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义发愁:“我怎么写不出来?”
李越问:“报纸现在发的多吗?”
董义不等袁牧之说话,就抢着说:“哎呦!二哥,您可孤陋寡闻了!这叫什么报纸?简直是摇钱树哇。每天还没出来,多少个派放的地点,大家就都排队等着了。十几万份一抢而空呀。福州城里早上到处是叫卖声,可日头一高,就都卖光了。这还不是有消息的时候,若是有个政事变革,北方敌情什么的,那就更快了。我大爷爷专门指定了一个仆人,就是去买报纸,买不到他可是要发大脾气的。茶馆里都得有专门读报的,否则就没人来了。我的茶楼要雇上两三个人读呢,不然谁能读上一天?”
袁牧之叹道:“可盗印严重啊!我们这边定了稿,一站站地快马传送,有时还用飞鸽或者鹞子。可毕竟只有大的城市都会才有接收印刷所在,中小的城镇都公然翻印,只晚一两天!不然的话,还可以收到更多的钱。”
几个人聊了会儿,袁牧之去收拾了山鸡,然后在新房子里做了个鸡块,还连声称赞厨房。竹子做的台面和柜子都还是青绿的,光线明亮,空气自然的对流带走了烟气,他说他要是能留在这里,当个厨子都可以。李越原希望他能接替自己的职位,但想到这个人日后会成为一个文学巨匠,就没敢太鼓励他。
他们从山里出来,袁牧之离开他们回了临安。到了福州,住在了董平给他们安排的院子里,李越给阿卓灌输了论语等几本经义启蒙书籍,在次日阿卓有些怔懂间,与阿卓告别。这次阿卓虽然眼睛红了,可没有哭,与李越只拥抱了一下,让李越感慨小孩长大了,就不与自己像以前那样亲密了。
他们与董义和阿卓挥别,坐董家的船北上。在临安,董平上了船,说接到了传书,不放心,要陪他们一路。到了天津港,时已入夏季。天津港口虽然简陋,但明显是修建过了,而且更大的工程在远处展开。一船船满载着货物的海船布满水湾,他们登岸时,挑夫成队,人来人往。
董平送他们出来,感慨道:“看来迁都也许能成。”赵宇让位后,文天祥提出迁都北京,自然遭到众多大臣反对,但是关键的几个重要臣子都支持他,北方驻军也开始阔建北京。南方的货物大量北行,北边的马匹等也贩往南方,南北交流愈盛,人们对北京不再感到遥远,对迁都的反对声也没有以往那么高。
李越说道:“应该找文老先生看看风水。”当初北京是以风水卓绝,龙气不散而入选的。其实龙气并没有保证是谁的龙气,崇祯就死在了北京,清朝也是在北京结束的,但北京是衔接东北和蒙古地区与中原的关键要地,在没有通讯的时代,这个地址位置的确方便对边远地区动态的掌握。
到了码头外,董平再次问道:“我能不能一起去?”
赵宇说道:“无妨事,我们这次是在大宋境内。”
董平只好告别。李越和赵宇辆两匹马拉着的马车,横穿华北平原,往祁连山方向去。这次赵宇几乎没有做什么准备,只是在一处城镇打了根顶部是圆环一米长的铁钎。
那段历史上说是夏末,可李越发现赵宇在太原过了端午后,就一路紧赶慢赶,日夜兼程。他弄不懂赵宇的心思:这个人能这么长时间狠心不让叶铭知道他还活着,可现在却急着要去救叶铭。于是在没人时问赵宇:“你去救他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了?”
赵宇皱眉说:“你对人的理解一如往昔地浅薄。”
李越嘿嘿笑:“别打马虎眼,告诉我为何去救他?”还这么着急!
赵宇一本正经地说:“他是我们救的第一个,如果最后还是死在蒙元手里,这是不是表示我们当初做了无用功?这种砸牌子的事儿我是无法容忍的。”
李越切了一声,煮熟了的鸭子嘴还是硬的,又问道:“你不怕我们这么干改变了历史?”
赵宇满脸鄙夷的神情:“我们就是历史!正在缔造历史,我们干什么都行。你读的只不过是后人对我们的描述而已,谁先谁后还不清楚吗?又不是鸡生蛋蛋生鸡那种有深度的哲学问题。”
李越失声道:“那历史说他投崖死了!”
赵宇叹气:“你能长大得快点儿吗?这么多年了,小学生也该毕业了。”
李越生气了,坏笑着说:“你这么着急?他有什么好?干吗不考虑下我?”
赵宇抬了下巴说:“我又不想要个儿子,自然对小男孩没兴趣。”说完走了,李越只能对着赵宇的背影挥拳。
到了嘉峪关,此时明长城尚未修建,嘉峪关只是一个孤单的要塞,赵宇把马车寄存在南边的一个小镇上,然后和李越步行一直到了嘉峪关附近山栾下的一个小村落投宿。李越向房东打听了半天黑山口是哪一处,可房东一个劲儿说不知道。李越急了,去村里又问了半天,得到的答案是北面是山脉统称黑山,可没有一个山峰是黑山口。李越傻了,回来焦急地问赵宇:“没这个地方,我们去哪里找人?”
赵宇冷哼,“这样才简单。”李越问为什么,赵宇也不说,先休息了。次日,两个人进了山,他只捡险峻的山崖攀援,整整三天,爬了六七座,最后他在一处崖前仔仔细细勘察了好久。李越也观察起来,这座山崖有几条路可以上来,山崖虽然不算他们看过的最高的,但下面深涧险壑,对面的高山同样峭壁笔直,赵宇自语道:“就是这个吧。”
回到村落里,赵宇对李越说:“去找张大宣纸和纸墨来。”李越去办了,回来放在桌子上,赵宇研了墨,提笔毫不犹豫,在纸上写了“黑山口”三个大字,李越莫名其妙,赵宇对李越说:“去找石匠,用金子请都行,明日随我们进山。”
次日,他们带了人进入山中,赵宇领着他们登上了那座陡峭的山崖,指着一处山石,要工匠把这三个破字刻在上面,还让用黑色的墨汁涂了。李越指着赵宇开始笑,直笑得肚子都疼,弄得其他人都莫名其妙。
然后,赵宇就让李越去散布说,让位的赵宇帝在一处山崖上提了“黑山口”几个字,接着两个人就离开了小村落,他们举止不同常人,想必有关他们的传言会很快散布开。然后两个人在那座山崖附近一处能观察往来行人的半山上,找到了一处被风的石穴,住了下来。
他们每天轮流睡觉,守望的那个人用望远镜监视去往黑山口的行人。数日之内,有百人相继入山观看赵宇的破字,可以轻易的看出来访的人中有蒙人长相的,也有宋兵,许多人还做了拓贴。
而天黑后,两个人就要去崖上布置。用长绳拴着从崖上下来,在隐蔽处用激光剑挖出洞口,打入小木桩作为落脚之地,再在二十米下的一个已经突出的岩石下,用激光切割去大量石块,挖出了一个阴影中的洞穴,用枯枝杂草掩住了洞口。
比起他们以前要做的,这些事情都十分简单。这么昼伏夜出地过了四天,一天凌晨,正在监视对面黑山口李越,发现远处山丘起伏间,有一片人众,该有三四百人,正向这边靠近。他忙叫起还在睡觉的赵宇:“他们来了。”赵宇一听,忙起身,从望远镜里看了,带了干粮和水,背了早就准备好的包裹,急步走了。他需要在那些人上黑山口前从山崖边下到那个他们凿开的小洞中去,李越则要到山崖对面的山上,以防有人在对面看见赵宇的所作所为。李越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如果真的有人,他就要保证这个人看不到对面的情形。
李越往山下走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李越忙隐身在山脚下的林木间。一小队宋兵,马蹄达达,走了过来,领头的正是叶铭,戴着将领的盔帽,披着轻甲。接近了李越的藏身之处时,这队人马后面有一骑飞奔而来,来人到了叶铭面前说道:“将军,急报说五日前有农人在下庄外见蒙人几百人,装束齐整,不似普通牧人,后不知去向。蒙元已久不在边境屯兵,魏云将军命我前来告知将军,蒙元曾扬言不利将军,将军等不过十来人,请将军马上转回嘉峪关!”
叶铭停住,周围观看,好久没有回答,最后他们听见叶铭说道:“你等即刻回关,我一人前往。”几个兵士一齐说道:“将军不可!”
叶铭似乎笑了一下:“若是敌人已在此处,吾等同时回关,必遭截杀,无人能生还。吾等分开行动,他们若是为我而来,许会容你等离开,你等可速回去报信,提醒魏云小心边关。若是并无敌军,我一人也不会有事。”
几个人再次阻拦,叶铭严肃起来:“速速回关,不可延误!若是边关因此有失,诸位当被军法从事!”
兵士们说了声从命,一队人马掉头转向,往嘉峪关方面去了,只余叶铭一人单骑独立,看了看前方,竟然纵马而去。李越不敢耽误,见叶铭过去了,忙取出头盔戴了再穿上了虎皮外套,在山石林木之间,跳跃跑动,有时回望,可以看见那几百人追着叶铭往黑山口方向去了。
李越登上了对面的山峰,用望远镜可以看见赵宇已经在那个他们挖出的洞口坐着了,山崖上空无一人。李越在山上巡视了一番后,就躲在了山石后面。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了人声。李越想起叶铭手里有自己做的铁钉枪,上百敌人都可以应付,但这次几百人,他又单独一个人,必然凶多吉少。赵宇肯定也听见了人声,他出了洞,腰系固定在洞内铁钎处的保险绳,开始攀岩而上,到了崖下,他贴身在岩壁。而崖上面,叶铭出现了,转身往下射击,接着把钉枪背在了身上,李越猜想他是没有铁钉了。叶铭搬起了石头砸下去,扭头看到了赵宇的题字石,走到了石前,后面一个蒙人挥着长刀登上了石崖,叶铭抽出腰间短剑,两个人只一交手,那个蒙人倒下了,叶铭又与另一个扑上来的蒙人打在一起,后面再上来了四五个,围攻叶铭,赵宇扒在岩壁往上探头,竟然没有出手。李越真着急,心想赵宇实在是狠心,这要是陆敏,自己肯定是会马上跳上去的。
最后还是叶铭胜出,把敌人全都放倒在地,然后匆忙起身,往山下扔了一个什么东西。一片火光和惨叫声响起,李越不由得心怵