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的父母都是音乐学院的教授,从小就生长在音乐气氛浓厚的家庭中,小小年纪就十分有音乐才华,更是弹了一手好琴,在学校的成绩也十分优异。
潘永隽比陶乐大三岁,小时候父母离异,他被判给父亲,后母进门后日子过得很是辛苦,经常去陶乐家蹭饭,和陶乐关系很好。
潘永隽生性桀骜,因为不堪忍受那个糟糕的家庭,所以在初中毕业后就辍学去打工,后来成为一家小酒吧的驻唱。
陶乐的父母并没有因为潘永隽辍学就对他改变态度,知道他喜欢唱歌后,更是经常给他开小灶指点他唱歌的方法,他和陶乐的关系也还是很好。
结果在陶乐中考之后的那个暑假,陶乐的父母发现了陶乐和潘永隽竟然在恋爱。
陶乐是陶家独子,陶家父母自然大怒,把潘永隽赶出陶家,还把陶乐关起来,准备把陶乐送到另一个城市去读书。
结果陶乐这傻孩子竟然和潘永隽私奔了。
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就那么没头没尾地离家出走了。
潘永隽说想唱歌当歌星,陶乐小小年纪就四处打工,也不上学了,赚来的钱全都给潘永隽花了。
后来,后来不过就是上演了一出经典的负心汉为了前程抛弃恋人,还凭着陶乐给他写的歌成功参加选秀,进入歌坛一路星光璀璨的故事。
陶乐则在心灰意冷后奋发向上,边打工边准备考试,然后考入帝耀,却在大二的时候被来帝耀的潘永隽看到。
之后就是单方面的迫害。
因为怕自己的星途沾染污点,潘永隽一方面想跟陶乐撇清关系,一方面却又觊觎陶乐的音乐才华,想让陶乐继续给他作词作曲。
陶乐自然抵死不从,所以那双曾经能弹出美妙乐章的手被潘永隽毁了,那满身的骄傲也被潘永隽以最不堪的方式折辱,就为了让人觉得陶乐生性放荡,即使以后爆出两人曾经是恋人,潘永隽也可以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撇清关系。
“这……这简直就是人渣!”狠狠摔了手里的资料,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以为我早已经习惯了演艺圈里的种种黑暗和无耻,但看到陶乐的遭遇,我竟然还是无法保持冷静。
而且,那个潘永隽竟然如今还能风风光光地日进斗金,这种猪狗不如的家伙,拖出去砍了都嫌不够!
“少爷,你打算动手?”早已经看过资料的万淇问我。
我看了他一眼,“怎么?”
他既然这么问我,自然是有话要说。
“您是打算保下陶乐吗?”
“当然!”想到那双幽潭般的眸子,我深深叹了口气,为什么即使经历了那么多,陶乐仍能若无其事地笑出来。
虽然我们才刚认识,但看过他的这些经历,我又怎么能放着不管。
万淇想了想,“您要不要先跟陶乐商量商量,我最近留心观察了一下,发现陶乐似乎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没准儿他心里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报复潘永隽呢。别到时候咱们这边三两下把潘永隽收拾了,陶乐以后没地儿发泄可怎么办?”
……看来万淇也很不待见潘永隽。
不过他说的倒也是一个问题。
稍微冷静了下来,我决定先去探探陶乐的口风。
你很难从陶乐平日里的样子,看出他曾经经历过那么多不堪,这个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大男孩,正常情况下应该在大学里挥霍着父母的钱,交个女朋友,无忧无虑地生活。
陶乐身上有种这个年龄的人所没有的沉静从容,就像我们第一次相遇那天,即使是在那么狼狈的情况下,他也丝毫没有流露出受到侮辱后该有的愤恨。
一切不堪都像落入水面的石子,在荡开层层涟漪后,湖水仍旧幽深难测,平静若初。
开门见山地问过陶乐他打算把潘永隽怎么办,陶乐一开始有些诧异我为什么会这么问,紧接着却似乎猜到我已经知道他和潘永隽以前的事情,却出乎我预料地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十分冷静地说让我不要动潘永隽,他会自己处理。
既然他早有打算,我自然不能破坏他的计划,不过因为我实在看潘永隽太不顺眼,所以先给他添点堵当开胃菜,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陶乐之所以缠着我,是希望我能唱他写的歌。
“为什么是我?”在面前又一次被他递过来一份曲谱后,我忍不住问道,“你写的曲子,应该很多人都能唱吧?”
陶乐定定看着我,“因为你适合。”
我撇了撇嘴,“难道不是因为你找不到别人?”
以潘永隽对陶乐的关注程度,自然知道陶乐这几年一直在写曲子,但陶乐死活不把曲子给他,他就暗示威胁陶乐认识的所有人都不能接陶乐的曲子,否则就是跟他过不去。
陶乐才华横溢,帝耀里看不惯他的人不在少数,再加上他的性格因为这几年的经历不太合群,平时也不怎么参加活动,经常失踪找不到人,却每每总是取得好成绩,自然被一群羡慕嫉妒恨的人不待见。
更何况大家知道他和歌坛前辈潘永隽不对付,以后也打算走音乐这条路的学生们,自然不会因为一个陶乐对上潘永隽,所以陶乐在帝耀的处境只能用四面楚歌,孤立无援来形容。
听到我的话,陶乐愣了一下,而后蓦地轻扬起唇角,眼中却有着深深的骄傲,“我只会为我的曲子,选择到最适合的主人。”
我心底一动,不知怎么,看到这样的陶乐,忽然就想起展泠,想起如今正在白家旗下孤儿院里生活的小陆屿……
“……我答应你。”
半晌后,我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其实我心底还有些其他打算。
陶乐虽然十分有才华,但毕竟还年轻,那些曲子虽然都十分不错,但如果经过打磨后,一定能变得更加优秀。
因为陶乐的事情,之前隐约存在于我心底的那个想法,日渐清晰起来。
这天晚上,霍舒来电话找我出去玩。
这家伙最近清闲得很,却一直没什么机会出来聚聚,因为自从那天婚礼后,他就被霍家家主传唤回家,直到这两天才能出来。
想到这里,我看着在昏暗灯光下不停灌酒的霍舒,虽然他的脸上仍旧是平日里那种大大咧咧的笑容,我却知道此刻他并不开心。
“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喝酒吗?”看着霍舒在灯光下闪出红色光晕的头发,我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虽然已经喝了几杯下肚,但霍舒的酒量似乎很好,依旧十分清醒。
他挠了挠头发,而后对我咧出个笑容,“啊,差点忘记明远你不能喝酒了,但是我今天想喝,又不想找别人!你随意,实在不行喝水也行!”
看着他一杯一杯灌酒的样子,我叹了口气,要了瓶度数不太高的相对温和点的酒,倒进杯子跟他推杯换盏起来。
胃已经好了很多,医生说适当喝点没关系,而且霍舒今天这么反常,很难说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想到当初对霍舒说让他以后跟着我干,却完全没有为他做过什么,我又叹了口气,跟他碰杯后,忍不住问他,“说真的,你有没有怪过我?当初完全没考虑过你的感受,让你离开寰宇跟着我……是我不对。”
寰宇不管怎么说也是霍家的产业,霍舒又从小长在霍家,虽然从来没说过什么,但难保心里不会有疙瘩。
霍舒愣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个爽朗的笑容,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离开寰宇是早晚的事儿,和你没多大关系。”
很少看到他这种认真的样子,我定定看着他,他仰头又灌下一杯酒,重重把酒杯磕在茶几上。
“明远,你不要这样,真的和你没关系。”他靠在沙发里,神情有些颓废。
“你应该知道,我妈是老头子当年养在外面的,我妈生我时难产死了,老头子顾念几分旧情,这才把我带回霍家。”他低声说着这些,一时间似乎有些失神。
“我从来没想跟大哥争些什么,他是霍家名正言顺的儿子,我算什么东西?霍家能给我一口饭吃,我就该千恩万谢了。”他虽然这么说着,眼中却带了几分讽刺。
“前一阵子……”他又喝了一口酒,这才继续说道,“就在唐渊的婚礼后,老头子特意把我叫回家……我已经有多少年没和他们在一起吃过饭了,我算算哈,一、二、三、四……唔,好像有六七年了,反正从我发现外面的世界比霍家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以后,好像就没再跟他们一起吃过一顿饭,反正他们看着我也碍眼,我索性也不去讨他们的嫌。”
看到他杯子里没酒了,我拿过酒瓶,慢慢又给他倒了一杯。
霍舒笑眯眯地看着我的动作,而后拿过就酒杯,又猛地灌了一口,而后忽然问道,“你那天在唐渊的婚礼上,到底做什么了?”
“嗯?”我有些茫然地看他。
霍舒挑了挑眉,探究地看着我,“如果你没做什么,为什么老头子和大哥那天回来之后,一直想探听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最近那一波接一波来霍家串门的人……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那些人面前那么炙手可热哈哈……”
皱了皱眉,我忍不住问他,“有人找你的麻烦?”
霍舒摆了摆手手,“哪能啊,那些人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咬定了我知道你的身份或者后台,还反复提起说白大哥是不是和你关系很好,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我想了想,把婚礼那天白大哥给我敬酒还有跟在我身后离开的事儿跟霍舒说了。
“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不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哐当”一声又把杯子撂在桌子上,霍舒嚷嚷道。
我满头黑线地看着他,这货这是在耍酒疯么,还是在撒娇?
“……这哪算什么大事儿啊,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撇着嘴看着他竖着眉毛的样子,看着他这样子,我总算理解小小平时为什么总喜欢整他。
叫过服务生低声交代了几句,很快那边就拿过来一瓶新开的酒。
我勾了勾唇角,趁霍舒不注意,又给他倒了一杯。
“你知道那是谁么?那是白家家主啊喂!眼高于顶这辈子都只沾过一次酒,然后就歇菜了的白念卿啊!走哪不是被人哄着供着啊?那天去宋家的婚礼已经很奇怪了,竟然还陪你喝酒……你这面子已经比天大了你知道吗?!”
连珠炮一样轰炸完,霍舒哼哼了两声,这才拿起杯子,仰头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