话只说到一半,它立刻住了口,屏住气,又缩回了树身当中。
夫差正不明白树精为何没把话说完就闪了,这时他听见身下传来一阵女子的叫声:“快来看啊,这里有个死人。”
是一群过来溪边洗衣的浣女,正惊骇的围着夫差的尸体指指点点,夫差急忙从树上瓢过来,唤道:“姐姐们,帮我把那怀里的锦囊取出来好不好?”夫差大声叫唤着,无奈就算他喊破了嗓子,那些女人也不会听到。
“这人死得真惨。”一个身穿绿衣的年轻浣女扼腕道。
“看他的穿着,还是个有钱有势人家的公子。”身旁一个年长的浣女说道,“这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看这样子,极像是仇人寻上门来取了他性命之后再弃尸荒野。”
“怪可怜的,”绿衣浣女忍不住叹息道,“姑妈,不如咱们替他立块棺木吧。”绿衣女话音未落,只见那位被她唤作姑妈的中年妇人慢慢的将那血粼粼的草席掀开,一脸凝重之色。“姑妈。”绿衣浣女胆寒的躲进姑妈身后。
“婵儿,这人刚断气不久,你觉得带回去,去求宫主医治,会不会还有生还的可能?”妇人说道。
“是哦,可你看这人已经摔得骨肉模糊,恐怕宫主也没有办法吧?再说宫主那古怪的脾气……”那年轻姑娘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挽起姑妈的胳膊道,“不愧是婵儿善良的好姑妈,婵儿也是这么想的!”
这几个浣女也不嫌死尸脏臭,她们推来一辆木车,将尸体抬放到木车上,忙手忙脚的向回去的路上行去。夫差轻飘飘的灵魂一直跟随其后,还忙不迭的追问了一路:“几位姐姐是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啊?”,当然不会有人理他。
夫差所坠下的这座山涧,东临燕国,西邻晋国,北靠汉滨,一直蔓延到气势磅礴、地形险峻、重峦森矗的太行山脉,而这处溪流,正是传说中著名的龙泉峡谷,而那群浣女口中所谓的宫主,就是那紫团洞的宫主,江湖人称‘妙手回春红娘子’。红娘子不但剑术、拳术是江湖中一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